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禮物
牧清離開座位，協同仇大海快步迎出去，把黃直和段明引入包房。同時他給仇大海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守候在包房門外不讓閑雜人等進來。他和黃直、段明三人立在門口，他問：「你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
段明說道：「你是不是應該先把這位老者和這位美麗的姑娘介紹給我認識？」
牧清說道：「你是想認識這位姑娘吧。」他提醒段明，「這位姑娘來頭不小，你若是起了色心，可別怪自己死的難看。」
伽藍根本不理會段明送過來有意交好的眼神，她托著下巴盯著黃直看，看得黃直有些不好意思。范瞻靜坐望向窗外風景，品著茶，一言不發。
黃直拉了拉牧清衣角，輕聲說道：「他們是誰？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介紹一下，這樣太尷尬了。這姑娘……他為什麼……為什麼總盯著我看？」
牧清酸酸地說道：「她喜歡你唄，誰讓你長得好看呢。」
「這……」黃直有點不好意思，他說道，「你別鬧。這樣下去太尷尬，你引薦一下。「
「好，我給你們引薦。「牧清引領黃直和段明來到包房的窗邊，說道，」這位老者叫老范，我新收的侍衛；這位姑娘叫伽藍，我新收的侍女。「
」你！「伽藍豁然起身，」誰是你的侍女？「
「你不是我的侍女，難不成還是我的未婚妻？「牧清存心調侃她。
「是啊，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啊。「伽藍笑著說，「我們可是有過婚約的。」
「婚約？」牧清有些蒙圈，他從伽藍臉上看到的可不是玩笑，而是很認真的表情，他可記不得自己有過什麼婚約，他望向范瞻，范瞻此時恰好遞來肯定的眼神，范瞻說，「你家的令牌，也是定情之物。」
牧清猜到此事一定是另有隱情，他現在暫時沒有想法去了解婚約背後的事情，他現在看到伽藍望向黃直的眼神就很不爽。他對伽藍說，「既然你我有婚約，那我問你，你這麼明目張胆的當著我的面看另一個男人，你是不是有點那個？」
「有點那個？「伽藍說道，「黃直長得確實很好看啊。比女人都好看。我看看不行嗎？」
「你知道夫唱婦隨，三從四德嗎？」牧清問伽藍。
「什麼是三從，什麼是四德？「伽藍說道，「丹特人沒那麼多講究，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講什麼德？」
牧清也無奈了。他詢問范瞻：「老范，你確定出門時沒帶錯人，她是公主？」
范瞻只是笑笑，一言不發地看著牧清。
牧清搖頭。「這年月，公主都墮落成這個樣子啦。你這樣的未婚妻，小爺不要也罷。「他諧謔地看著黃直，」黃大哥，我把這女人送你了。送你當未婚妻。「
黃直苦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伽藍不高興了。「牧清你什麼意思？嫌棄我配不上你嗎？「
牧清聽到伽藍叫破自己的名字，他暗叫一聲不好，心中直罵伽藍口無遮攔壞了事。他偷眼看向黃直，只見黃直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怨念，就像看戲看熱鬧一般。這倒是讓牧清很是詫異。我不在的這些天，發生了什麼？
段明看出了牧清的心思，笑呵呵說道：「他現在知道你是牧清了，他也不想殺你。他覺得你這個人很好。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牧清回答：「難不成是你給他做了思想工作？「
「對嘍。本特使善窺人心，措辭嚴……「
牧清不想聽他啰嗦，直接打斷。「行了行了，我不想聽你嘚瑟。「他嚴肅地盯著黃直看，」黃大哥，我之前跟你提過我是牧清的，可你不信。今天你為何……「
黃直說道：「你我之間其實並沒有恩怨，非但沒有，而且還有恩情。前幾日，族中傳來消息說，前代人的恩怨就交給前代人，我們是我們。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你我之間在三觀上確實存在這一些抵觸，但是那有什麼關係呢？每個人都有缺點。我想我能引導你改掉那些壞習慣壞觀念。另外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很欣賞你在地宮內的那些宏圖大志。所以，牧清這個身份並不影響我們。但我還是希望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四奶奶希望我幫她找到暮雪寒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需要你幫忙找到他。「
