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09
杜俏感覺有些暈,她想這是喝多了酒,後勁兒上來了。
酒的度數再低,也是酒,不是白開水。
「怎麼以前沒見過你,第一次來酒吧嗎?」
杜俏半撐著額頭,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了:「是第一次啊。」
她另一隻手晃了晃搖盅,揭開。
又是小,她輸了。
沒等傑尼讓她喝,她就拿了瓶酒,喝掉一半。
傑尼滿面笑容看著她,接過搖盅,漫不經心地搖著。
「看得出你是第一次,太生澀了,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如果以前來過,我肯定不會不知道。」
「我很漂亮嗎?」杜俏睇著他。
她醉眼惺忪,卻面泛桃花,因為燈光昏暗,讓她的面孔有些模糊,卻有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白。
女人白不白,其實在這種場合最明顯,臉畫得再白,也會被淹沒在黑暗和五顏六色的燈光中。可她的白卻像會發光,遠遠一眼過去就看見了。
「很漂亮。」傑尼的嗓子發緊,有些剋制不住地湊近了些。
他嘗試想伸手去拉住杜俏的手,她卻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倒在沙發上,正好避了開。
蔣楠走了過來,說:「小娜娜打電話來了,她臨時有事先走了,讓我送你回去。你沒喝多吧?」
「沒喝多少,那走吧。」杜俏拿起手袋,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有些搖晃。
蔣楠正想過來扶她,身邊的男人扯了他一下:「那你走了?」
蔣楠當然捨不得走,可他還沒忘記朱寧娜囑咐他的事。
「我很快的,你等等我,寶貝兒。」
杜俏似乎聽見對話了,拎著手袋說:「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出門打個車就回了。」
「這可不行,小娜娜可是專門交代了,我可不想下次見面被她剝皮抽筋削骨。」
「要不,我幫忙送送?」傑尼插嘴說。
「讓你送個屁,你趕緊的,邊上去,讓你送才不放心!」蔣楠罵著。
傑尼的臉十分尷尬。
「真不用你們送,我自己就能回去。」
「真能?」蔣楠看看杜俏,又去看身邊的帥哥,顯然十分猶豫。
「真能,你們好好玩吧,不用管我。」
杜俏已經走了。
她的步子有些慢,但能看出很穩,蔣楠想著她也沒喝多少,應該能自己回去。他又去看傑尼,傑尼對他聳了聳肩,端著酒杯走開了。
……
秦磊突然站了起來:「你們玩,我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上班』這個詞從秦磊嘴裡吐出來,怎麼聽怎麼怪。猴子臉色怪怪的,沒有說話,韜子欲言又止。
孫峰笑著留他:「回去幹什麼,這才幾點,再坐一會兒。」
「不了,真得走了。」
猴子撞了撞孫峰,往那邊遞了個眼色,孫峰順著看過去,當即露出一個曖昧的笑。
「磊哥,需不需要我幫你安排房間?」
秦磊當然看到這個笑容,失笑地搖了搖頭,經過韜子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離開了。
*
「美女,一個人啊?要不要我們送你啊?」
杜俏板著臉沒說話,可她扶著牆往外走的動作,已經漏了她的底兒。
「我想還是送送你吧,作為一個紳士,怎麼能讓女孩子深夜獨自回家。」傑尼從後面急急走過來,他有些微喘,看得出是匆忙過來的。
杜俏並未忽略剛才蔣楠的話,當著面傑尼沒說什麼,私下卻又找了過來。可她現在已經沒能力拒絕了,她能感覺到眩暈的感覺越來越重,看東西好像隔了一層磨砂玻璃。
而跟她搭訕的那兩個男人,遠遠的含笑看著這裡,與這兩個人相比,傑尼至少認識。
她其實已經有點後悔逞強了,早知道就讓蔣楠送一送她。
「麻煩你,幫我叫輛車,我就可以自己回去了。」杜俏的話還沒說完,傑尼已經攙住了她。
這種急切讓她有點排斥,她反射性想拿回自己的手臂,卻掙不開。傑尼的力氣很大,幾乎強拉著她往外走,
「叫什麼車,我有開車,直接送你回去就是。」
「不用,我自己坐計程車。」
「好吧,你想坐計程車也可以,我們先出去再說……」
「她不需要你送!」
一個大掌扶住杜俏的手臂,她轉頭看去,是之前在洗手間被她撞了一下的男人。
傑尼早就把杜俏當做自己的獵物,可一再有人從中作梗,他早就不耐煩了。
「你是誰?多管什麼閑事!」
「鬆手!」
「你神經病……啊!」傑尼彷彿觸電似的縮回手,握著手腕痛呼著。
看著傑尼狼狽的樣子,杜俏莫名有點快意。
她笑著,想去指秦磊,卻左顧右盼看不到人。最後才發現自己靠在對方的懷裡,她換了個姿勢,從自己頭頂上指了指身後的高大男人。
「他是我朋友,讓你隨便送人回家!活該!」
傑尼的臉色很難看,秦磊失笑地拉著醉醺醺的她,說:「走吧。」
……
出了酒吧,秦磊攙著杜俏來到路邊。
此時杜俏已經完全醉了,嘴裡還含含糊糊地喊著要自己回去。
「別送我,我不要你送。」
一輛計程車在兩人面前停下,杜俏搖搖晃晃地去拉車門,卻怎麼也拉不開。
從旁邊伸來一張大掌,打開門,推她坐進去。
「謝謝你,不知名的好人先生。」喝醉了的杜俏特別俏皮,完全有別於她平時的模樣。
秦磊沒理她,將她往裡面推,空出位置讓自己坐下。
「你家住?」
「我家在光明路福如家園,哦不對,是在建設路富春新……」杜俏報出一個地址,「送我到小區門口就可以了。」
秦磊沒理她,讓師傅開車。
一路上,杜俏並不安分,嘴裡絮絮叨叨一直在說話。
一會兒說想吐,一會兒又說不想吐了,一會兒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說得計程車司機不停地往後看。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秦磊付了車錢,將她攙扶下車。
