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以牙還牙回敬之
床紗浮動, 伴著氤氳的空氣, 飄出的低低喘息, 令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鳳離，頓住動作。
「你不進去嗎？」背後的玫瑰奇怪地望著轉身的鳳離。
鳳離頭也不回地說：「不用了, 等厲姐姐恢復后, 我再來看她吧。」
目送鳳離遠去的背影，玫瑰聳聳肩：「搞不懂的男人……」
又過了三日，玫瑰端走房門前已經空了的餐盤。
剛走沒幾步，緊閉的木門居然倏地開啟, 莉莉絲神清氣爽地伸伸懶腰，跨出門檻。
「小姐姐？」玫瑰驚喜地奔向莉莉絲，「你的傷？」她上下打量著莉莉絲, 瞧不出任何重傷的跡象。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啦。」莉莉絲揚揚紅唇，心情甚佳，「鳳離和大雪呢？」
「他們在議事廳與溫堡主商議戰事。」玫瑰左顧右盼地問，「明公子呢？他還在屋裡嗎？」
莉莉絲回望了一眼虛掩的門內, 唇邊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他累了，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吧。」
溫家堡的議事廳，溫東來, 鳳離同大雪的臉色皆十分凝重。
「我們目前一直在被動挨打。」大雪憂心忡忡地指著桌上的戰略圖, 「戰線已退至南明以東。」
「南明鎮投敵至沙國。」鳳離挪動戰略圖上的小旗子，「南面的戰線不容樂觀, 南軍也被壓制著。」
氣焰洶洶的沙國軍, 好似一根毒針, 扎入南北之間。
「只怕沙軍會繞過北光，直取北都。」溫東來說出自己的擔憂，「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那就不要退。」莉莉絲推開議事廳的門，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他們，「我們不但不退，還要化被動於主動。」
「你想怎麼做？」溫東來略感興趣地挑眉。
「昭告天下，我是占星者預言里的『弒君者』。」莉莉絲開門見山地回道，「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讓它不再成為一個秘密。」
大雪望向莉莉絲，神情嚴肅地提醒：「一旦公開，你就會作為箭靶子。沙國新帝將更無所顧忌地派人誅殺你。」
「橫豎他都要我死。」思及瀕死的三次體驗，莉莉絲老大不爽地眯起紅眸，「只不過一個暗地，一個公開。既然他想殺我，那就叫天下人都知道他想殺我的原因。」
沉吟了半晌，一旁的鳳離出聲道：「這太冒險了。搞不好會有人想拿你的人頭貢獻給沙國新帝。」
「反過來想，所有反對他的人，都會站到我這邊。」公開預言是一面雙刃劍，莉莉絲很清楚後果。
而她之所以願意冒險，一來沙國新帝三番兩次對她下手，欺人太甚，惹怒她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雨幕滂沱中，她倒向懸崖的那一側。
但她的身子卻停留在半空中。
突然出現的花昔若，抓住了她的手，將前傾的她拽了回來。
長指撫過她濕軟的髮絲，花昔若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語：「厲姑娘，到黑沙找我。」
「黑沙？你要去黑沙？」感應到莉莉絲心思的大雪，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厲姑娘，太危險了。」
莉莉絲不解地看向大雪：「黑沙如何危險了？」朱雀樓主希望她去那裡，定有他的安排。
「黑沙位於西之沙國的腹地，據傳說是沙國的開國皇帝，也是初代通星尊者的故鄉。」大雪細細地敘述，「黑沙居住著古老的術士家族，羅氏一脈。」
他們個個擁有一對像綠寶石般璀璨的眼睛，容貌出眾，體態修長，且精通各種奇門異術。
「厲姑娘，羅氏一脈世世代代效忠沙國皇族。」甚至為保證沙國的昌盛得以延續，而成立了白虎教。
白虎教，亦是沙國的國教，舉國上下人人信奉此教。
和青龍盟，朱雀樓，玄武閣不同的是，白虎教的現任教主，誰也沒在普羅大眾眼前，見過他的真實面目。
只道他是幫助沙國新帝篡位的主要幕僚。
「我相信花昔若，不，朱雀樓主。」莉莉絲語氣堅定地盯著桌面上的地圖，找到黑沙的位置。
從北光出發，需要橫穿一片浩瀚無垠的沙漠，才能抵達與花昔若約定相見的黑沙。
「我和你一起去。」鳳離脫口而出，遭到大雪，溫東來的注視后，他輕咳了幾聲，「我可以保護厲姐姐的安全。」
