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油膩

  不過自從我開始相親後,我和艾笑、金子的關係又拉近了不少,因為可以一起吐槽那些奇葩男人。


  而金子聽說我開始相親了,變得對我特別熱絡,說要給我介紹幾個老總,萬一成了,她也好跟著沾光。


  我笑著回絕了。


  但金子卻不死心。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她給我打電話,說正在玉樓春喝茶,讓我過去一起聚聚。


  因為我們經常這樣聚,要麽湊一起喝個茶或者去酒吧泡個吧,所以我也沒多想,下班後直接開車過去了。


  進了茶館後,我就開始疑惑,玉樓春裝修得十分別致,古色古香,院內更是亭台樓榭,曲徑通幽,大得離譜,不像普通的茶館,倒像私家會所那種。


  在這兒消費肯定價格不菲,不是我和金子平常消費的那種檔次。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我乘電梯上了頂層,進了名為“鳳鳴閣”的包間。


  果然,金子正在和一個看去上有五十歲左右,身穿灰色綢緞套裝,小腹微凸,紅光滿麵的老男人在親密地聊著天。


  看我進來後,金子喜笑顏開地走到我麵前,親熱地拉著我入座,向我介紹道:“蘇菀,這位是遠洋航業的老總陳海洋,早就聽說你,一直想見見,正好今天有空,一起喝個茶吧。”


  我笑笑,向他端起職業假笑道:“久仰,早就聽說陳總大名,今天終於見到了。”


  陳海洋欠了欠身,向我伸出肥短的右手,眯起眼睛打量我,說:“蘇小姐比照片上還秀氣呢。”


  我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了上去,“哪裏,陳總過獎了。”


  男人久久握著我的手就是不鬆開,從頭到腳地把我看了個遍,嘖嘖道:“蘇小姐生過孩子了身材還保持得這樣好,實屬難得,不過女人再怎麽樣,生過孩子肯定不能和年輕小姑娘比了。你看金秘書,雖然也不年輕了,但因為沒生過孩子,腰身比你緊實多了。”


  這老男人,也不知道是說話太實在,還是故意的。


  我看了看金子,金子的臉色有些暗。


  我從陳海洋的手中抽回手道:“也是,現在年輕小姑娘一抓一大把,00後的都開始出來混了,像我們這些快奔三的老女人沒市場嘍。”


  金子拿眼剜了我一下,笑道:“快坐下喝茶吧。”


  旁邊有茶藝小姐在絲竹聲中優雅地表演著茶藝,洗茶聞茶泡茶,一番動作後,遞給我們三人每人一小杯茶盞。


  茶香四溢,香氣濃鬱,滋味醇厚,回味無窮,飲後齒頰留香,確是好茶。


  茶藝小姐介紹這茶葉是武夷山極品大紅袍,素有“茶中狀元”之美譽,乃岩茶之王,是從九龍窠陡峭絕壁上僅存的四株千年古樹上摘取的,產量極其稀少,被視為稀世之珍。


  稀世之珍價格自然也極其昂貴。


  我突然覺得喝的不是茶,而是人民幣。


  見陳海洋正拿眼乜斜我,我笑道:“讓陳總破費了。”


  金子也恭維道:“陳總真是大方,賞臉讓我們陪您喝這麽貴的茶,跟著您真是漲見識了。”


  陳海洋滿足得眯起一雙小眼睛,笑得像彌勒佛。暴發的有錢男人就喜歡聽這種恭維話,尤其還是從金子這種美女嘴裏說出來的。


  除了茶,桌上還有一些小點心、幹果和水果。


  我捏了塊水果放進嘴裏慢慢嚼著,暗暗尋思金子叫我來是想讓我幹嘛?


  相親嗎?

  這麽老的男人,做我爹都行了。


  金子這是在埋汰我嗎?

  如果不是相親,那她叫我來做什麽?擋箭牌嗎?


  陳海洋一雙細小的眼睛眯得像一道縫,看看我,再瞅瞅金子,在我們兩人身上不停地挪來挪去,色眯眯的,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樣,不知道在忖度什麽。


  又閑聊了些有的沒的,陳海洋開始說一些酒桌上的葷段子,來活躍氣氛,比如:

  “老師在農村掃盲讓一農婦認‘被子’兩字,農婦想不起來,老師提示:睡覺時你身上是什麽?農婦說是老公。老師哭笑不得:老公不在的時候呢?農婦:是村長!”


  “一司機拉客,問乘客去哪,客答:生命的盡頭。司機不解又問。客說:操,火葬場都不知道。司機不悅罵道:多虧去生命盡頭,要是去生命源頭,那得往哪裏開啊?”


  段子汙穢又無趣,可金子聽了卻笑得花枝亂顫。


  而我,隻覺得油膩無比,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


  這種油膩老男人,骨子裏其實是庸俗的,有了錢後開始附庸風雅學人家喝茶聽曲,一不小心就露出了本來麵目,而他們卻管這叫真性情。


  不過老子說“食色性也”,“色”確實是男人的真性情。


  我暗暗地想,陸鶴鳴在酒桌上是不是也這般“真性情”呢?


  看著金子和陳海洋你一句我一句打情罵俏了半天後,我說:“陳總,謝謝您的茶,時間不早了,你們繼續聊著,我先走一步。”


  陳海洋看了看表,說:“別介,蘇小姐喝了茶今天肯定睡不著,不如一起去泡個溫泉吧。”


  金子也附和道:“對啊,一起去吧,明天周末,正好可以睡個懶覺。”


  我婉拒道:“不了,我還得陪孩子。”


  陳海洋見我不給他麵子,臉頓時拉得老長,金子急忙哄他,哄半天才稍微好一點。


  我們一起走出門外,穿過長廊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陸鶴鳴和江娉婷肩並肩地往前走,前麵是陸鶴鳴的父親陸國風以及江娉婷的父親江威。


  這四人一前一後的,看起來還真是和諧。


  我心裏說不出的酸澀,隻覺四肢酥麻,脊背發涼,眼神都直了,全然忘記了所有,眼裏隻有陸鶴鳴和江娉婷二人。


  江娉婷走著走著,忽然貼近陸鶴鳴的耳邊說了句悄悄話,說完後還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口。


  而陸鶴鳴並無什麽意外反應,顯然兩人平時是做慣了這種動作的。


  我的心更酸了,酸得好沒來由。


  “蘇菀,蘇菀,你在想什麽呢?喊你幾遍了也不答應。”金子趴在我耳邊喊我。


  “啊?”我這才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你在看什麽呢?兩眼發直,跟丟了魂似的。”金子順著我的目光望過去,酸溜溜地說:“你還想著陸總呢?人家現在和江娉婷同進同出,比翼雙飛,可恩愛了。”


  陸鶴鳴突然回頭,金子一個趔趄歪倒在我身上,我沒防備,一下子被她推倒了,正好倒在陳海洋懷裏。


  老色狼趁機抱住我,肥胖的手順勢掐了我的腰一把,厚厚的嘴唇湊在我耳邊說:“今晚別回去了。”


  口腔裏一股腐朽的味道熏得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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