牧清大定。困擾他多時多日的黃直問題沒想到不攻自破，這可是讓他沒想到的事情。他回答說：「我也想找到暮雪寒山。而且我確實有些線索。等我打敗蓋斯，咱們就去傷麒森……「
伽藍現在很生氣。她氣憤牧清居然對她的提問置若罔聞，棄她不顧的與黃直聊天，她何時受過這種氣。她跳過來插在牧清與黃直之間，她面向牧清，一隻手攥住牧清脖子上。「我提的問題你都敢不回答，信不信我殺了你？「
牧清笑著說道：「你提什麼問題啦？「
伽藍咬著牙說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把我轉送給黃直，我哪裡配不上你？你把我當成貨物了？「
牧清回答：「把你當成貨物的可不是我，是你偉大的父王。我和你從未謀面就有了婚約，你說這場婚約與貨物何異？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我現在的婚約應該已經失效了吧。我們牧家現在無權無勢，我才不相信偉大的父王會把寶貝女兒嫁給一個人人唾棄的小混混兒。「
伽藍鬆開手，轉身回到座位坐下，雙臂疊放在桌子上，下巴墊在手背上，愁容不展。「父王確實把我許諾給了牛首族的人。牛首族很會打仗，父王希望通過聯姻獲得牛首族的力量。可我真的不喜歡那個牛首族的少族長。「她昂頭望向范瞻，哀怨地說，」老師，我不想回那邊去，我不想嫁。我就在這邊好了。「
范瞻摸了摸她的頭。「身為皇室之女，是你的不幸。有些事情，不會以你為中心進行偏轉的。伽藍，你要記住，你是大王爭霸路上的籌碼。包括我，也如是。你我的結局是命定的。「
牧清不以為然。他接話說：「沒有什麼東西是命定的。比如我，我寤生降世，生來就不可以修鍊元氣，家裡人人認為我是個廢物。可我不但兵法戰陣上有了不小造詣，而且還學會了通靈之術，所以呢，命運這個東西，你若信它就會被它玩弄；你若抗爭它，你就會逆襲。」
牧清這番話說的磊落坦蕩，就連范瞻都為之側目。伽藍更是向牧清投來讚許和欣賞的目光。這可是她第一次感受大牧清的與眾不同。她忽然覺得，牧清不那麼令人討厭了。他的油嘴滑舌，現在看著也順眼許多。
伽藍的表情變化，范瞻全都看在眼裡，他閱歷豐富，他深知像牧清這種人正是伽藍的剋星。他現在隱隱有一些擔憂，他覺得這兩人之間在未來一定會充滿了坎坷。他不願、也不敢去想這些，他回應牧清說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會有這種人生感悟，難得難得。」
伽藍臉上洋溢火一般的笑容，她對范瞻說道：「老師，我忽然有點兒喜歡他了。他很有趣。」
「……」
牧清嘻嘻哈哈地接話說道：「愛情都是從喜歡開始的。尊敬的伽藍公主，以後你會愛上我的哦。」
伽藍也很坦蕩。「如果我真的愛上你，你就去把那個牛首族的混蛋一刀殺了。然後咱倆生一堆小牧清。」
眾聞之無不側目。丹特女人的愛情觀真是可怕。唯獨牧清與他們不同，他很開心，大大方方地來到伽藍身邊，與她並肩而立，他居然……居然一隻手攔住了伽藍的腰，「好媳婦，咱們現在就去生一堆小……」
啪。
牧清攬在伽藍腰上的手被范瞻投擲而來的一粒堅果打中，很疼。
范瞻警告說：「再敢放肆無禮，我剁你一根手指！」
牧清咋舌。他知道範瞻說的出做得出，所以縮手回來，尷尬的笑了笑。他偷眼看伽藍，居然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縷紅暈。哈哈哈，原來這姑娘也會害羞的。
段明很會察言觀色，他之前一直做個旁觀者。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需要說話了。剛才牧清引薦他們時被伽藍插話打斷，現在他需要讓話題回歸正軌。他主動對范瞻和伽藍施禮說道：「小人段明，教廷特使。我與清少結盟關係，以後請多關照。「他拉一把黃直，」他叫黃直，算是清少的結義兄弟吧。「
范瞻說道：「大家都是為了牧清而來，都是一條船上的。你們請坐吧。「
黃直和段明這才圍桌坐下。
牧清問段明：「剛才你說給我準備了大禮，是什麼？」
段明對范瞻師徒還是有警覺地，他用眼神徵求牧清當著他們說出大禮是否合適。牧清回應他說：「范老就是給種下噬心咒的人，他若想聽，我們瞞不了他的。另外呢，他和我目標一致，算是自己人。所以你但說無妨。」他說這話時，給段明使了一個眼色。
段明當然明白這個眼神所包含的含義是什麼。倒是黃直，他很驚訝，他驚訝面前做的老者就是一線崖施展法術的人。
