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銀漁】
敖琅與樓迎故全都懵了，愣了許久才將這句話給消化明白。
「你說……追隨？」
秦子沂點頭。
樓迎故頓了頓：「我不需要。」
她連秦子沂辯駁的時間都沒給, 轉身就往前走。
「琅琅, 你說她什麼意思啊。」
敖琅的聲音很小：「總之是心術不正來歷不明罷了。」
「會不會是我們的什麼東西被她發現了呢？」樓迎故想不明白。
越接近山中妖獸便越多, 起初只是零星的幾隻, 到了後來樓迎故手裡陣盤上的光芒就再沒有熄滅過。這些妖獸的種類不一特質不同, 樓迎故全是憑著符咒陣法硬炸過來的。
符咒袋空出了一大片，儲物袋中的妖獸屍體倒是多了不少，到了洛川鎮剛好可以出售換得些靈石。
這期間秦子沂也沒閑著，她的靈力在剛剛的休息中恢復了不少, 水靈根的攻擊力只是相對而言比較低下而已, 期間她也沒少幫忙。
樓迎故是鐵了心的要和她分開了, 取得的妖獸屍體全都分給了秦子沂一份，兩方界限被她劃得清清楚楚, 說什麼都不肯再將關係拉進一步。
「琅琅你看，多好笑啊。」
「對人有益的被稱為靈獸，沒用的或不好馴養的則被歸到妖獸一類中。」
這話透過靈識傳達出去，敖琅那邊還沒有什麼反應，樓迎故自己卻先是一愣。
——她明明也是個人啊，為什麼現在的思想會這麼……奇怪呢？
總地來算她也沒穿過來多久啊, 為什麼心態卻在不知不覺中轉變了呢。
「不能這樣說啊，其實……對每個種族每個生物來說都是一樣的, 哪怕是我們龍族也是一樣, 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可能是在蛋中呆了太久的緣故, 相較於其他龍族敖琅的高傲幾乎被磨了個乾淨, 換做是其他的龍是萬萬不會這樣安慰別人的。
樓迎故嘆了聲氣：「你說的對。」
受原書的影響，從最開始起樓迎故就將自己的立場擺在了對立面上，她總是帶著悲觀消極厭惡的思想去思考事情，得到的結果自然不盡如人意。
「我會注意這一點的。」樓迎故認真道。
雖然這山的面積極大，但樓迎故只是想抄近路到達洛川鎮，又不是探索寶藏，故而沒用幾天就到了目的地。
修真界的山水都要比現代宏偉震撼，樓迎故是標準的城裡人，還是比較宅很少出門旅遊的那種，見到棵幾百年的老樹都能驚詫上半天發個朋友圈讓人組隊驚詫，到了這裡才知道何為震撼。
洛川鎮的鎮口就是由一棵不知年份的古樹構成的。
之所以用「構成」這個詞，是因為樓迎故目測那樹的直徑怕是要有四五十米那麼長，整個鎮口只有這一棵巨樹。
整個洛川鎮都在巨樹樹冠的籠罩之下，樹上被人打通了個約能讓兩個人並身通過的長方形門洞，洞口被人刻了巨大的「洛川鎮」三字以做門牌之用。樓迎故抬起頭，卻根本看不到樹的頂端。
樓迎故在往這邊走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棵直衝雲霄的巨樹究竟是和模樣，她還在浮生樓中時就隱約能見到這棵被雲霧籠繞的巨樹，心裡對它好奇的很。可到了近旁后才發現，她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
「這樹是活的。」敖琅的聲音突然在識海中響起。
「嗯？！」
「這棵樹恐怕要有上百萬年了，它是有靈的。」
敖琅的聲音十分溫柔，樓迎故突然有些可惜自己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她能想象的出來，那定然是十分溫煦明媚的。
樓迎故帶著秦子沂進了長長的巨樹通道中，樹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都嵌著一座以靈石為燃料的壁燈提供光亮。
這樹洞都不知被鑿出了多少年走過了多少人了，呼吸間卻仍是滿滿的植物的清新味道，樓迎故深吸了一口氣，霎時便覺得自己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一般植物想要修出靈識十分困難，這棵榣木少說也有化神期的修為，恐怕都能幻成人形了。」
「而且植物系的精怪基本上各個都生性友好性子單純。」敖琅笑道。「它會很喜歡你的。」
