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趙基訴完衷腸后, 李珠妍卻是想逗逗他,「這麼說來, 你在我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就覬覦我了。你堂堂王爺可壞。」


  趙基呵呵一笑, 「你我相識時可都是孩童,哪兒來的覬覦。再說, 我可是在你及笄后對你動情的,你還敢冤枉我。」


  李珠妍一撇嘴,「就這樣, 你還比我大了整整六歲呢。你敢說你不壞?」


  趙基沉了沉臉,「這是嫌棄我老了?」


  「你可不就是老人了。若真要論起輩分, 我還得喊你一聲叔叔呢。」


  趙基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上前就要來捉李珠妍, 李珠妍眼疾手快,躲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追上, 背後卻冷不丁響起一陣男聲:「縣主和王爺今日好興緻啊。」


  李珠妍驚疑間轉過身卻正好對上韓昌滿是冰霜的臉,只見他嘴角深勾, 滿是怒意。她畢竟是女子, 與趙基的事也鮮少有人知道, 一時間被撞破難免有些難為情, 且韓昌又是那等凶神惡煞的, 李珠妍不知如何應對, 僵在了原地。


  還好趙基及時過來, 把她往身後一拉, 笑意盈盈地沖韓昌行了個禮,「韓世子今日好雅興,也來賞梅?」


  韓昌冷哼一聲,「梅花哪裡有眼前二位才子佳人賞心悅目啊?我不踏雪前來,豈不辜負了二位如此一片苦心?」


  趙基對著韓昌的酸言酸語並不生氣,只是淡淡道:「世子說笑了,才子佳人算不上,神仙眷侶還是勉強可比擬的。」


  說完,並不理韓昌震怒的神色,挽起李珠妍的手在嘴邊,溫柔地吹了吹,旁若無人道:「妍兒手冷了,先去那邊烤烤火,等我。」


  韓昌忍無可忍,再也不顧及身份,上前指著趙基破口大罵道:「好你個不知羞恥的趙基,鎮國公府小姐的手也是你配暖的!」


  此言一出,李珠妍很是焦心,心想趙基怎的一下子把窗戶紙給捅破了,雖說她也並沒有把韓昌放在眼裡,可是人畢竟是齊王府的世子,她和趙基的婚事本就艱難,萬一韓昌從中作梗,免不了又是一場麻煩,正要出口勸和,卻被趙基一個眼神止住。


  「配不配的不是你說了算。還有你一介臣子竟然敢對著皇子大呼小叫,言語諷刺,我不知道是齊王府的規矩歷來如此,還是你早已經不把大周皇室放在眼裡!」


  韓昌冷哼一聲,「憑你也配稱大周皇室?我韓昌今日就侮辱與你了,你又能耐我何?你現在雖然是得了珠妍表妹的芳心,我奈何不得你,但是你覺得鎮國公會把女兒嫁給你?一個前途堪憂的皇子?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


  趙基淡淡一笑,「不是我,難道是國公爺在朝堂上,文武百官前,指天立地老死不相往來的齊王府?還有即將繼承王府的世子你?」


  「你!」


  「世子,我趙基不惹事,也不怕事。倘若今日世子鐵了心地要為難與我,我趙基也奉陪到底。只是不知鬧到皇上那兒去,你那套對我嗤之以鼻的言辭還敢不敢說的出來?」


  韓昌看著面前油鹽不進,水火不浸的趙基,氣的一口白牙也咬碎了。趙基說的沒錯,也很清楚,全京都的權貴都可以隨意折辱趙基,不把他放在眼睛里,但那僅僅是在廣平帝看不到的地方。就算趙基真的低賤到了骨子裡,身上流著亂臣賊子的血,但是他身上那另一半血統卻足以壓人一等。


  那是皇室的血,是君的血,是臣無論如何也越不過去的。


  更可況,今日還有李珠妍在側,他本就不得李珠妍的歡心,如今一鬧,就算他贏了,也討不到半點兒好處。韓昌是個聰明人只得強自壓了壓滿腔的怒火,極力鎮定。


  「趙基,真希望你在鎮國公面前也能如此義正言辭,信心滿滿。珠妍表妹,也請你好好想清楚,日後莫要後悔。不過,有我韓昌在,永遠不會讓你受委屈。」


  趙基依然笑著,正想擋回去,李珠妍卻是沒忍住,上前一步,正色道:「我怕是要辜負韓世子的好意了。這世上能不讓我受委屈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王爺。而我,自從決定跟著王爺的那一刻起,也不怕受委屈。還請韓世子明白!」


  韓昌臉色有一瞬的蒼白,旋即感到心窩猛地一痛,像被利劍戳了一下,再也支撐不住,連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咬牙瞪了李珠妍許久,才憤恨地甩了甩衣袖,風風火火而去。