段明拿出一頁契約，最下方已經加蓋了印記。他把地契在桌面上滑動推送到牧清身前：「第一份大禮是雞鳴驛三鎮的守護者契約，名字空著，你可以隨意寫上名字。哦對，這是經過教廷認證的教產。」
牧清拿起地契仔細端詳，他心中很開心。有了這份契約，他等於給自己挖好了狡兔三窟中的一窟。他把地契小心折好妥帖地藏入懷中。他問段明：「第二份大禮是什麼？」
段明說道：「門外有十兩車，裡面有你要的錢和糧。那些是給你雇傭海頭山土匪的錢。」
「還有第三份禮物嗎？」
段明說道：「柴東進！」
牧清來了興緻。「哦，你的那個主教大人準備怎麼處理他？」
段明說道：「殺。「
「誰去殺他?「
「張順。「段明補充說，」張順奉命帶兵幫助蓋斯剿匪，他率領大軍正在趕往青山谷。「
牧清說道：「如果只是讓張順殺了他，有點便宜了他。「他盯著段明，」你怎能如此仁慈？「
段明陰惻惻地笑著說：「如果柴東進那些被扣在酆都城裡的所有親人都被砍了頭呢？「
牧清眼前一亮。黃直則是露出不忍、不滿之色。他說道：「錯誤是柴東進一人所犯，何必株連他人，這種連坐之法不可取。「
段明說道：「你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柴東進親人的人頭此刻被封在木盒中正在送往青山谷。」
黃直搖頭。「以後再也不要施行這種殘暴的方法了。」
伽藍很是不解黃直的寬容。她說：「這叫殘暴嗎？一人犯錯，全家連坐，這在蠻荒之地很正常啊。你們這些人就是婆婆媽媽的。」
黃直看一眼伽藍。他實在不明白下伽藍美麗的外表下藏著多麼堅硬的心腸，他不喜。
段明故作神秘地則說道：「清少，你說柴東進見到他死去的親人以後，他會怎麼辦？」
牧清說道：「他能怎麼辦，造反唄。」
段明回應他：「我故意讓人拖延了張順行軍的節奏，就是要給柴東進思考的時間。另外，我也把張順去殺他的消息透露給了柴東進。沒有人會甘願引頸就戮，柴東進一定會揭竿而起的。」
牧清對段明投去讚許的眼光。「你很不錯。深得我心。」
段明說道：「是柴東進該死！他不該碰我。碰了我的人，都沒好下場。」
「包括我？」牧清笑嘻嘻地看著段明。
段明嚇得一機靈。急忙解釋：「你說的這是哪裡話，我們現在一夥的。還有一件事，主教大人命我速速趕往酆都城，所以……」他複雜地看一眼牧清，「讓黃直兄弟陪你吧，不高跟著我了，我自己去酆都城就可以了。」
牧清敲打他。「你最好不要做多餘的想法，要不然呢，山水有相逢，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信不信？」
段明額頭冒了汗。「那是自然，自然。」
牧清說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段明說道：「我馬上就走。」他害怕牧清給他種蠱，「我一旦得到什麼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我相信你會的。」牧清用的是肯定句。這樣的句式，有很大的威壓。
段明聽了之後，惴惴不安，甚至有些惶恐。他說：「後面你去哪裡，我之後怎麼聯絡你們？「
牧清這下犯了愁。他居無定所，如何聯絡真是一個問題。范瞻看出了牧清的躊躇，他開口說道：「老夫有一個辦法，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嘗試一下？「
伽藍知道師父又要使用哪個術了。她很擔心。「師父你……「
范瞻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他望向窗外，一株楊樹枝杈里有一隻黑鴉，他嘎的叫了一聲，那隻黑鴉飛到范瞻肩膀上，他從黑鴉腹部取下一直羽毛，然後念念有詞，羽毛飛到段明額頭，沒入他的皮膚之內。
牧清看到段明目光獃滯，像極了那晚的王順。他說：「這個術你是不是也給王順用過？「
范瞻說道：「略有不同。這個術只做聯絡……「
伽藍說道：「即便是這樣，施術者也有很大的負擔。「她看向范瞻，」師傅，值得嗎？「
范瞻笑著說道：「既然決定給這小子當打手了，咱們怎麼也得出份兒力氣對不。」他找來紙筆，寫下聯絡溝通的方法，交給段明，「如果有消息，按照這個方法就能聯繫上我。我會把你想要傳達的信息告訴給牧清的。」
段明點頭表示記下了這種方法。
但是牧清腦子裡有了另外一種想法，他感到不安。范瞻這個轉生之術真是讓人頭痛的法術，假如他給我們都種了術，那豈不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我哪裡還有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