「琅琅似乎和這棵樹很親近？」樓迎故禁不住皺起眉頭。
「沒有啦，只是……我族中有一位長輩和這棵樹的樹靈關係很好。」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傳承記憶中沒有說，總之是個很長的故事就對了。」
樓迎故沒再應聲。
她順著通道向前走了幾十米，通道的另一端垂落著不少紙條，宛如門上珠簾一般懸在洞口。樓迎故抬手撥去那些凌亂的枝條，洛川鎮便豁然呈現在她的眼前了。
所謂的洛川鎮地勢要遠遠低於通道口所在之處，整個鎮子的布局都呈現出一種圓型來。通道出口邊不遠處有一條長長的斜坡，要順著斜坡走上許久才能進到鎮子里。
樓迎故站在高處向鎮上望去，鎮中建築高低不一井然有序，染出幾分平日難見的異域感來。鎮上建築基本都是偏向古風的，但一些房頂空中飄蕩著的法器又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這是一個修□□。
秦子沂似乎也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她睜大了眼睛驚呼一聲，二人身邊立即便有人走上前來。
「兩位大人日安，請問大人是第一次來我們洛川鎮嗎？」
秦子沂聞言望向樓迎故，樓迎故便點了點頭：「是。」
少年隨即恭恭敬敬俯下身子：「大人可需要個引路的人？我們洛川鎮雖然看著不大，但內里地形十分複雜。有個熟悉的人引著，大人無論是遊玩還是辦事都能方便不少。」
這不就是導遊嗎？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臉上的笑意立時更加真摯了三分：「回大人的話！小的沒有姓氏，大人喚我小漁就行！」
洛川鎮與浮生樓同屬浮生教轄內所管區域，兩個地方都是浮生教的重要據點及靈石資源來源，不過在浮生樓中哪怕是小二也都有著修為在身，洛川鎮中的就不一定了。
這少年看著和秦子沂差不多大，離加冠還早著呢，故而一頭長長的銀髮僅是被簡單扎在腦後。
銀色長發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如水波動般光滑耀眼。少年的眸子是淡淡的湖藍色，樓迎故瞬間便想到了一泓緩緩流淌的山間清泉，乾乾淨淨清澈見底不染絲毫雜質纖塵。
他僅著了身短打布袍，胳臂小腿都露在外面。布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不少地方都打著補丁露著破洞，與往來間的衣著華貴的修者形成鮮明的對比。
但這少年雖然穿的破爛，卻將自己收拾的十分乾淨，臉上眸中滿滿的都是笑意。那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旁人僅是看了心情便會隨之好上幾分。
樓迎故取了塊下品靈石遞給他：「喏，拿著。」
小漁被她的大手筆嚇了一跳，像條被撈出水面的魚一般躍了起來，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太珍貴了！」
修真界中的靈石普遍分為上中下三種，其實除了這些之外還有第四種極品靈石的存在，但這種靈石僅存在於傳言和某些大能手中，很多修者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一次。
洛川鎮中雖然也是用靈石交易，但哪怕是下品靈石也不是小漁這種引路打雜的人能輕易接觸到的。
對於這些沒有靈根的「凡人」，大部分修者都會給他們一種白色的石頭作為報酬，白石中存在的靈氣極其稀薄，一塊下品靈石足以兌換幾千塊白石了。
當然，更多的修者根本就不會給他們報酬。
反正他們也沒有修為，又沒有人會替他們討公道。
樓迎故幾乎是在伸出手的一瞬間就生出悔意了。
她不應該在這裡給的。
洛川鎮外，眾目睽睽之下遞出靈石……一是告訴別人我很有錢快來打劫我，二是給這個叫小漁的少年惹麻煩啊……
沒看見邊上幾個暗自後悔自己速度慢了被小漁搶了先的引路人眼睛都嫉妒紅了嗎。
樓迎故手腕一翻，那塊靈石便被她收入袖中：「那好吧，我們先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