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 邢掌柜
有間藥鋪掌柜的老邢趴在地板上，他的雙腿打著夾板纏著厚厚的繃帶，繃帶上有著新鮮的血跡。老邢伸展手臂正在抓向身邊的一副老榆木做的拐杖，他拄著雙拐試圖站起來。
牧清衝上二樓，一步躍到老邢身邊，他抱起老邢進入房間，把老邢放在一張圈椅上，他指著老邢的雙腿說道：「邢叔，你的腿怎麼回事？」
邢掌柜雙手捧著牧清的臉頰，頗為激動地說：「好孩子，我的腿沒事，你沒事就好。」他側臉看先伽藍，「先介紹一下你身邊這位姑娘吧。「
伽藍眼中的老邢，是個和善近人的中年人，雙目閃爍著柔和的倔強。伽藍沒有隱藏她的身份，她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說：「我叫伽藍，邢叔叔好。「
「伽藍姑娘你好。好漂亮的姑娘。「老邢讚歎伽藍，伽藍很高興，她看到此刻老邢的眼窩充盈著濃重的期望之火，老邢不在看她，面向滿懷希冀地對牧清說道，」你師父還好吧。」
牧清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他反按住老邢的手掌，痛心地回答說：「師父他……他已經死了。」
崔小六說道：「我之前跟刑掌柜說整個幽蘭谷都被劫掠一空，金神醫已經仙逝。可是掌柜的說什麼也不相信。「
老邢眼窩裡的希望之火漸漸熄滅，他頹然而嘆，向後栽倒，要不是圈椅的椅背限制了他的身體，他一定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他雙唇抖動：「我就說這些天總做噩夢，原來他真的去了。他處處積善，給窮人看病分文不取，這樣的好人怎麼就不能長命百歲呢。「他盯著牧清，瞳孔里開始吞吐復仇的火焰，」我看過柴東進貼出的告示，那些指控都是污衊！是造謠！我要為老金報仇。「
牧清對他說道：「報仇的事情交給我。邢叔，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想，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好身體。「
崔小六接話說道：「三木哥，我聽說柴東進被張順下了大牢。如果是這樣的話，金神醫的大仇也算是報了吧。「
邢掌柜不客氣地罵崔小六：「慫樣。就怕丟了性命是不是？「
崔小六也不客氣地反擊說道：「掌柜的，你倒是勇敢。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腿都斷了。」
「腿斷了又如何？」邢掌柜說，「等我腿好了，我還要闖一闖青山谷。」
伽藍笑著說：「青山谷可不用闖，你們眼前的三木哥現在可了不得，他殺了張秀、抓了張順、宰了史仁，還招降了陸謙。他現在不但是青山谷的主人，而且還是青竹鎮附近諸多鄉鎮的新主人，這傢伙現在可神氣呢，大小也算是割據一方的勢力了。」
邢掌柜和崔小六很驚訝，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他們問伽藍：「你在開玩笑吧。」
「你們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伽藍一手指向牧清，「不信，你們問他。」
邢掌柜和崔小六扭頭看向牧清。
牧清輕描淡寫地說到：「可惜，讓柴東進跑了。」
這是一個雙重答案。既回答了伽藍，也回答了邢掌柜和崔小六。答案是清晰明確的，牧清是青山谷之主。
崔小六雙目冒光，是那種無限崇拜的光芒，他拉著牧清的胳膊說道：「三木哥，你怎麼做到的啊。快跟我說說。」
「切，你以為他是牛三木？」伽藍對崔小六說，「我跟你說，這傢伙一肚子壞水，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牛三木，他叫牧清。酆都城的那個牧清，他爹叫牧……牧什麼來著？」
