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段明的人頭
酆都城仁心普世教堂。
紅衣主教靳羽西坐在客廳正北的一張圈椅上。圈椅旁邊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包裹嚴實的禮盒,裡面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圈椅左前方還有一張躺椅,殘疾的東方白疲弱不堪地躺在上面,虛弱地喘著氣。在他右前方下手位置也有一張圈椅,定國公易楓坐在上面,屁股只做了圈椅的外沿兒,很恭敬,很禮貌,很逢迎。
靳羽西問易楓:「小池青樹是不是命令你救助他的哥哥小池春樹了?「
易楓回答:「不是救助,是殺戮!「
靳羽西說道:「他果然心狠手段,為了目標不擇手段。小池家族最有能力的孩子就是這個青樹,他野心極大,殺伐果斷,是個人才。「
易楓面露不屑。在同齡人中,他不服任何人。他說道:「如果有機會,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小池青樹。我想看看,他是否和他的哥哥一樣外強中乾。「
「也許你們早晚會有一戰。「
「戰則戰已。「
靳羽西笑了笑。他問易楓:「那你救不救小池春樹呢?「
易楓回答:「我聽主教大人您的安排。你若命我營救,我便營救。您若命我將他棄之不顧,我便與小池春樹形同陌路。」
靳羽西很滿意這個答案。他就需要這樣的忠犬。他今天沒有穿教服,表情也輕鬆。「如果你按照小池青樹的要求殺了他哥哥,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後果就是泰達帝國會以重臣之死為名,找到出兵酆都城的理由。」
「那你怕不怕?」
「我有主教大人做後盾,我何怕之有?」
靳羽西笑了。他特別喜歡這個結果。教廷也特別喜歡這個結果。
易楓自下而上偷偷地看著靳羽西,他心裡在冷笑。這一幕場景完全應驗了他六叔易雲天的推斷。早晨出門時易雲天對他千叮萬囑。
易雲天對易楓說道:假如靳羽西詢問你如何處置小池春樹,你怎麼回答?
易楓回答:我會說,小池春樹不能死!他若死了,泰達帝國就會興兵問罪於我。
易雲天說道:不可!你若如此說,就是示弱的表現,教廷不喜歡看到懦弱的我們。我們可以沒有泰達帝國支持,但是絕不能沒有教廷支持。假如沒有了教廷支持,我們必敗無疑。
易楓回答:那我如何說?
易雲天說道:你要說,我聽主教大人您的安排。你若命我營救,我變營救。您若命我棄之不顧,我便與小池春樹形同陌路。
易楓說道:我記下了。
易楓的思緒閃回到現實。因為靳羽西對他說話了,靳羽西說道:「小池春樹活著比死了好。他活著對教廷更有利。你可以安排人在半路上把小池春樹劫下來,然後把他送到我這裡來。我留他有用處。」
易楓嘴上回答,我記下了。他心裡則在想,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有哪一個是真心對我的?六叔說的太對了,不管是教廷還是泰達帝國,你們都是趴在我們身上的吸血鬼,沒一個好東西。
此時,靳羽西從圈椅中站起,邁步走向易楓,邊走邊說:「你認識牧清?」他來到易楓身邊站定。
易楓急忙站起來。「自小就相識。」
「其人如何?」
「花拳繡腿,下流做作,難堪大用。」
「可就是這樣一個花拳繡腿、下流做作、難堪大用的人,把我的人……」靳羽西指向躺椅上的東方白,「打成了殘廢。事情是在你的土地上發生的,你是否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易楓反問:「主教大人需要什麼樣的解釋?」
靳羽西再反問:「你能給我什麼樣的解釋?」
「踏平海老山。殺牧清。捉黃直。捕范瞻。「易楓詢問靳羽西,」請問主教大人,這個解釋您滿意嗎?」
靳羽西點頭。「你如何實現這些結果?」
易楓說道:「蓋斯張順兩將統兵合計9萬人,現已在合圍海老山的路上了。」
靳羽西問:「你為什麼不親自去?」
易楓高傲地回答:「海老山的封忠,虎頭山的仇大海以及其他小股綹子總計不到三千人,九萬打三千,何須我親自去?」
靳羽西說道:「你別忘了,馮麻子也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據說他是牧清父親手下最得力的悍將。」
「悍將?不過空有其表徒有虛名而已。」易楓說道,「就在十天前,馮麻子被蓋斯打敗。他五萬人的部隊只剩下了兩萬。如今蓋斯把函谷關圍的水泄不通,馮麻子糧草匱乏,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馮麻子突圍成功,並且率領這兩萬人與牧清合兵一處,你又如何處理?」
易楓不屑說道:「就算是三萬人,三萬對九萬,如此懸殊的比例,牧清也毫無勝算。」
東方白癱躺在躺椅上,他四肢都被砍斷,就連舌頭也被割了去。他聽到易楓如此剛愎自用驕狂任性,他不停地喊,不要輕敵不要輕敵,牧清很了不起。然而,他喊出來的聲音都是沒有舌音的嗚嗚聲,沒有舌頭,再動聽的話也講不出來。
靳羽西明了東方白想要表達的意思。他對易楓說道:「你不要小看了牧清。自古驕兵必敗。在東方白和小池春樹伏擊圍殺牧清開始之前,他們也自認為是必勝之局。但是結果怎模樣,小池春樹別擒拿,東方白變成了匪人,那些青衫死侍更是全軍覆滅,你要引以為戒。「
「謹記大人教誨。「易楓對靳羽西的話還是恭敬不敢頂撞的,他表現得乖巧順從,但是他臉上的隨意和輕蔑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他覺得牧清不堪一擊。
靳羽西又說:「小池家族要贖回小池春樹。你有看過那筆贖金的清單嗎?」
「數額不小。」
「你不認為這筆贖金清單很有深意嗎?也許會有第三方勢力幫助牧清。「靳羽西說道,」五萬斤軍糧,八千副重步兵防具,三千名安格魯奴隸,還有一千匹軍馬,這都可以武裝一隻精銳部隊了。」
易楓說道:「與其做一些無意義的揣測,不如率軍直接打過去。在我看來,這筆贖金是小池家族送給我的。現在只不過是在牧清哪裡暫存而已。」
靳羽西說道:「你很自信。」
易楓回答:「我覺得我有自信的理由。」
靳羽西閉目沉吟。他仔細想了想易楓的話,他覺得易楓雖然囂張狂妄,但是他確實有囂張狂妄的資本和理由。九萬人對戰兩萬人,即便他是紅衣主教,他也想不出牧清如何能贏得戰爭勝利,他真的看不到牧清有一絲一毫的勝利可能性。他原來只擔心兩件事,第一是范瞻、黃直等人落入他人之手;第二是易楓狂傲不羈,不易掌控。現在看,他只需要關心第一件事情就好了。至於第二件,從剛才的表現來看,易楓雖然狂傲不羈,但是也是知道輕重的人,最起碼他對教廷還是畏懼的。從這點來看,今年秋季賦予易楓王權的事情可以正常進行了。
靳羽西說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麼我恭祝你蕩寇成功。「他走回自己圈椅旁邊的桌子上雙手捧起那個禮盒,然後走回到易楓身前把禮盒遞給他,」你命人把這個禮盒交給牧清。「
「這裡面裝得是什麼?」
「一顆人頭。「靳羽西補充說道,「段明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