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3
這是個斗獸場。
束縛打開，阿爾忒被推進籠子里，雙膝跪地，聚光燈閃亮，四周儘是狂歡的人潮。
主辦方給她換了一身潔白的蘿裙，裙擺寬大，蕾絲繁複，起身時露出白色絲襪，引起看台上一片驚呼。
主持人很滿意觀眾的反應，宣布：「和『天使』對戰的是，我們親愛的『深淵魅魔』！」
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跳進場，一雙長腿令人目眩神迷。她身材火辣，長發披肩，胸前兩個半球呼之欲出。
魅魔一出場先朝觀眾拋了個飛吻，嗓音沙啞：「今天的對手真有趣。小甜心，你看起來像塊布丁一樣誘人，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想叫人咬一口？」
四面大聲歡呼，魅魔背後探出一條長長的尾巴，妖嬈地搖晃在身側，比性感更引人矚目：「那麼，先吃哪裡呢？」
——「臉！」「胸！」「腿！」觀眾肆意喧嘩，有人叫囂：「把她弄哭！叫她哭著求饒！」
「要求真多，好難辦呢。」魅魔嬌笑，於是大片大片鈔票降臨，雨點般灑在地上，有顆珠寶甚至掉進她髮捲里。魅魔撿起那顆紅寶石，用舌尖舔了舔，登時四面炸起唿哨尖叫，氣氛更加沸騰，有人甚至當場做起不可描述的事情。魅魔舔舔紅唇：「開始吧甜心，我的火焰可以燃燒靈魂，你的能力是什麼呢？」
蓬鬆蘿裝襯得阿爾忒像個洋娃娃：「……我沒有靈魂可燒。」
魅魔輕笑：「哦，我們都有靈魂。當死亡降臨時，你會感覺到它的存在的，你想被撕成幾片？我打賭，你的屍體能賣出史上最高價，七片，五片，我得保證你的關鍵部位是完整的。」
阿爾忒面無表情，魅魔緩緩拉開尾巴，尖端驀然點燃一團紫火。火焰像幻影樣在空氣中留下一溜印痕，魅魔說：「你做好準備了嗎？」
阿爾忒猛地閃向一旁，話音剛落，一道剛猛的疾風迅疾掃來。魅魔的尾巴像一條鞭子，緊隨其後是她的大腿，銳利的抽擊迅速封堵阿爾忒的視野，後者撤退躲避，紫色尾巴忽而一晃，憑空延長三英尺，狠狠擊中阿爾忒手臂。阿爾忒倒飛出兩三米，扯掉試圖絞纏她咽喉的尾鞭，魅魔踩著貓步：「可憐的小東西，不肯用超能力嗎？」
阿爾忒翻身跳起，胸前傳來劇痛，低頭一看，紫火黏在她胳膊獵獵燃燒。阿爾忒試圖拍滅，火焰竟立刻引燃另一隻手，魅魔得意：「別白費力氣了，地獄之焰無法被撲滅，除非靈魂燃盡！」
耳畔破風聲大作，魅魔的長腿和尾巴同時攻向阿爾忒，她很喜歡這套組合，總是左右開弓。阿爾忒晃開一招，尾巴卻隨即變長，迂迴巨大的半圓襲擊她背後。阿爾忒倉促躲開，魅魔緊追不捨：「我的尾巴可以任意變幻長短，你無處可逃！」
頃刻兩人過了幾十招，阿爾忒一味閃避，毫無還手之力，魅魔步步緊逼，嫣紅的笑容越咧越大。「這是你的超能力？超高急速，不錯，還沒人在我手底下堅持這麼久不受傷，但是——」她一尾鞭把阿爾忒甩出老遠，「毫無意義！」
阿爾忒雙臂交叉抵擋攻擊，兩手都被紫火點燃，魅魔踩著火焰一步步走來，尾巴像根長繩在天空盤旋。阿爾忒舉臂迎接她的重擊，魅魔將她捲起來狠狠扔到遠處：「空有超能力不敢使用，我最討厭你這種人！」
「你是變種人，這麼弱怎麼活到今天？……哦，對，你外表和人類沒什麼兩樣，一定很快樂地活到今日吧，但就在你怯懦歡笑的時候，你的同胞在受苦！人類四處捕殺我們變種人，只因為我們比他們強，你怎麼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虛偽地活下去！」
高跟鞋踩得地面篤篤作響，紫火熾熱燃燒，彷彿魅魔的憤怒：「美夢結束了，我要親手處決你這叛徒。這麼稚嫩，你大概從出生起就沒打過架吧。可惜，新世界不需要你這種人，未來是屬於變種人的，我們浴血奮戰的功勛不該賜予你……」尾尖像箭一樣朝阿爾忒扎去，想結果她。
阿爾忒滾到一邊。
尾鞭砰然刺穿地面，塵土蒸騰，水泥裂開一道細長的裂紋。
阿爾忒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你還有別的招數嗎？」
魅魔道：「呵，你想死得更快一些？放心，無論肉體還是靈魂，我都送你下地獄……角斗場的一大作用就是處決你這種叛徒，後悔吧，當死在你所捨棄的超能力之下，你將為自己的懦弱和愚蠢痛不欲生！」
