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原來像是他這樣的人也是會開玩笑的,只是開起玩笑來的時候特別正經, 引的客房服務員看看傅雲生又看看商錄, 更是一頭霧水,第一次見到這樣執法的警察先生。
傅雲生的臉快綳不住了, 頂著一張大紅臉把門讓開一條道,不敢看商錄的眼睛,小聲說了一句:
「你, 你進來說。」
商錄聽她的話, 進去之後便把門關上,只留下半懂不懂的客房服務員低低的哦了一聲, 似乎明白了什麼。
商錄瞧見她一直拿手摸著自己的半張臉, 知道她就是這樣容易害羞的姑娘, 唇瓣緊緊抿著沒有笑出來, 他還沒開口, 她反倒是先問了:
「你還沒下班吧, 不怕被領導罵?」
哪裡有大白天就穿著工作服進進出出的,本來職業就引人注目, 這下可好, 連她也脫不了關係。
商錄早就習慣,從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慢吞吞的說:
「沒有任務的時候還是可以偷偷懶的,一旦有了任務, 心頭就不敢胡思亂想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把目光往傅雲生那麼落過去, 看到她有些紅腫的眼睛, 便知道這姑娘肯定還因為網路上的事情掛心,又說:
「宋時毅和我說了你在醫院的事情,你說的沒錯。」
——我只是個普通人,我那時只想活著。
他願意聽到她說這樣的話,擁有一心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哪怕生活在艱難也會努力去克服,這就是為什麼要努力活著的原因了:
「你就是太喜歡去在乎別人的感受,處處為別人找想,這樣你會活的快樂才怪,你就是個……」
商錄這人變了太多,可是那時候喜歡給她灌雞湯的性子並沒有改變,大抵,這種性子在當了警察之後表現的更加突出吧。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看到抱著膝蓋縮在酒店沙發上的傅雲生像個小蝦仁一樣,默默點了點頭,他走過去,杵著膝蓋歪著腦袋看那雙眼睛:
「哭了?」
如果商錄不是在這個時候出現,或許傅雲生還不會這麼想,只是心裡那道僵硬的心牆,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沒有一點點防備的轟然倒塌,傅雲生一邊抬手抹著淚,一邊說起這件事情對自己帶來的壞處:
「我這個只能靠攝影吃飯的笨蛋以後究竟要怎麼活下去?」
她擔心自己的未來和成人高考,所有的一切都靠自由攝影,現在丟了吃飯的傢伙,要怎麼才能走下去呢,喜歡什麼都往最壞處打算的性格,幾乎讓她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就已經泣不成聲,儼然還是小時候那個總是喜歡哭鼻子的鼻涕蟲,一點兒也沒有變。
上帝對她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溫柔啊,既沒有好的出生,想要考大學的夢也沒有走下去,總是在她的腳下撒上玻璃渣子,原本就是買不起鞋子的可憐孩子,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人生一直都是這樣,那她到底要怎麼活下去呢?
她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孩子,所以說起這些來也越發的傷心難過,幾乎要泣不成聲,她捂住眼睛和商錄說:
「商錄,這樣好累,我究竟為什麼要活下去呢?」
那個人一直很安靜,看著她一股腦的說起這些不幸的經過,安靜的當一個聽眾,蹲在地上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和她說:
「因為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不是她一直都在追求的目標嗎,她難道忘記了自己想要考大學的初衷,是因為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傅雲生愣住了,抬起眼看著蹲在地上看著他的那個人,窗外暖陽依舊,只是時間過去了大半,暖黃色的夕陽落在他的眼睛里,閃閃發亮的映著她可憐巴巴的身影:
「你以為上帝會對一個人永遠那麼薄情嘛,你才不是松子。」
她不知道他哪裡看的那部電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說完這話連他自己都笑起來,一把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傅雲生沒站穩,腦袋輕輕敲在他的胸膛上,她的鼻尖擦到他的制服口袋,聞到那裡面屬於他的淡淡煙草味,她抬著臉看著笑起來的他:
