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你完了
看著一家三口一掃之前的慘淡愁雲,變得同仇敵愾,
卓苗苗感覺撥開雲霧見青天。
可下一秒鍾,她如觸電般跳起來。
“存款,家裏所有的存款都在阮王春手裏。”
蘇小琳皺眉看著她:“苗苗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阮王春拿了我的存折,折子上有四十多萬。他說暫時押在他那兒,等到辦完了離婚手續,按照三套房的市值,要麽我補給他差價,要麽他反過來給我錢,總之存折放他那兒最合適。”
看著又開始抽泣流淚的卓苗苗,蘇小琳感覺她就是個活寶。
“你怎麽連這種話都相信啊?”
“錢都在他手上,搓扁捏圓還都是他說了算。你這種搞法,一點主動權都沒有。”
“不是我說你……苗苗姐,你這是什麽智商啊?”
卓苗苗被她說得淚眼迷離:“……我不知道啊!琳琳我現在該怎麽辦?”
“去銀行辦理掛失。”蘇小琳歎了口氣:“你先給銀行打給電話掛失,然後去櫃台辦理相關手續。”
卓苗苗屬於腦子與行動滿半截的那種類型。她抹了一下眼角,疑惑地問:“現在?”
蘇小琳反問:“難不成你還要等到明天?”
卓苗苗遲緩地回答:“可是……我這樣子,出門……還有,現在都這麽晚了,就算剛到銀行,都快下班了。”
蘇小琳被她這番話氣得搖頭苦笑:“大姐啊!那可是四十多萬,不是四十多塊。阮王春先是給了你幾本偽造的《婚姻法》,緊接著從你手上拿走了存折。人家擺明了轉移財產。別說是一整天,就算幾分鍾就能完成轉賬。再等下去,恐怕一分錢都不會留給你。”
卓父卓母在旁邊催促,卓苗苗遲疑著拿起電話,按照蘇小琳查找的號碼撥打,很快完成了電話掛失。
蘇小琳從沙發上站起來,對隨便梳了下頭的卓苗苗道:“走吧,我陪你去銀行辦手續。”
正說著,外麵傳來敲門聲。
卓母打開門,阮王春走了進來。
這是個戴著眼鏡,神情冷漠的中年男子。剛走進客廳,他的目光立刻鎖定陪在卓苗苗身邊的蘇小琳。
“你是……琳琳?”他記得這張美麗的麵孔。蘇小琳結婚的時候,阮王春和卓苗苗也接到了請柬。從那時起,美豔新娘就成為他永恒記憶的一部分。
但僅僅隻是想想。
不等蘇小琳回話,卓父就怒不可遏指著阮王春張口罵道:“你……你居然騙我!”
阮王春把視線從蘇小琳身上收回,冷冷的注視著卓父,不屑地問:“我騙你什麽了?”
卓父抓其擺在桌上的那本《婚姻法》,怒道:“這是假的。”
阮王春後背上的肌肉和皮膚猛顫了一下,他厲聲喝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是我從社區服務站領的,就為了讓你們明白現在的國家法律。”
蘇小琳走到前麵,冷冷地問:“既然是在社區領的,那你說說是哪個社區?具體找哪個工作人員領取?還有,具體的領取時間是什麽時候?”
阮王春對蘇小琳的好感瞬間消失。他很不高興地說:“你又不是這家裏的人,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你以為什麽都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
蘇小琳轉過身對卓苗苗道:“苗苗姐,打電話報警吧!”
卓苗苗申請茫然地問:“報警?”
在她看來,“欺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根本用不著報警。
蘇小琳恨鐵不成鋼地用力跺跺腳:“他欺騙你。三套房啊,涉及金額好幾百萬,這已經涉嫌詐騙了。”
阮王春急了,大步衝到蘇小琳麵前,又急又怒:“這裏是我家,輪不到你說話。你搞清楚,報假警是亞奧承擔法律責任的。再說了,我們夫妻之間吵架,關你什麽事?”
蘇小琳彎腰撿起那本《婚姻法》,在阮王春麵前晃了晃,譏諷地說:“偽造別的東西也就罷了,連國家法律你都能造假,膽子真的很大。”
阮王春又驚又怒:“都說了這是我從社區領的,跟我沒關係。”
蘇小琳發出冷笑:“空口無憑,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
她從手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了廖秋的號碼。
“偽造《婚姻法》?嗬,這事兒新鮮。”廖秋在電話裏回道:“不過你那兒不在我們派出所轄區。這樣吧,我先掛了,等會兒我打電話給王雄傑,很多事情歸他們刑警隊管。就算不是,也給他添點兒任務,省得這家夥整天清閑。”
看著蘇小琳掛了電話,阮王春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他早就想好了要離婚。
當初娶卓苗苗的時候,隻是為了討好她父親,走關係調入省城。卓父雖然隻是中專畢業,可在單位上是個能人,關係複雜能量大,調動工作至少有七分把握。
那時候房子遠沒有現在這麽值錢。
阮王春根本不喜歡卓苗苗。這女的長相一般,根本不符合他心目中女神的形象。可說句實話,以阮王春的條件,很難,也幾乎不可能找到比卓苗苗更好的女人。
他家裏窮,父母都是懶散的性子,不願意下地幹活,就靠著阮王春工作後的每個月寄回家裏的錢吃飯。兩個妹妹從小沒人管教,跟著村裏和鎮上的年輕人學壞了,沒出嫁就做了人流,搞得連媒人都不敢替其說親。
在老家有地,隻要吃苦耐勞,跟著駐村農科站搞經濟種植,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可老兩口和兩個妹妹覺得,既然阮王春大學畢業,在城裏工作,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從此吃香的喝辣的,找他就行。
阮王春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在單位上隻是個普通職工,沒權沒勢,一個月幾千塊錢省吃儉用還得照顧家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能夠與卓苗苗結婚,在當時的他看來已經是燒了高香。畢竟卓苗苗是本科畢業,有正式工作,經濟上也能獨立。
鬥轉星移,時代變了,房子也變得越來越值錢。
阮王春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百萬富翁。可看看現在的社會,隻要名下有一套房子,誰不是百萬富翁?
