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史仁

  柴東進連夜逃回青山谷，黎明時分他來到留守青山谷的最高軍事主管官史仁的府邸，他把三河口的情況作了簡要介紹。兩個人對於三河口戰役的理解並不相同。柴東進主張堅守青山谷不出，待機而動。史仁激進，他主張發兵去追擊海老山的土匪。


  史仁是張順的心腹，他長得魁梧，說話也魯直。他質疑柴東進。「如果張將軍全軍被服，那麼我們還等什麼，我現在就集合隊伍去營救張將軍。「


  柴東進阻止史仁說道：「史將軍不可莽撞。海老山的土匪們坐擁地利，強攻不可勝。「


  史仁吼道：「那就放棄張順將軍不管了嗎？「


  史仁身邊站著兩名軍官，明顯就是他的親信，這兩句軍官也附和說道：「對呀，難道放棄張將軍不管了嗎？」


  柴東進說道：「兩位將軍稍安勿躁。我和張順將軍分兩個方向突圍，我都能逃出來，那麼我相信張將軍大富大貴，應該也能夠轉危為安。」


  史仁接話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更應該發兵接應張順將軍。」


  「不可！」柴東進說道。


  「為什麼不可？」史仁問。


  「因為牧清姦猾狡詐，「柴東進解釋說，」那小崽子身邊有很多奇人異士，其中就有擅長魔法者。我記得月前在一線崖我兩路合圍他，要知道那可是三千多人攻打他的區區幾百人，而且還是攻其首尾，就是那種情況下我都輸了。「


  史仁冷笑。「哼。那是你無能。三千打幾百，你都能輸，你是豬嗎？「


  柴東進臉上紅白這一陣，很尷尬。他說：「也許是我無能吧。但是，我更相信上次兵敗，究其根本是因為牧清身邊那個姓范的人會用裂地天火術。「


  「輸了就是輸了。上一次在一線崖是因為有人埋伏了法術，那麼這一次三河口呢？「史仁繼續冷嘲熱諷，」難不成牧清身邊還有人會操縱天氣？「


  柴東進說道：「這一次三河口兵敗，除了天氣原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史仁問。


  「有人投敵。「


  「是誰？「


  「笑三刀。「


  「那不可能。「史仁說，「笑鎮長溫和仁善，兄弟們沒少得了他的恩惠。你不要造謠誹謗。」


  柴東進說道：「我誹謗？」


  史仁說道：「沒錯。就是你誹謗。青山谷的人，不，青竹鎮的人都知道，在你落難別羈押期間，笑鎮長沒收了你在青竹鎮所有的投資。你們之間本就有嫌隙。你懷恨在心，所以污衊他。「


  柴東進咬著后槽牙，心裡把史仁的親屬挨個問候了一遍。他強壓怒火說道：「笑三刀追殺我時，被我用金鏢所傷。「


  「誰會信你的話。「史仁說，」你現在和我一起出兵去攻打海老山，救回張順將軍。然後抓了笑鎮長，謊言自然不攻自破。「


  柴東進眯著眼說道：「你真的要發兵攻打海老山？「


  「必須去攻打海老山。「史仁信誓旦旦，」張順將軍待我如父母，必須救他回來。「


  柴東進說：「既然你想去救他。那麼我問你三個問題，你若是能解這三個問題，我自然與你一同前往攻打海老山。「


  史仁說道：「什麼問題，你說？「


  「第一，「柴東進豎起一根手指，」你準備帶多少兵去攻打海老山？「


  「兩萬五千人。「史仁說，「留下五千人守衛青山谷。因為青山谷是……「


  「好啦不用說了。」柴東進打斷史仁，「你帶兩萬五千人去攻打海老山，對嗎？」


  「是的。「


  「那麼張順將軍帶了多少兵去攻打海老山？「


  「三萬人。」


  「那麼問題來了。「柴東進對史仁說，「張順將軍帶兵三萬，尚且敗在牧清之手。你帶兵兩萬五就能勢如破竹，斬首牧清？」


  「這……」


  柴東進冷哼一聲。「現在我問你第二個問題。」


  史仁收斂了一下尷尬地情緒。「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柴東進說：「你認為留下五千人能夠保證青山谷安全嗎？「


