29.第二十九隻雞
薄家人口簡單, 原總裁一共只有兩個兒子, 他退休後集團交到了長子手裡。
現在的薄氏, 能被稱為「薄總」一共有三個人。
一個是集團現任總裁薄彥臣, 一個是一手創立了金色華年的薄彥年, 還有一個是薄彥臣的長子薄源。
擋在薄夏前面攔住那個中年男人的就是薄源。
從血緣上來說他是薄夏的堂哥。
薄源是薄夏大伯的長子, 很小的時候就出國求學,二十五歲才學成回國,今年也才不到三十歲。
薄夏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幾年前一次家宴時對方冷清凝肅的表情, 第一感覺就是不好相處。
形容得形象一點的話,大概就是曾經大行其道的總裁文男主標配,只是長得比較正常人, 遠沒有小說里那麼逆天。
薄源攔在薄夏面前什麼都沒說卻儼然保護的姿態, 對方自討沒趣連看都不敢再多看薄夏一眼徑直灰溜溜地走了。
薄夏頭一次近距離感覺到這種來自冰山總裁的氣勢,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齣戲。
馮嫃跟薄彥年離婚後跟薄家就斷了一切往來,但這並不能改變薄夏是薄彥年女兒的事實, 尤其是薄彥年跟馮嫃離婚二十年一直沒有再婚,也沒有別的孩子。
薄家人心裡都清楚,薄夏很顯然是薄彥年這輩子唯一的骨血。
薄夏還在發獃的時候, 薄源轉頭看了她一眼,語氣略嫌冷淡地問:「不知道叫人?」
「……哥。」
薄源的表情緩和了些許, 「跟二伯一起來的?」
薄夏搖頭,除了之前因為進AG被干涉跟薄彥年見了一回之外, 算算也快半年沒見過他了。
「跟朋友一起來的, 」薄夏想了想又補充, 「……男朋友。」
薄源意外了一瞬。
他不玩微博,薄夏也沒有主動跟薄家那邊任何人提過,所以他們都不知道薄夏交了男朋友,還曾在微博上公開過。
畢竟不是從小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長大的妹妹,薄源連像別人家哥哥知道妹妹談戀愛追問一下都覺得不太妥當。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
薄夏看見了從人群里穿過四處張望的吳峻非,猶豫著說:「哥,我等的人來了先走了啊。」
薄源點頭,目送她走遠,看見她走到一個男人身邊兩個說了什麼後轉身走開。
打發了幾個來套近乎的人,薄源離開會場直接到了薄彥年的辦公室,薄彥年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年逾不惑的薄彥年十分注重保養,看上去也不過三十來歲,他年輕時曾在研究所待過,潛心研究鑽研學術,氣質溫文爾雅,若說人生經歷中有什麼特別的大概就是喜歡上一個電影女演員並義無反顧地把人娶回了家。
驚艷一時的天才女演員跟相識不到半年的男友步入婚姻殿堂,後來薄彥年的身份被扒出來的時候還頗熱鬧了一段時間。
可惜這段婚姻只維持了三年最後以離婚黯然收場。
薄彥年離婚二十年,這相框也就擺了二十年。
薄源看到他辦公桌上擺著的相框,相框里的年輕夫妻滿臉洋溢著幸福一左一右捧著剛剛出生的女兒,暗自嘆息一聲。
他們離婚時,薄源還小,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記憶里漂亮溫柔得像仙女一樣的二嬸有一天離開了,才兩歲不到的薄夏幾次哭得昏過去,後來她也被送走了。
再後來,也就沒人再提起她們。逢年過節偶爾看到薄夏的時候她也總是不太習慣待在薄家的樣子,長大後幾乎沒有交集。
每次到薄彥年這裡來看到那個相框,薄源就知道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對母女,也一直都知道馮嫃離婚後並沒有再嫁。
馮嫃離婚後重新回到學校,幾年後才開始在圈子活躍,幾乎是同一時間薄彥年一手創建金色華年,只是沒想到馮嫃後來卻成了一名電視劇導演。
「二伯。」
聽見薄源的聲音,薄彥年隨意應了一聲。
薄源遲疑了一下才說:「我在酒會上碰到薄夏了。」
薄彥年驀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她怎麼會來?她一個人來的?她現在在哪兒?」
「……她說她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的。」
薄彥年沉吟道:「你看到她男朋友了?」
他一點都不意外倒讓薄源有些驚訝,「二伯,你知道?」
「我關注了夏夏微博,她元旦那天發微博說自己脫單了。」
薄源:「……」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他都不知道二伯還會玩微博。
薄彥年坐不住了,站起來徑直越過薄源大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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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地沒看到薄夏吳峻非還有些奇怪,正要找她是她卻從旁邊冒出來,問:「你事談完了?」
吳峻非「嗯」了一聲說:「其實本來也沒什麼事。」要不是看在大周當他經紀人這麼多年勞心勞力的份上,他還真不想來,跟這些人寒些沒營養的暄還不如兩個人去看場電影呢。
「我們提前溜吧,還趕得及回去之前看場電影。」
薄夏:「……」提前走真的大丈夫?