「車到山前必有路。」
她那時候沒看到自己面前的路,眼睛里只有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挺直了背脊和胸膛的「錄」,她被他鼓勵一個人的目光吸引住,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想起自己為什麼從那時候開始就喜歡他。
人人都說他叛逆不羈,滿身缺點,是個沒人喜歡的小混混,可是只有她知道,浪子的心是柔軟的。
——
隔日一早,傅雲生帶著口罩去醫院探望完方元,閑來無事,索性買了午飯去商錄的支隊探望,值班的哨兵因為最近的謠言都知道傅雲生這個人了,看到她老遠遠來,先客氣的開了門,行了個軍禮:
「來看望咱商副連長啊。」
傅雲生點了點頭,不好意思空著手來,拿了幾個蘋果放到值班室,道了感謝才進去。
她來的不巧,商錄和他的小隊還在開會,只有一個女接待,傅雲生不善言辭,拘謹的在會客室坐了一會兒,看那女接待總是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提出能不能出去走走,得到了應允,她這才放下帶來的東西,一個人從支隊的辦公區出來,商錄所在的這個支隊並不大,裝修樸實簡單,屬於前些年的老建築了,看的出來雖有些歷史,卻也有軍隊的威嚴和肅穆。
雲南氣溫高,還沒到夏季就已經連續好幾天的高溫,傅雲生沒帶傘,抬手放在腦門上轉悠了許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實在受不了高溫天,轉身準備按原路返回,一下子就被站在她不遠處虎視眈眈瞪著她的警犬嚇了一跳。
那警犬不知道跟了她多久,看她轉過身來,警覺的豎起了耳朵,齜著牙齒看著她,儼然把她當成了外人。傅雲生再不敢動,手放在腦門上瑟瑟發抖,強忍著擠出一絲微笑:
「你好,小帥哥……」
那警犬聰明,聽得懂她的話,卻不願配合她,瞧見她緊張害怕,把爪子刨在地上耀武揚威,像個老大一樣的仰著頭「汪汪」叫了兩聲,院子里寂靜了片刻,驀地響起各處放哨的警犬叫聲,傅雲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死了,再看小帥哥警犬沒有牽引繩,以為其它的警犬也一樣,轉身就往支隊辦公區跑……
這邊廂,商錄剛剛開完小會議從支隊出來,聽說傅雲生來探望,連一口水的都沒喝就往會客室走,哪裡知道一路上整理著裝走到會議室,只見到桌子上她帶來的水果和午飯,見不到半點她的影子,他頓時失落極了,捉摸著是不是傅雲生去了醫院,暗自在心裡和躺在醫院裡的方元計較:
方元這王八羔子倒是有福氣,免費保姆用著還挺順手的?
他在心裡罵罵咧咧沒完,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索性把帽子和外衣一脫,準備換上低調的衣服去醫院找方元算賬,結果還沒走到宿舍,遠遠就看到像只兔子一樣的小姑娘邁著小短腿朝他跑來,那一張紅通通的小臉映著被風吹的凌亂不堪的頭髮,看起來十分狼狽,她幾乎是要哭了,邊跑邊呼救:
「救命救命……」
他定睛一看,跟在傅雲生身後窮追猛打的不是他們支隊的「大警花」么,他倒是不急了,正等著傅雲生喊他幫忙顯顯微風,就看到傅雲生一頭栽摔在路邊的灌木叢里……
那天下午,傅雲生留給他們支隊里的第一印象,簡直糟糕透了頂,一夜之間這件事情就傳遍了他們支隊。
被警犬威猛的模樣嚇了個半死的傅雲生摔在灌木叢里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身後一聲嚴厲的「站住」打斷,來人急匆匆的跑過來,一隻腳踏進灌木叢里,像是抓只兔子一樣把她撈起來,他看著頭上頂著落葉的傅雲生,一邊拿掉她頭上葉子,一邊恨鐵不成鋼質問她:
「傅雲生,我說你是不是傻,你沒養過狗啊,打狗會不會?」
他的嗓音還挺大,正圍在周圍看熱鬧的戰友們個個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人民武警是這樣教自己心上人的?還有人敢這樣吼自己心上人的?
不不不,這是反面教學!反面教學!
「大警花」看自己失了商錄的寵,趴在地上添自己的爪子,伸出舌頭嗚嗚嗚的叫了一聲,看傅雲生半顆腦袋靠在商錄肩膀上,又急躁的刨地轉圈,簡直就是爭風吃醋的典範。
傅雲生哪裡注意到這些,隨手把自己頭上的樹葉巴拉掉,抬著頭看著面前一臉怒意的商錄,哆哆嗦嗦了好半天,這才說道:
「我知道襲警(犬)是……犯法的,我是好市民。」
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