  「當然安全。「史仁說，「青山谷易守難攻，機關重重，我覺得五千人足夠守衛青山谷安全。」


  「哼。機關重重？「柴東進嘲笑說，「你對青山谷的防禦真有這麼自信？」


  「當然有自信。「


  「那我問你，牧清是誰的兒子。」


  「那還用說。當然是牧文遠的兒子。「


  「那麼青山谷是誰一手建立的？」


  「是牧文……」史仁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青山谷所謂的機關重重，對於牧清而言簡直就是你一馬平川。


  柴東進哂笑說道：「你還不算笨。稍加聯想也想到了其中的厲害關係。我告訴你史仁，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如果你敢貿然出擊，牧清一定會分兵偷襲攻打青山谷。青山谷有多重要，你應該很清楚，當年波羅王朝就是因為丟了青山谷而導致整個東線戰場一潰千里。張順死就死了，青山谷若是丟了，你就是有一萬個腦袋，也不夠定國公砍的。「


  「……「史仁被說的啞口無言。


  柴東進佔了上風，他給史仁持續施加壓力。「我還有第三個問題，你要不要聽聽？「


  史仁揮手表示不想聽。他說：「第三個問題，不聽也罷。現在我只想問你，我們只有靜觀其變一條路可走嗎？「


  「別無他法。「柴東進說，」現在只有等待。等待我派出去的游騎將前線信息傳回，或者等待張順將軍派來信使傳回前線消息。如果張順將軍在三河口全軍覆滅，那麼我只能勸史將軍節哀，一兵一卒都不可從青山谷派出去。「


  史仁還抱有一線希望。「如果沒有全軍覆滅呢？」


  「假如張順將軍敗逃而回的消息一旦確認，我們當然要派兵接應。但是只限於接應，不能冒進突擊。突擊則必敗。「


  史仁咬著說道：「好！我信你一回。」


  柴東進送了一口氣。這是他最想見到的局面。從大的局勢上看，他認為海老山不過是死地一塊，時間拖得越久，對他這一方越有利。他甚至都不想去攻打牧清，只要等蓋斯那邊打下函谷關的馮麻子，那麼牧清所在的海老山就是孤懸的飛地，久則必亡。這個戰術構想和建議，他曾經力薦給張順，但是張順一來惦記自己兄弟的性命安危，二來迫於酆都城雪片一般飛來的促戰文書，張順才想出了設伏三河口，引誘牧清來攻擊的構想。但是張順的計策被牧清反利用，牧清順勢給張順包了餃子。他費勁唇舌，終於說服史仁堅守不出，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成就。同時，他心裡也有一種莫名的傷感。也就是在一個月前，他還是青山谷的主人，可是命運變換，他從青山谷的將軍，變成囚犯，又從囚犯恢復自由身，然後又被張順架起來當了背黑鍋的傀儡。如果能夠順利抓住牧清，或者逼問出幽蘭白葯的藥方，或者七星寶劍的秘密，他也就認命了，但是到頭來他哪一樣都沒得到。唯一讓他感到聊勝於無的事情是，他還活著。只要活著，他覺得自己就有逆襲的機會。對於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因為有了這一層的感悟，他的心情有了好轉，他開始催促史仁發布城防命令。


  柴東進對史仁說道：「那就請史將軍以青山谷最高軍事主官的身份發布命令吧。」


  「好。」史仁用軍人特有的嘹亮嗓音發布命令，「來人，傳我軍……」


  「報~！「一名傳令兵在門外高聲喊道，「史將軍，張順將軍的信使到，他有重要軍情稟報。請求覲見。」


  史仁聽了之後，眼前一亮，他高聲說：「快帶他進來見我。」


  柴東進則是眉頭皺在了一起。他自言自語：「來的好蹊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