「牧文遠。「牧清轉臉面向邢掌柜，他恭敬虔誠地說道，」邢叔，不是我有意隱瞞。實在是形勢所……「
邢掌柜抬手示意牧清不用再解釋，他說：「老金知道你的身份嗎？「
「師傅是知道的。「
「既然老金知道，那麼我就沒有任何疑問。」邢掌柜言之鑿鑿地說道，「我相信老金。「
牧清說道：「邢叔，有件事情我要代師傅給您道個歉。師傅他老人家不姓金，他姓安。他的真名是安道全。「
邢掌柜愣了一下，臉上有一種轉瞬即逝的尷尬。接著就是他的自嘲：「這老傢伙，枉我對他一往情……信任有加，他竟然對我也不說實話。等我到了陰間與他見面以後，我一定找他算賬。「
伽藍這時偷偷拉了一下崔小六的胳膊，她小聲問崔小六：「邢掌柜有沒有家室，他有娶妻嗎？」
「沒有啊。你問這個幹嘛。「崔小六補充說，」嫂子。「
嫂子二字就像蜜糖，伽藍甜蜜地嘴角樂開了花。她抿嘴笑著說：「你家掌柜的是不是喜歡牧清的那個師傅誒？牧清的師父可是個男的誒。「
「嫂子，你別瞎猜成不成？「崔小六說道。
「為什麼我不能猜？「
「因為你猜的都對。」
「……」
牧清對邢掌柜說道：「邢叔，你不要怪師父，他身份複雜，很多勢力都在尋找他。他不對你公開身份對你也是一種保護。」
邢掌柜說道：「這一點不用說，我知道老金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放心吧，我不會怪他的。你能告訴我，他葬在了什麼地方嗎？「
「在幽蘭谷。「牧清說道。
「幽蘭谷是他最鍾愛的地方，沒有什麼地方能比幽蘭谷更適合他的了。「邢掌柜說，「等我腿傷好了以後，我去幽蘭谷去看看他，給他燒幾柱香去。」
「你只想去看看他嗎？」牧清一本正經地問邢掌柜。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半壁店不過是個小村子，邢叔叔有沒有興趣搬遷到幽蘭谷去住？「
伽藍是個機靈鬼，她聽出了牧清的心思，她一巴掌拍在牧清的胳膊上，笑著說：「我就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地來什麼半壁店村的，哼，還跟我說什麼迂迴穿插，那些話根本就是騙人的，你腦子裡有壞心思，咯咯，這次可讓我猜到了。你明明就是沖著邢掌柜來的，我說的對不對？你給我從實招來。「
牧清說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這麼機靈和聰明，以後誰還敢娶你。「
」你呀，你娶我呀。「伽藍歪著腦袋，大大方方地說，」我們不是有婚約的嗎？「
」我和你有婚約？我怎麼不知道？「牧清說道，「你可別瞎說。」
「我可沒瞎說。「伽藍說，」我師傅親口跟我說的。他可不會騙我。「
「哈哈哈，原來我和你有婚約啊。你怎麼不早說。」牧清湊近到伽藍身邊，「娘子，今夜你我獨處一室，相擁而眠可好啊。」
伽藍再怎麼鬧，她也是個女孩子，她怎麼可能想牧清那樣隨隨便便。她向後退急退兩步，說道「你討厭。誰要和你相擁而眠啊。」
邢掌柜笑吟吟地看著牧清和伽藍鬥嘴耍貧，他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兩個可真是有趣。別的男女談情說愛的時候都是含羞帶怯，你們兩個倒好，大大方方的一點兒也不膽怯。這個狀態不錯。「
「本來就是嘛，愛就坦蕩蕩，幹嘛要扭扭捏捏的。「牧清走到伽藍身邊，一隻手搭在伽藍的肩膀上，」再者說了，我和她可是有婚約的，我怕什麼。」
嘎！
渡鴉的叫聲在二樓樓梯口響起來。渡鴉飛過來，落在伽藍肩膀，狠狠啄著牧清那條搭在伽藍肩膀上的胳膊。
「真是陰魂不散。走到哪兒都被監視著。」牧清知道範老通靈渡鴉在監視他。很明顯，范老對牧清下流的行徑很不滿，范老不允許牧清把胳膊搭在伽藍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