小區是有門禁的,需要刷卡進入,秦磊不知道門禁卡在哪兒,杜俏又五迷三道的,折騰了半天才成功刷卡進小區。
秦磊問她住多少棟,杜俏卻怎麼都不告訴他。
「那你不說,咱們今天就耗在這兒了?」
「我才不告訴你我住哪兒,你是不是想跟蹤我?」
月色朦朧,穿著真絲弔帶長裙的杜俏美得像個妖精。
可惜這個妖精卻喝醉了,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兒又笑嘻嘻的,還專門壓低了嗓門說話,好像在說什麼秘密。
看著她這樣,秦磊失笑:「我跟蹤你幹什麼。」
「你們男的都是變態狂,我就被跟蹤過!」她似乎想到什麼,十分委屈,「一次是我初中的時候,還有一次是我上高中的時候。」
秦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想起她平時異常保守的打扮,難道說會成這樣,和這些事有關。
杜俏已經說了起來:「……那個男人一直跟在我後面,我往東他就往東,我往西他就往西,跟了我一路,一直到小區外面……爸爸媽媽不在家,他們很久沒回來了,但小區門口有家小賣部,我就進了小賣部,從後門跑走了……那個男人太可怕了,長得十分醜陋,雖然我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了,但我記得他十分醜陋……」
看得出這件事給杜俏的陰影很大,因為她說話的同時剋制不住的顫抖。秦磊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性格,只能安撫地拍著她的肩膀。
一下又一下。
「好吧,你先告訴我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你放心,我肯定不跟蹤你,也不會騷擾你的。」
杜俏本來徑自出神著,突然抬起頭。秦磊一個躲避不及,被撞了下巴。他一手捂著,懷裡的女人已經又開始折騰起來,明明站不穩還要轉個身,然後趴在他胸膛上扒拉他的臉。
是的,趴在他胸膛上,用手去摸他的臉。
就好像在檢視什麼,耳朵鼻子眉毛挨著摸,秦磊承認她這樣其實是他佔了便宜,但是她在搞什麼,難道不知道他是個男人,男人是經不起撩撥的。
旋即又想到她喝醉了,這種道理似乎說不通。
就在秦磊被她磨蹭得眼睛快要冒火時,杜俏突然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她認真地端詳了秦磊一下,歪著頭說:「你長得像個好人,還幫了我,我就告訴你我住在哪兒吧。」
呃。
秦磊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多少次,被杜俏弄得很無語了。
她平時也是這樣嗎?
繼續這麼連拖帶拉地往前走,找到準確的單元口,又上了樓。
進門后,秦磊用腳將門關上,才把杜俏放在沙發上。
「你沒事吧?」
杜俏癱在那裡,像條沒骨頭的蛇。
「想喝水嗎?你家有飲水器?」
「廚房,冰箱里。」
這麼說,就是想喝水了。秦磊去廚房看了看,在冰箱里找到礦泉水。
他拿著走出去,打開遞給杜俏。
跟著他就發現自己這種行為有多麼蠢了,喝醉的人根本沒輕重,杜俏接過水就全部倒在自己身上了。
水從瓶口汩汩淌出,順著她胸口一直蜿蜒到沙發,衣服全部被打濕了,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等秦磊去把礦泉水拿過來,一瓶水也就剩了小半瓶。
這次沒有問杜俏,秦磊就找到洗手間,從裡面拿了兩條毛巾。先把她扯起來,胡亂地擦了兩下,又幫她換了個地方靠著。
他正打算直起腰,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是不是想睡我?」
……
秦磊看著她。
換了身打扮的她,和之前就是兩個人。
白皙的皮膚,花瓣兒似的紅唇,脫下了那副古板的黑框眼鏡,露出掩藏在其下嬌美的臉蛋。
海藻似的長發及腰,披散在她肩上胸前,此時已經被打濕了許多,濕噠噠地垂在那兒。她胸口的布料都被打濕了,因為質地,並不透,卻都貼在皮膚上,顯露出動人的曲線。
她果然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美。
這種想象是基於一個男人對女人幻想,工地上的日子安靜卻又無聊,每次老徐他們蹲在馬路牙子上往外看時,其實他也會。
就這麼看見了她。
第一次看見她時,她其實是很笨拙的,因為踩到一塊石頭崴了腳。她穿著套裙,纖穠合度的小腿兒包裹著透明絲襪。當時他手提一根鋼筋,嘴裡叼著煙,正站在大門口。
沒忍住,過去問了她一句沒事吧。
她的手撫著腳踝,聽見他的詢問,並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就一瘸一拐的匆匆走了。
女人的絲襪總能給男人無限遐想,事後他曾齟齬的想,如果裙子再短一點就好了,等晚上卻又覺得那個長度剛剛好。
是的,羅安妮那次並不是秦磊和杜俏第一次對話,但她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印象。包括這一次也是。
……
「怎麼?敢想不敢說?」
秦磊回過神來,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說。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她還是醉醺醺的樣子,眼神很迷離,臉上卻帶了點有些譏諷的笑:「剛才在酒吧,那幾個男人都是想睡我的,所以都想送我回家。」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送你回家了,所以就是想睡你?」
「難道不是?」
「好吧,是。」秦磊老實地點點頭,又失笑說:「但我不對喝醉了的女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