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吵鬧

  牧清站在海老山的城門上望著范瞻伽藍離去的方向，兩千匹戰馬奔騰的馬蹄聲漸漸稀疏，夜色也漸漸深厚，兩千名騎兵最終沒了蹤影。牧清忽然心情忽然變得惆悵迷離，藍飄雪帶著紫玉離去了，范瞻帶著伽藍和仇大海離去了，下午時還是人聲鼎沸的山寨，此時此刻靜謐異常，甚至有些戚戚冷冷。


  過往的經歷，過往在酆都城以及青山谷的經歷，讓他養成了一種戒心，他願意相信身邊所有的人，但是又很難做到完全相信，就比如仇大海今夜和范瞻伽藍帶著兩千士兵一同離去，就有一層防範的意思在裡面。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心理狀態是對是錯，他很累，很疲累。


  他現在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在未來，他和這群人的關係也許就會像今晚，一個一個離去，一個一個各奔前程。就像范瞻說，既然選擇了戰鬥，你就要耐得住孤獨。但是孤獨的生活有意義嗎？那樣的世界有色彩嗎？他再也不敢想下去。


  夏博陽和黃直來到了城牆上，他們躲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發獃發傻的牧清，久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封忠快速跑上城牆，他就是為了牧清而來，一見到就高喊：「好消息，好消息。牧清好消息。」


  牧清回過頭。他問封忠說道：「張順率軍夜宿西河口了？」


  「你怎麼會知道？」


  「猜的。「


  「那我不得不說，你猜的真是太准了。「封忠手裡捏著一張字條，他遞給牧清，」這是笑鎮長飛鴿傳來的書信。他把笑三刀的兵力部署以及城防畫的清清楚楚，我們要不要去偷營？「


  「不去！「牧清說的很果斷。


  「為什麼？「封忠有些不理解，」張順犯了兵家大忌，西河口雖然靠近水源，但是那裡地勢低洼，他把三萬人的軍隊宿營在那裡是犯了兵家大忌。我們只要傾巢而出自上而下的俯衝，一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許可以一戰而勝。「


  「也許是一戰而沒。全軍覆沒的沒。「


  「你為什麼這麼說？「封忠需要一些解釋，他問牧清，」你懷疑夜宿西河口是張順故意露出的破綻？「


  「是的。張順統兵僵化不知道變通，他的這種性格說的好聽點是一板一眼有理有據，說的不好聽他就是死背兵書的蠢人。依照他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在西河口那麼明顯的地方安營紮寨的。既然他把營寨安置在哪裡，就說明有陰謀。」


  「如果這樣說的話，」封忠擺弄著手裡的字條，「這次的飛鴿傳書有必要好好研究一番了。該不會笑三刀是在配合張順演戲？」


  夏博陽和黃直為圍上來，他們兩個聽到了封忠和牧清的對話。夏博陽對笑三刀不了解，他說：「難道笑鎮長也是合謀？「


  封忠附和說道：「現在張順勢大，封忠反水也是可能。「


  黃直說道：「我不相信笑鎮長會反水！「他盯著封忠繼續說，」夏叔對笑鎮長不了解，他說了懷疑的話情有可原，但是你不應該懷疑笑鎮長。這幾天來，笑鎮長給我們的情報沒有一樣是錯的，你為什麼要懷疑他？「


  「我是在做推論，你不要這樣糾纏好不好。「封忠說，」黃直，你沒聽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嗎？「


  黃直冷哼一聲。「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你一下，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前一句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他繼續嘲諷封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搖擺不定的。之前還想圍殺我們，轉瞬間就成了牧清的雇傭兵，你的變化比變色龍都快。」


  封忠不高興了，臉上掛起了霜。「黃直，你我之間確實有點過節，但是我和牧清的過節也不小，我和牧清能夠相安無事，怎麼一到你這裡不是吵就是鬧。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總是針對我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黃直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夏博陽推到了一邊，夏博陽刻意站在黃直和封忠兩人之間，用身體把他們倆隔離開。


  夏博陽拉了拉黃直的袖子，低聲說：「像剛才那種這種有礙團結的話，還是少說。既然我們現在同在一個條船上就要合舟共濟。「


  黃直回應說：「夏叔，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封忠這個人反覆無常，在一線崖的時候，他一會兒把自己的手下當炮灰，一會兒又對我百般拉攏，後來還成了牧清的雇傭軍。這樣的人，不可深信！久了，必然吃大虧。「


  夏博陽說：「這種事記在心裡就好了。何必說出來呢？「


  「我是擔心牧清吃虧。「


  夏博陽笑了。「你這種擔心是對的，但是過度的擔心就是在懷疑牧清的能力，他既然敢把封忠放在身邊，他就有自信降服封忠。就我看，如果論狡詐，封忠肯定不是牧清的對手。而且，這個世界有很多種人的，如果都是你這樣豈不是很單調乏味？封忠還是很重要的人，他能做的事情，你就做不了。「


  黃直不信夏博陽的這種說法。他世家出身，武功卓爾不群，為人光明磊落，而封忠呢？小人戚戚，手段惡毒卑劣。他可不相信有什麼事情是封忠能做，而他做不了的。於是他問：「比如呢？」


  「比如，讓你殺一個小孩子，你動得了手嗎？」


  「這……」黃直愕然，「為什麼要殺小孩子？」


  「別問為什麼，就問你殺得了殺不了。「


  「如果……如果……如果那小孩子十惡不赦，我想……我會殺的。「


  夏博陽笑了，笑的很清楚，哂笑的表情很明顯。他說：「哪裡有十惡不赦的小孩子。」


  「那為什麼要殺？」


  「也許因為我們和小孩子是敵對關係，也許因為我們在執行命令。「


  「誰會去執行這種十惡不赦的命令？」黃直說的氣憤了，聲音自然就大了一些，封忠聽到了他們的這一段對話。


  封忠對說道：「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兒，如果有命令，我會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下去。這一點……」封忠盯著黃直，「你做不到，但是我可以。」


  「你？「黃直嗤之以鼻，」恐怕沒有命令，你也會對小孩子下毒手吧。「


  「是的。你說的很對，在我眼裡，不光是小孩兒，女人和老人，我都可以一刀砍死。「


  「擁有這麼冷血的技能，你是不是很得意？「黃直譏諷地說。


  「而且還很自豪。「黃直淡然地回答。


  牧清現在很煩悶。這些人碰到一起就吵，說不到一起就鬧，沒一個會退讓。他不高興了，眉頭皺著：「你倆吵吵完了沒有？如果沒吵完就繼續。如果吵了，黃直帶上你能帶上的所有武器，比如八方風雨彈什麼的都帶上。還有你，封忠給我找上五十個輕功好的人跟我走，哦對了，封忠你也要來。」


  封忠和黃直異口同聲地問：「幹什麼去？」


  牧清沒好氣地回應他倆：「殺小孩兒去！「


  夏博陽拽了拽牧清衣角，輕聲問：「你不是在鬥氣兒吧。真要干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去啊。「


  牧清扶額說道：「夏叔，你怎麼也這麼神經了。我能幹那事兒嗎，我帶他倆去西河口偷營。「


  黃直和封忠再次異口同聲：「偷營？只帶五十個人？」


  「再加上你們倆和我，一共五十三個人。怕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