  看著韓昌的背影,李珠妍長舒一口的同時,一顆心也隨即懸了起來。先前,她催著趙基趕快提親或許是有些玩笑在裡頭。如今被人撞破,那二人的事情就必須趕快提上日程。可一想到趙基的身份和自家父親那威嚴的臉龐,李珠妍又免不了一陣發憷。


  她忍不住緊緊攥住趙基的袖子,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趙基望著她卻只是笑,捏著她的臉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願意跟著我受委屈?」


  李珠妍有些惱,避開了李珠妍的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趙基又捏過李珠妍的臉,掰過她的頭,正色道:「你到底信不信我?」


  李珠妍沒有見過趙基這樣的神色,眉毛微皺,眼光四射,帶著寒光,很是有些怕,但心裡卻沒來由的踏實,「我,還用問么?我不信你信誰?」


  「你既然信我,就不要再問,至多明日,我一定給你個答覆。再說,我都等了你六年了,會白白地把你拱手讓人嗎?」


  李珠妍哼了一聲,「還說嘴呢。要是我不被李玉瑤設計,你會轉而對我動心嗎?」


  趙基爽朗一笑,把人摟緊懷裡,「可是你剛才不是還說願意為我受委屈嗎?」


  「你討厭!」


  少女嗔怨著掐住了趙基的腰,有些潑辣辣的疼,但他沒躲,任由女人掐著,罵著,心裡越來越甜。望著滿目的陽光更勝剛才,趙基眯了眯眼,是時候該會會未來的岳丈了。


  和李珠妍分別後,趙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不斷摩挲著手裡一半的虎形的青銅擺件兒。那是號令三軍的的憑證,一共有四對兒,廣平帝手裡有兩對兒,一對兒是牽制著李廣然率領的京都十萬兵士,一對兒掣肘著平西大將軍壽親王趙蕭率領的二十萬平西軍。


  虎符對半兒,平常征戰時,皇帝會把手中的一半交給統領,二符合一,才能調兵遣將。仗打完了收回一半,但是統領手中的另一半卻也是至關重要。而趙基手裡的這一半恰恰是趙蕭手裡握著的平西大軍的那一半。


  當年,趙基母家失勢,趙基便讓趙蕭和自己決裂,以便受牽連,但暗中卻依然是親兄弟一般。因此,那相當於趙蕭性命一般的虎符,他是想拿便可拿到的。不過更確切地來說,趙蕭能有如今平西大將軍的稱號,趙基是有一半功勞的。是他一步步把趙蕭從一個哭哭啼啼的瘦弱皇子,親手培養成了名震四方的大將軍。


  而當朝太尉李廣然,掌管著天下軍事,廣平帝最信任的人。他不信,他是京都人口中說的那種不涉黨爭,無欲無求的人。就像他,也不是偏居一隅,混吃等死,毫無希望,沒有前途的皇子。而他要做的就是,讓李廣然把心中的天平偏向他。


  請帖發出以後,很快得到了李廣然的回應,子時赴約。


  趙基看著林玄帶回來的帖子,微微一笑,擺了擺手,「今晚就拿前些日子趙蕭從西域帶過來的香茶吧。」


  那茶初喝時普通至極,但喝到第三杯時,一口甘甜醇香卻會猛地灌滿口腔,久久不散,甚至於再喝白水,也會覺甘甜無比,是為香茶,據說,製造起來極其麻煩,從西域傳到京都的很少,有時候收成不好,一年到頭都沒有貨。


  就算有,千金難買一兩,如今他手裡也不過才半兩而已,待客差不多也剛剛好了。


  雖說約了子時,但李廣然是丑時末才來的。來的時候睡眼惺忪,衣袍寬解,髮髻很是鬆散,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似的。見了趙基,李廣然禮節很周全,就是舉手投足間帶著些許散漫和慵懶。


  趙基笑了笑,很是客氣地把李廣然請到下首做了,禮數也很周全,卻並沒有過分親熱。李廣然瞧著上首二十剛出頭的青年人,長身玉立,背脊挺直,很有些皇室風範,不過也只是如此而已。


  白日里韓昌忙不迭地來告狀,起初,李廣然有些遲疑,後來一想,兩家本就只隔著一堵牆,說來,閨女被人拐跑了也說的過去。可他沒想到的竟然是那個京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八皇子。以前,李廣然對這趙基還算有幾分看得上眼,畢竟從一無所有到年少成名,他只用了六年的時間。駐守邊疆的時候,也確實讓胡人聞風喪膽。但是自從被廣平帝削了兵權后,就不思上進,不爭不搶,眼看著就是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


  這樣的人如今要娶的女兒,莫不是痴人說夢?可是從一進門,看到那個青年的一刻,他又覺得哪裡不一樣,到底哪裡不一樣,他說不上來。


  「不知王爺今日約臣前來有何要事?」


  趙基淡淡一笑,「國公爺說笑了,我一閑散王爺有哪裡來的要事。不過,私事倒是有一樁,想與國公爺商量商量。」


  李廣然眼睛一眯,輕輕地擦了一下茶杯蓋子,「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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