阿爾忒語氣冷淡：「速度一般，反應一般，力量較差，判斷力約等於零……唯一特殊的超能力不予置評，你讓我像個笑話，你知道嗎？我因謹慎受到侮辱。和你對決真是場災難，這不叫戰鬥，只是嬰兒的玩鬧罷了。」
魅魔瞪大眼：「你在說什麼？恐懼讓你發瘋了，別以為虛張聲勢能等來人類的援救，他們只是為我們種族崛起提供金錢的愚蠢道具而已！」
「或許吧，正因為他們又蠢又羸弱，才讓你肆無忌憚說這些話。」阿爾忒搖搖頭，多年未見，地球竟然變成這個樣子。真新鮮，不過，遊戲總有個限度。她該恪守紀律。
利維坦靜靜躺在看不見的某處，堅韌厚重，像一塊寒冰。阿爾忒捏熄紫火，不必召喚利維坦了。
她一人足夠。
火焰熄滅的情景迅速落入魅魔瞳仁，令她驚詫：「你——」話音未落，阿爾忒便沖了過去。她的速度快得像一次嘆息，蜉蝣尚未誕生便已隕落，風超出眼眶，只在視網膜上留下一絲殘影。魅魔丟失了她的身影，理論上，女孩的速度不該這麼快的，她一直被追得狼狽逃竄，堪堪比自己快一線——
阿爾忒貼近魅魔身側，女人依舊直直看著前方，眼球剛有轉動的趨勢。阿爾忒拎起她的尾巴，這些變種人的把戲確實給她帶來不少困擾，至少在她離開山達爾後，還沒人破她的防。空間操控一直是她的弱點，而空間系變種人居然眼前就有一個，必須殺死。阿爾忒這樣想著，抬手把魅魔扔了出去，她拒絕與變種人身體接觸。魅魔高高起飛撞上籠壁爆出一連串火花，這籠子居然通高壓電。
……怪不得失敗者不逃，電是個很有效的安保措施。看來電系變種人並不多，否則這角斗場根本開不下去。阿爾忒為自己壓力減輕鬆了口氣，提起尾巴把魅魔甩向欄杆，血肉頓時橫飛，先前圍困她的四人組還在外面，得想個辦法。
場外觀眾早驚叫起來，發生了什麼？沒人能看清阿爾忒的動作，魅魔怎麼突然輸了？他們伸長脖子想看個究竟，然後就被血濺了一臉。狂野天使拎著深淵魅魔的尾巴像甩溜溜球，半圈下來當事人只剩半截盆骨。
這下總不會再復活了吧。
欄杆切軀體的聲音像地獄的轟鳴，觀眾們「轟」一下炸了，四散奔逃。血噴了好幾排，被澆灌的觀眾驚慌躲避，後排人又不願讓他們近身，看台擠擠挨挨，像群沸水澆灌的螞蟻。大廳就是個螞蟻窩，人到處亂竄，到處發生踩踏，哭泣和尖叫燴成一鍋粥，服務員吃力地維持秩序，毫無作用。
「錚——嗡！」后牆一扇沉重的鐵閘門開啟，荷槍實彈的安保疾風樣衝過來：「住手！放下武器，馬上舉手投降！」
阿爾忒瞟了眼殘軀，低頭的一瞬間槍聲大作，幾百發呼嘯的子彈背靠火光朝她衝來。說時遲那時快，阿爾忒一把扯下魅魔尾巴，迅疾在空中揮舞出一條絢麗的火龍，「嘭嘭嘭嘭」把子彈原路打了回去。倒飛的子彈沾染靈魂火焰，快速在士兵中燃起一片火海，這東西對付阿爾忒沒多大用，對付普通人倒效果非凡。
阿爾忒握了握尾巴，意外覺得還挺趁手。安保指揮官嘶聲叫道：「不是給她注射肌肉鬆弛劑了嗎？！他媽的怎麼還活蹦亂跳的！快把審判之槍和術士叫來！！」
那種葯確實很有效，阿爾忒至今手腳發軟，沒有恢復，然而她虛弱狀態打出的傷害，也遠遠超越人類想象。摳住地面裂縫，阿爾忒硬生生揭起一塊汽車大的水泥，用力砸向籠子，安保隊員目瞪口呆，「轟！」大廳都在震顫，煙塵蒸騰，衝擊波和混凝土塊頃刻掃平一批人。
籠子整個變了形，從端正規整的四方體變成一根蠟筆，頭部極限彎曲，但即使如此，欄杆也沒折斷。這不是普通的金屬，阿爾忒掀起另一塊地面，被駭人的威力所懾，灰塵中不知誰驚慌大叫道：「怪物，怪物！！」
橙紅烈焰倏而綻放，指揮官猛地跳起來踹翻失控的隊員：「誰叫你發射RPG的！還嫌死得不夠快嗎？！」
火|箭彈霍然在鐵籠里爆開，天搖地動，在場人頓時屏息，連指揮官都忘了責罵安保隊員。煙霧慢慢消散……預測中的反擊並未到來，欄杆完好無損，籠內一片狼藉，空空如也。
跑了？！
指揮官咬牙湊近，只見被炸得坑坑窪窪的地底有一個大洞，黑得能吞噬他的心神。
目標利用RPG炸碎角斗場的地板，挖地跑了。
指揮官只覺一股腥甜湧上咽喉，二樓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急匆匆趕來：「怎麼回事？！」
「登特先生！」指揮官眼前一亮，猶如抓住主心骨，哈維·登特飛快一掃場面，立刻明白情況，厲聲喝道：「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