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強行轉成約會的結果
一惠跑到帕青哥店裡的時候,場面已經一片混亂。
原本應該被好好裝在盒子里的小鋼珠被打翻滾了一地,一樹和一個比他高了大半個頭的男生打在一起,旁邊還一個頭髮及肩穿著水手服的少女皺著眉毛,想要阻止這場打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幸村是跟在一惠之後也跑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喊住一惠讓她冷靜一些,就見一惠已經完全攔不住地沖了上去,抬起勻稱細長的腿,對著和一樹打在一起的男生就是一記精準的側踢。
少年應聲而倒,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遲遲沒有爬起來。
雖然幸村一直都知道一惠的身體素質和運動神經很好,但是戰鬥力達到秒人的程度,還是第一次見。
「一惠……」內心所有的訝異和不解最終只化作了女孩的名字,音調有些斷續地從幸村口中訥訥吐出。
這一刻幸村突然想通了,為什麼一惠以前總是要去接一樹回家,甚至還要送自己回家。
心底油然而生的安全感是怎麼回事?
「嗯?」一惠收回腿轉頭看向跟隨至此的幸村,似乎是看懂了幸村的表情,她長舒了口氣,抬手撩了下頭髮往後一甩,解釋道:「其實我一般不喜歡動手,但是體術是刑警的基本素質。」所以必須會。
可這不是還沒有成為刑警嗎未來的橫溝一惠警部!
在那一氣呵成把人踹倒的流暢動作之後,一惠的表情嚴肅得要命,她拽著一樹的衣領把這個和她長相幾乎一樣的少年扯到了自己面前,質問道:「一樹,這怎麼回事?這人是誰?」
一樹就當沒聽見自家老姐的問話,轉頭就朝站在一旁的水手服妹子吼:「和音,這人是誰啊?」
和音?敢情還是認識的妹子?還有……你不知道這是誰你就去打人家?
被稱作和音的女孩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她看了眼地上的人,又看了眼一惠,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與她熟識的一樹身上:「橫溝,那是你姐姐嗎?」
一樹點頭。
和音抿了抿唇,艱難地繼續說道:「橫溝姐姐……你打錯人了……」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一惠和一樹同時問出的話。
語落後兩人皆是一頓,互視了一眼,一惠抬手對著一樹的頭就給了一巴掌,「我才要問這是怎麼回事!」
好在幸村在場,拉住了一惠。看一惠這樣子也是沒辦法好好把事情問清楚,幸村也只能把一惠拉到自己身後,然後好好地把狀況問明白。
少女名叫高尾和音,是一樹在秀德同班同學的妹妹。和音和一樹的關係貌似非常不錯,換句話來說,這兩個人可能就是差一句告白的關係了。
前些日子和音跟一樹抱怨過自己被跟蹤的事,正巧剛才一樹在打帕青哥的時候遇到了和音,跟和音一同前來的還是一個看著長相就能感受出他有多輕浮的少年。
向來習慣了用拳頭辦事的原不良少年橫溝一樹因為打小鋼珠輸得很慘,正好想要撒氣,他又想起了和音提過的那個跟蹤狂,於是先入為主地把與和音同行的少年和跟蹤狂劃上了等號,二話不說就是上了手。
接著,一惠就衝過來了,再然後,就是剛才的場面。
一惠得知自己踢錯了人,非常耿直地走到了倒在地上的少年跟前。她跪坐下來,滿懷歉意地朝少年伸出雙手,作勢要把對方扶起來。
「對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
少年抬頭就看到了一惠那張寫滿抱歉的擔憂臉,後者都如此誠懇地道了歉,再加上一惠那讓人無法責怪的樣貌,少年居然爽快地選擇了原諒。
「我……沒事……」
「你好像流鼻血了。」
一惠是個行動派,她把少年攙了起來,動作嫻熟地按住少年鼻樑下方的軟骨部位給他止血。粗神經的一惠也不會注意到,此刻靠在她懷裡的少年正在藉機蹭她的胸口。
一樹的注意在和音身上,注意到了這點的幸村利落地上前,把少年從一惠懷中接了過來。即便滿是反感,幸村還是維持著禮貌的姿態。
「一樹,你過來。」
這話是幸村說的,雖然一樹極其不情願聽幸村的話,但是幸村那過於嚴肅的口吻帶著股莫名的迫力,讓一樹覺得自己不得不這麼做。
因為這場混戰,帕青哥的店門口陸陸續續聚集了不少人,誰都想快一點解決這件事。
一樹才走到幸村身邊,幸村就把被一惠踢傷的少年推了過去,「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這麼囑咐完,幸村就若無其事地朝一惠走去,拉起女孩的手,然後鑽出了人群中心。
一惠:???