「該見的人都見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大周就行。」吳峻非老神在在,再說這個圈子光刷臉是沒用的,靠的是人脈,而他剛好不缺這東西。
薄夏正想說話,忽然看到個裊裊婷婷的身影朝這邊靠近,她眯了眯眼睛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那個女人徑直朝兩人走過來,臉上帶著柔美清淺的笑容沖吳峻非招呼道:「吳師兄好巧,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
薄夏略一思索便認出來這是剛剛因為一部宮斗劇小火了一把的女演員何文欣。
金色華年除了電影院線也有自己的影視公司,知名度雖然比不上其他的製作公司,卻因為背靠著金色華年和薄氏集團小有名氣。
每年的例行酒會邀請的除了旗下的藝人之外,更多的是其他圈內知名人士以及投資方,當然也有那麼些人傻錢多的土財主會混進來提升一下自己的格調。
當然也就會有藉此平台給自己尋求更多機會的人。
吳峻非家世不俗,本人也相當優秀,如果能跟他沾上關係說不定哪天機會就砸到腦袋上。
本來何文欣還有些忐忑,雖然跟吳峻非畢業於同一個戲劇學院也牽在同一家公司,但這兩年她一直沒什麼水花,跟吳峻非更是從來沒產生過交集,只是在公司年會上遠遠地看到過幾回。
但是意外看到吳峻非在跟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搭訕的女人說話之後何文欣忽然有了點底氣,畢竟論長相她也不比他身邊那個女人差,甚至身材比她還好一點。
想到這裡,何文欣不動聲色地挺了挺呼之欲出的胸,臉上的笑容越發柔美。
何文欣身著白色的深V晚禮服,盡顯胸前的傲人曲線,十分惹眼,一路過來吸引了不少目光。
薄夏今天穿的是一件香檳色的露肩連衣裙,頭髮在腦後挽了個髻,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五官清美,總體來說中規中矩。
察覺到何文欣那一絲細微的動作,薄夏暗自磨了磨牙。
不等她開口,吳峻非就已經疑惑出聲:「請問……你是哪位?」
何文欣笑容微僵:「我……」
然而不等她開口解釋什麼,吳峻非轉過頭問薄夏:「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
「說到看電影……」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完全忽視了旁邊還有個人,何文欣到底剛入行沒兩年修鍊不到家,很快就強自鎮定地走開了。
她走後,薄夏才狀似隨意地問:「你真的不認識她?」
「不認識。」吳峻非搖頭,表情看起來老實又誠懇。
「那她叫你師兄?」
吳峻非認真思索兩秒:「也許是公司新簽的藝人……」
鑒於他剛才表現良好,薄夏決定大度的不跟他計較,兩人很快溜出會場搭電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
出電梯後走了兩步,吳峻非表情微斂,彷彿不經意地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借著身高優勢把薄夏擋住,直到她坐上副駕駛自己才繞回駕駛座上。
薄夏敏銳地察覺到吳峻非的神情變化,等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才問:「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地下停車場好像有人偷拍。」
薄夏一愣,就聽見他安撫地說:「今天參加酒會的人多,他們估計是廣撒網,再說反正也是要慢慢公開的,正好可以給我正名。」
「正什麼名?」
「我才是可以叫你老婆的人,你直播間彈幕微博評論里那些不分男女叫你老婆的人通通都給我起開!」
薄夏:「……」
「要不還是不去看電影了吧。」薄夏想了想還是說,「反正最近也沒什麼好看的電影。」
吳峻非點點頭,直接拐上回公寓的路,路過超級市場還順便去採購了一番。
薄夏一回公寓立刻奔去洗漱換衣服,吳峻非脫了外套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回廚房然後開始燒開水,不多時聽見客廳的電視響起聲音,隨即傳來一陣詭異的音樂聲。
吳峻非心下奇怪走到廚房門口一看,電視屏幕上出現四個扭曲的白色字體「夜半驚魂」,隨即字上流下猩紅的血跡,還伴隨著一陣詭異的笑聲。
「……這是什麼?」
薄夏坐在沙發上頭都沒回,「恐怖片,聽說劇情還不錯,網上都找不到資源,沒想到你這裡還可以點播——你也過來一起看啊。」
吳峻非僵硬地轉回廚房,把開水燒好端出來,遲疑了一下才慢慢挪到沙發上坐下。
薄夏給吳峻非倒了杯開水晾著然後撕開了一小袋買回來的紅糖薑茶沖開,眼睛每次離開電視屏幕不超過兩秒,一副生怕錯過了精彩鏡頭的模樣。
專註劇情的薄夏並沒有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僵硬的神情。
等到劇情演到高/潮時,薄夏伸手去拿自己杯子卻拿了個空,她愣了一下低頭左右看了看,表情突然凝固了。
只見吳峻非正襟危坐地盯著電視屏幕,手裡緊緊地捧著杯子時不時湊到嘴邊呡一口。
可他捧著的杯子分明是自己沖紅糖薑茶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