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難念的經
被開門突如其來的寒風吹襲的陳辰雙手緊握著關東煮哈了口氣，抬頭看著街燈明亮星辰黯淡。關了門最後再帶上一聲晚安。
下周見。
12月的江南重鎮晚上此時才是車燈不息的時候，街邊的梧桐樹早就掉光了應該掉落的葉子，剩下的略有些發黃的葉子會留到來年春天被新芽新葉慢慢頂替。
走到街口的陳辰吃完了不多的關東煮，喝了一口用調味包浸泡得鮮鹹的湯汁，趁著紅燈拿出了手機，準備好了要聽的歌單，戴上了耳機。綠燈還剩25秒，開始奔跑，跑到對街，開始加速，開始狂奔，耳機在急速的顛簸中跳出耳洞掉落肩頭。
跑了沒多久就氣喘籲籲，陳辰就喘著氣散著步將掉落的耳機繼續安入耳朵一至兩首歌後再次跑完這條街道，但不再發瘋似的狂奔，20分鍾後便到了家所在的小區。
陳辰慢慢走到樓下看著5樓溫暖穩定的客廳燈光鬆了口氣調整好呼吸，回家。
“媽，我回來了。”
打開門，首先看看老媽坐在那裏，臉色怎麽樣。陳辰老媽程美娟陷入在客廳正對玄關的沙發上，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是在等我還是等我爸？”陳辰有點忐忑，手上腳上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今天打球那麽快結束了呀？”陳述語氣說疑問句最是可怕。
“今天結束的早，主要是我看時間不早了，就回來了嘛。媽，我回房間做作業了。”一放好鞋子陳辰就邊拖著拖鞋邊把腳摔進鞋口裏。
其次，要看看老爸回來了沒。沒看見，也沒聽到什麽聲音。那就最壞打算當做還沒回來？
“對了，媽。明天早飯還是我自己解決，要去市一中參加競賽選拔。”
陳辰在房間中放好書包拿出要看的英語書隨便翻開一頁看著，等著老媽的回音。
“參加培訓啊，你自己解決吧。都高三了，你看看還有誰家小孩像你一樣雙休日都不怎麽在家的。這什麽培訓呀？”語速加快情感緊繃。
“物理競賽啥的，高考可以加分的。”
“哦。”像是交響樂到了尾聲，程美娟再次陷進鬆軟的沙發中。
端坐在房間的陳辰，微側著頭想聽到些客廳或者大房間的一些聲響，但除了樓下悠悠揚揚的鋼琴聲就隻剩下自己的思緒。
將磁帶放進複讀機裏，花個幾分鍾調到單詞部分，然後開始跟讀一遍寫一遍。
“嘣”
“你又發什麽神經？”老爸陳永康發出了質問。
應該是裝睡的老爸被不知道什麽東西給弄醒了。陳辰停下了朗讀：看來老爸今天又是被老媽從牌場裏麵揪出來的。不過，老爸沒有汲取到那麽多次吵架的經驗啊。
陳辰調高了複讀機的音量，打開了手機準備戴上耳機。
“輕點！不睡了？！也不看看幾點了。”大鼓如雷，震得陳辰腦子有點懵懵的。
“你在弄什麽？”是老爸蓄滿怒意卻極為克製與壓抑的聲音。
慢慢地輕聲回應一聲，慢慢地把複讀機給關掉。
“白天麽不學習深更半夜來弄……”漸漸輕不可聞的話語卻因為陳辰聽過很多遍清晰地在腦海映出了畫麵。
戴上耳機看著手機界麵上滑動的歌詞界麵陳辰的思緒緩緩離開。
…………
早早地就躺在床上的陳永康有些狂躁地抓住程美娟剛剛砸過來的枕頭咬牙切齒：“你又發什麽神經？”
“我，我發什麽神經？”程美娟有點想笑，奪過了枕頭，“我就是看枕頭有點髒了，擔一下。”
程美娟拿著枕頭繞著床走到另一邊：“我發什麽神經？要問某人自己啊。”
陳永康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質問可能會引起更大的衝擊，注視著她走到床的另一邊，便翻了個身，息事寧人。
程美娟擔著枕頭，看著背身過去的陳永康，腹部一縮：“哼。”
放好枕頭，邊低著頭仔細地拂拍著邊酸呦呦地說：“我看是心裏有鬼吧。”
陳永康恍若未聞但也睜開了眼睛保持警惕。心裏默默地嘀咕：“那小子說，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脾氣會十分暴躁。放平心態就是了。明天早上一定和好如初了。放平心態。放平心態……”
程美娟一把扯開棉被。陳永康一個激靈，翻身剛想再次質問，但看著程美娟一臉“我就是想跟你吵，就怕你沒反應”的表情，拉好棉被，嘟囔著“不計較，不計較”。
程美娟披著溫暖的棉襖，正想抒發宣泄，但沉默就像是棉花牆，打出去的拳沒有回應不就白生氣了:
這樣還忍著？有點不開心，他在把我當傻子看吧。剛剛嘴唇動了，他肯定是在罵我，雖然沒出聲，但我就是知道。他肯定罵我了，敢背著罵我肯定說的很難聽。有點煩躁，想找點理由吵幾句。
“……urge;banjo，banjo；cheerful，cheerful……”隔壁傳來了毫無感情的英語，一停一頓，像是舊時影片中的鍾擺。
這小子音響越開越響，是嫌我程美娟吵到他了？我這暴脾氣。
“輕點！不睡了？！也不看看幾點了。”
舒暢了，有點上頭，有點累，補個理由：“白天麽不學習深更半夜來弄，還要不要人睡覺了，真是的，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你在弄什麽？”是陳永康咬牙切齒的怒意。
呦，這裝睡的醒了呀，我剛剛傾發的差不多了，累了，想睡覺了，但我不介意再來上一場：“你不是睡了嘛，我怕你兒子音響開那麽大，打擾到您老人家的休息了嘛。”
“我，”忍一時風平浪靜，忍一時海闊天空，“現在可以睡覺了吧。”
“當然，也不看看幾點了。”
陳永康看著程美娟慢慢地關燈躺好拉好床，翻個身嘀喃聲：“睡個覺都不安生”
…………
“……
高中時喜歡上一個女孩
送她一瓶旺仔牛奶
邊謝邊喝卻坐上別人的
拉風的重機車
……”（注：侯吉祥《摩登男孩》。）
陳辰的思緒被鬧鍾從星空拉了回來，已經11:36了，他放在桌上的手表已經往地板行進了一大步——足足6分鍾他沒有注意到震動中的手表。陳辰拿掉耳機，走到牆邊仔細地聽了一會。
很安靜。。
很安心。
回到座位上，陳辰整理了一下這一周完成與未完成的任務，以及明天開始下一周所要做的。在新的時間計劃中，“模擬考英語達到90”後麵用紅筆鮮明地寫著“必須”，還圈了兩個圈。陳辰現在的英語徘徊在80分左右，除了閱讀和聽力稍好，其他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