「我很高興你有這個心。但我決定只帶……」莉莉絲的話還未說完，議事廳的門又被從外面打開。
一頭白髮的男人，信步走進眾人的視野。
「明公子，你的頭髮……」大雪欲言又止，而後像探知到什麼似的羞紅了臉。
勇者巡視了一圈，憋著火的目光落在彷彿沒事人的莉莉絲身上。
這隻魅魔，竟然把睡著的他獨自丟在房裡。
「幹嘛這麼看我，人家不是怕你累才想讓你多歇息歇息。」莉莉絲故作委屈地眨著水靈靈的紅眸。
勇者大步流星地邁向莉莉絲，抓著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一簇青色的火焰卻襲向勇者跟前，擋住他的去路。
「為何帶走厲姐姐？」鳳離充滿敵意地鎖住勇者，「你要做什麼，不必遮遮掩掩吧？」
聞言，勇者微微蹙眉，像是依言放開莉莉絲。
然而下一秒，他伸手捧住她愣神的嬌顏，深情又熱切地封住她微張的唇。
象徵性地掙扎幾下，當舌尖侵入檀口之際，她反手勾抱住他的脖頸，回應他的索取……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親密舉止，令溫東來和大雪自覺地撇過臉。
鳳離至始至終地看著勇者與莉莉絲，擱在桌下的雙拳攥得緊緊的。
許久，勇者鬆開雙頰緋紅的莉莉絲，環顧表情各異的其餘人後，他不發一言地抽身向外走去。
莉莉絲索性追上他的腳步，一同離開。
踏出議事廳的勇者，渾身緊繃地走下盤旋的樓梯。
「喂！」莉莉絲喊住他，「等等我！」
見他依然走得很快，她靈機一動，捂著心口「啊」地哀叫了一聲。
果不其然，他立刻如風般來到她身前，低身檢查她的傷勢。
「你這人真是的，明明是你想拉著我走，又不理我自顧自地跑掉。」她揪住他的衣袖，「你到底鬧什麼彆扭？」
是啊，他究竟鬧什麼彆扭，他自己也很想搞懂。
睡醒的他發現她不在身邊，心中一陣慌亂，生怕她重傷剛愈，到處亂跑又惡化。
風風火火地找到議事廳，想帶她回去養傷。
結果呢？
遭受阻攔后，他偏偏無法淡定。
眾目睽睽里，他和一個毛頭小子爭風吃醋，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強吻她。
如此幼稚的宣示主權，他做了完全不像他會做的事。
這段日子，他感到自己變得愈來愈陌生。
他變成一個靠近她就失去理性，只為她悸動的俘虜。
而他該死的無能為力，任由她牽著鼻子走。
包括被她反推，他毫不抵抗便接受了她的親近——…
「我想要成為你拚命抗拒，又不得不為之著迷的花。」
昔日，他失憶時，她勢在必得的宣告，湧上心頭。
時至今日，一語成讖。
雖然他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可他紛亂的心緒從他的眼裡流瀉。
「因我動搖，你很難受？」莉莉絲故意湊近勇者冷峻的臉，淡淡的花香拂向他的鼻尖。
「莉莉絲。」他啞著嗓子，握住她的肩頭，拉開與她的距離。
這隻魅魔是真打算榨乾他么？
「白髮什麼時候能變黑？」抬手，纖指梳過他的發間，她好像做得有點過火。
他耗盡魔力，為她施展治癒屏障，而她卻毫無愧疚之心地壓榨他的精力。
「半把月。」他保守估計，接下去相當長一段時間，他都施不了任何法術。
「那你只能乖乖和我一起去沙國。」莉莉絲宛若美女蛇般，柔情依依地纏上勇者精瘦的身體，「你把我伺候得高興，我就會保你周全。」
「你確定不是我保護你？」他攔腰抱起不安分的她，他的魅魔真容易得意忘形。
就算不能使用魔法，他的物理攻擊力制服一般敵人仍綽綽有餘。
「保護我，就得寸步不離我呢。」莉莉絲攀附著勇者的胸膛，狀似抱怨地嬌嗔，「你剛剛還想把我丟下不管。」
灼熱的視線，凝視她的紅眸，他用沙啞的聲音反問：「你覺得我有可能扔下你嗎？」
「誰曉得。」她撇撇嘴，「我又不是勇者大人肚子里的蛔蟲。」
忍不住勾唇，他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可惜，垂著眉目的莉莉絲，並沒有看見。
反倒是不遠處的玫瑰，把這溫馨的一幕瞧了個正著。
「唉，小姐姐和明公子果然是兩情相悅。」玫瑰失落的嘆息，恰巧落入後腳跟來的鳳離耳里。
覺察出鳳離存在的玫瑰，轉向一臉陰鬱的他道：「我要回海神島了。」她的火繩槍沒了，用不慣其他武器的她，留在這也沒什麼用處。
與其給他們添麻煩，她不如早些回去。
更何況小姐姐絕不會選擇她了。
「嗯，走好。」鳳離漠然地留下一句話，便繞過玫瑰，乾淨利落地離去。
玫瑰不滿地皺皺眉。
這些男人在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面前，連裝裝樣子溫柔一下都不肯，太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