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星象

  不久前，就在張順等人在中軍帳里觥籌交錯的時候，牧清、黃直和封忠三人趁著漫天大霧偷偷潛入，借著大霧掩蓋，三人將張順囤積在營寨中央的所有糧秣點燃。張順這一次行軍，除了繳付贖金的五萬斤糧秣以外，他還命令部隊帶了十天口糧。五萬斤糧草加上三萬軍隊的十天口糧，這是很大的輜重，沒想到就這樣被牧清三個人輕鬆一把火點燃。


  牧清、黃直和封忠三人躲在一個角落裡欣賞著他們的傑作，滔天的大火將張順中央大寨的上空染成了紅色，濃霧又加重了它顏色。


  牧清看著熊熊大火，他彷彿回到了三年前的青山谷。當時的青山谷上空，薪火的餘燼將目之所及的天空全部染成了人血一般的紅色，那是慘敗的開始，牧清終生難以忘卻。然而今夜多有不同，漫天的大霧讓天空看著不那麼通透，張順的軍營全部行動起來，有的端著水桶，有的拿著水盆，忙前忙后的撲火滅火，但是因為霧氣太大，能見度不足兩米，潑出去的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澆在的燃燒的糧草上面，還有很多人撞到一起。總之，現場一片混亂。


  黃直對牧清佩服極了。他還記得牧清率領他們驅馬趕往三河口的路上他和牧清的那些對話。


  黃直和牧清並排策馬疾馳，身後是封忠以及五十名輕裝打扮的士兵。


  黃直問牧清：「五十三個人去偷襲三萬人的軍隊，你覺得有幾成勝算，你確定不是在胡鬧嗎？」


  牧清說道：「我覺得你應該跟封忠好好學學，不該問的就不問，不該想的就別想。執行我的命令就能可以了。」


  「但是你不應該跟我們說一說嗎？」黃直問，「你的信心從哪裡來？」


  牧清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指向夜空。「老天給我的自信。」


  黃直舉目望天，夜空明月高懸，繁星點點，通透而整潔。「明月皎潔，星空很美，但是這和你的自信有什麼關係，這就是你讓五十人飛蛾撲火的自信？」


  牧清笑著說：「在你眼中飛蛾撲火是自尋死路，但是飛蛾可不是這麼想的，它會認為是在尋找光明。」


  「講歪理我說不過你。你要是不給我說清楚，我就帶他們回到海老山。我可不想看到他們自尋死路。喂，我認真跟你說話呢。吁！「黃直嘞馬急停，他身後的封忠以及五十名士兵還以為前方出了什麼事情，也急急停下，黃直大聲喊，」牧清！你要是不給我說清楚，我們就不走了。「


  牧清撥馬回來，他扶額說道：「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了。你說你這人，處處都要挑戰我的權威，事事都要問個清楚，你說你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既然你知道我這毛病，你就應該早點跟我說清楚。「黃直寸步不讓，」你總是讓我猜你的想法，你是要向我展示你的智慧過人還是足智多謀？「


  牧清擺出一副我是智者你是智障的欠揍表情。他對黃直說道：「也可以是才華橫溢和料事如神。「


  「呸。你能不能不那麼自戀自誇？「黃直瞪著牧清，「趕緊給我一個解釋。你伸手指向天空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是靠臉吃飯的，你別不承認，你這張臉長得可以滅絕所有男人的自信。」月光輕敷在黃直的臉上，讓黃直看上去更加俊美飄逸，牧清與黃直面對面，月光照耀不到他的臉，這讓他更顯冷酷，牧清說，「而我是靠天吃飯的。「


  「說的清楚點。我不理解。「


  牧清轉頭看向封忠，他問封忠：「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封忠搖頭。他現在也被牧清搞得雲里霧裡，完全不知道牧清在說什麼。


  牧清臉上洋溢出一種嘚瑟且略帶炫耀的笑容，他說：「你也不知道就好辦了。「


  「什麼意思？「黃直說道，」我們都不知道，你就可以胡說八道了對不對？「


  「我怎麼可能胡說八道呢。我從來只說事實。「


  「又來。「黃直催促說道，「你趕緊跟我說，你伸手指天是什麼意思。」


  牧清說道：「伸手指天的意思是，今晚午夜前後，氤氳起穹廬，大霧瀰漫。這是我率領你們偷營的底氣。」


  黃直和封忠對望一眼。他倆雖然素來不睦，但是此時思想高度統一，他們都認為牧清是在胡編亂造。黃直說道：「你又胡說，你看這夜空，星月和鳴，哪裡有大霧瀰漫的徵兆。「


  牧清攤開雙手說道：「你們又不懂星辰宇宙。我就知道你們不相信，跟你們說了也是白說，所以我沒提前告訴你們。「


  封忠不像黃直那麼耿直，他說得婉轉，他對牧清說道：「難道你還懂星象學？」


  牧清笑呵呵說道：「略知一二。」


  黃直白了一眼牧清。他突然有點嫉妒牧清的多才多藝了，他從小到大很少出現這種負面情緒，但是自從結識了牧清以後，他感覺自己處處被壓制，於是酸酸地說道：「會通靈，元氣大圓滿，你還懂星象學，這天底下還有你不會的事情嗎？」


  「有一樣不會。「


  「呦呵，還有你不會的事情。「黃直說道，「你倒是說說看。」


  「製造武器的事情，我不會。我只有這一點不如你，其餘都可以碾壓你。」牧清又擺出那副欠揍的炫耀的嘚瑟表情。


  黃直很討厭牧清這種表情，但是牧清這番話還是讓他感覺踏實很多，畢竟他還有一項技能是牧清無法奇迹的。他問：「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星象學？」


  「我從五歲就被家裡人逼著看星星了。我爹說，行軍打仗者，制勝因素無外乎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一些運氣。其中天時之力更重要，天氣變化也是天時的一部分，一場戰鬥的勝負很可能就因為天氣變化而改變了結果。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屢見不鮮。


  封忠暗道一聲慚愧。他帶兵打仗多年，雖然他也知道天時的重要性，但是涉獵不多。比較起來，牧清確實有過人之處。他抬頭又望了一眼夜空，他對牧清說道：「雖然我很願意相信你說的話，但是現在的場景超出了我的想象力。我只希望你的預測是對的。「


  「我的預測一定是正確的。「牧清自信地說道，」這次的大霧會非常大，是那種十年不見的大霧。我估計能見度不足五米，不對，也許是不足三米。「


  「好。我們姑且相信你。」黃直說道，「如果真有大霧瀰漫，你需要我們怎麼辦？」


  牧清說道：「來之前，我已經給大家分發了張順營寨的布局圖。我們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中央大寨的糧秣堆放地。我要求大家五人一組，潛入營寨，放火燒了張順的糧草。一旦火光起，五十名兄弟速速退出張順的營寨自行返回海老山。而你們倆和我要留下來。「


  「留下來做什麼。「黃直問道。


  牧清的回答只有四個字。「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