「喂!喂幸村!喂!幸村你站住!」
一樹扶著人,沒法衝上前去阻止。他不可能把人丟給體格要比他嬌小了一大圈的和音妹子,因此他只能站在原處朝幸村大吼。
然而這並沒什麼卵用,他最終還是看著那個總是笑意如春(?)的少年拉著自家姐姐消失在了街口轉角。
一惠從來不會反抗幸村,走了好遠一段路之後,她才問道:「不回餐廳嗎?」
「不回。」幸村側過頭,眼神柔和地回視著一惠,他開口,語調溫潤如水:「接下來,一惠把時間交給我吧。」
一惠怔了怔,她彷彿陷進了少年藍紫色的瞳眸里。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身體也如同受著少年的牽引,一步一步地隨著對方的節奏。
目的地自然是森○大樓,幸村看了時間,現在趕過去,還算不會太晚。
「幸村,這算是約會了吧?」途中一惠突然這麼問了一句,就好像是在立什麼flag一樣。
「當然。」
雖然是強行轉出來,但好歹算是和一惠成功獲得了兩個人的空間了。
幸村知道一惠喜歡給任何事情定上明確的定義,這是她的一貫思路。所以,他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不過也正是因為一惠這太過死板的思路來定義每次他們所做的事,幸村才覺得心好累,總覺得要感動這樣一個只用邏輯思考的人,這輩子都不太可能了。看來他還要好好努力。
許是因為周末,地鐵內略顯擁擠,車廂內只剩下一個位置可以坐。幸村自然把座位留給了一惠,他自己則拉著吊環,就站在一惠正前方。
「幸村,你是不是要補償我呢,我其實真的很想參加那個探討會。」
「好,你來定怎麼補償。」
「下個月有個白夜先生作品集要出精裝版,我想要。」
幸村嘆氣,她要的東西真是簡單直接。
「嗯,答應你。」
「太好了,愛你么么噠!」
這愛的是白夜圭吾的書吧!
幸村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輕笑著看著女孩得意的淺茶色雙瞳。如果可以,幸村願意給女孩他能給的所有。
列車平穩的行駛著,高速軋過軌道的悶響在隧道之中顯得更加沉重,雖然對於常乘電車的人來說早就習慣於此,只不過還是會令人覺得不舒服。
這種沉悶就像預兆著什麼一樣,大概是做一惠提到了「約會」這個字眼之後,她那和幸村之間百分百無法約會成功的被動技能已經CD完畢。
彼時,車廂內響起了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像是老人機那種的,很刺耳,非常大聲的手機鈴聲,而聲源發出的位置,正是以一惠為中心。
這當然不是一惠的手機,可是車廂內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一惠身上,頓生出莫名的壓力驅使著一惠不得不找出了那隻作祟的手機,然後接起。
「喂?」
這隻手機想當古舊,在聽筒中還有因為音質不好而留有的電流雜音。
沒有得到回應,一惠也懶得繼續問,想著索性把電話掛了,這時那一頭卻說話了:「不要驚動車廂里的其他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用了變聲器,聽不出對方的性別和年齡。一惠皺著眉毛,有重新把手機貼回了耳邊。她沒有去回應幸村疑惑又擔憂的眼神,就像不認識身前的少年那樣。
「你是誰?」
「不必知道我是誰,只是想找人玩個遊戲。」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遊戲不感興趣,如果是惡作劇的話,那麼,我掛了。」
「奉勸你現在最好保持通話狀態,當你按下掛斷鍵的那一刻,整節車廂的人都會陪著你一起下地獄。」
「什麼意思?」
「你座位的正下方有個手提袋。」
一惠低頭,側過身體扭開了原本併攏在一起的雙腿。
如電話里的那個人所說的,在座位的正下方,的確有一個紅色的手提袋。她伸過手將袋口稍稍打開了一些,裡面是一個四四方方盒子樣的東西,但是引人注目的是盒上四位數碼管顯示器上鮮紅的數字,正在以秒數倒計的速度一點一點減少。
是炸|彈嗎?
一惠猛地把袋口重新封好,遮蓋住那團正在跳動鮮紅光亮。如果引起恐慌的話,在這擁擠的車廂里,事態絕對會變得很糟糕。
「看來你已經看到袋子里的東西了。」
一惠一頓,慌忙在車廂內環視了一圈。只是由於太過擁擠,再加上她坐著視角偏低,視野受到了很大的阻礙。
電話那頭的人也在車廂里嗎?因為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所以判斷自己已經看到了炸|彈嗎?
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一惠判斷現下的情況,電話那頭的聲音再度響起:「如果你不想這顆炸|彈被引爆,那麼接下來,按照我說的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