老婆生了孩子,就變了。
最關鍵的就是身材走樣,越來越胖。
在阮王春看來,卓苗苗變得越來越麵目可憎。
市規劃院這種單位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現在可不像從前,所有大學畢業生國家包分配。想要進這種單位的人多了,成百上千人爭一個名額。每當看到應屆畢業生老老實實考公務員,麵試的時候恭恭敬敬管自己叫“老師”,阮王春就覺得心理上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想往上爬。
嶽父雖然退休,可人脈還在。阮王春靠著各種關係上躥下跳,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下基層掛職的機會。而且這次掛職不用去遙遠的鄉鎮,隻要在城裏的街道辦事處就行。
再熬一年就能回規劃院,到時候就是妥妥的行政副科。
眼看著職權在握,本來就不漂亮的卓苗苗在阮王春眼裏越發難看。尤其是那一身肥肉,他感覺每天晚上睡在自己旁邊的妻子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圈圈堆積起來的橡膠輪胎,真正的米其林。
男人疼愛妻子的表現很多,其中一項就是“帶她出去與朋友一起吃飯”。
帶卓苗苗出去?
別開玩笑了,那簡直就是往自己臉上抹黑。
離婚……一定要離婚!
這想法在阮王春腦子裏不是一天兩天了。
然而想想容易,真正實施起來卻很困難。
一方麵是自己在單位上聲譽。當年很多人都知道阮王春追求卓苗苗,尤其是已經退休的老院長和老書記,都是卓父的熟人。老書記當年還做過阮王春和卓苗苗的證婚人。他們對阮王春是如何從地州上調來,一步步走到今天,每一個環節都很清楚。
一旦主動提出離婚,“陳世美”三個字絕對成為阮王春腦門上的永久標簽。
偏偏他目前正處於下基層鍛煉緊接著提拔的關鍵時期。
可不離不行啊!等到自己正式提拔,再提出離婚,負麵議論就更多了。
另一方麵就是財產。
別看阮王春現在外表光鮮,實際上就是個空殼。工作這麽多年,他沒攢下一分錢,平時工資都給了父母,還要給兩個妹妹生活費。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匹老馬,實在拖不動這個沉重的家。
卓苗苗有三套房,她才是真正的百萬富翁。
如果能通過“離婚”這件事,讓自己得到一半的財產,在阮王春看來相當於少奮鬥幾十年。
他很清楚,這種事情如果鬧上法庭,自己根本得不到一分錢好處。
房子是人家的,房產證上明明白白寫著呢!
不過,卓苗苗是天然呆。
卓母是個沒見識的家庭婦女。
卓父雖然在規劃院工作,邏輯思維卻停留在以前。說句不好聽的,真正的“化石人”。
隻要讓卓苗苗一家三口認為“結婚必須平均分割財產”,那就達到了目的。
阮王春有個做印刷品的朋友。他讓其幫忙,弄到了基本“改良版”的《婚姻法》。製作很簡單,隻要抽掉其中幾頁,換上用電腦打印的替換物,然後裝訂,就搖身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國家法律。
阮王春很清楚,卓苗苗父母都屬於那種死要麵子的人。就算與卓苗苗離婚,他們也不會公開這事兒,隻會盡力捂著,等到幾年以後再逐漸放出消息。
到那個時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反正房子已到名下,再給他來個翻臉不認帳,你能奈我何?
從卓苗苗手裏把存折弄過來,也是阮王春計劃中的必須環節。
反正你們都認可了財產平均分配,那麽就算存折上這幾十萬跟我沒關係,同樣要給我一半。
不給是不可能的。
“你們想好了,這可是國家法律。”阮王春色厲內茬地高聲叫道:“就算警察來了也沒用。”
他的話收到了效果————卓苗苗父女三人麵麵相覷,從彼此眼睛裏看到了茫然,甚至有些惶恐。
蘇小琳實在看不下去了:“你這明擺著欺負人啊!國家法律可不是你隨口亂說。好了,我不跟你吵,等警察來了再說。”
……
王雄傑來的很快。
他一直盯著虎平濤。就算後者連續出任務,工作崗位在西洛,現在又去了省委黨校培訓,可在王雄傑看來,虎平濤永遠都是自己人。
平時他管蘇小琳叫“兄弟媳婦”。
事情很清楚。
翻開那本《婚姻法》,仔細看了一遍,王雄傑不禁笑了。
“你膽子真的很大,竟敢偽造法律法規。”看著氣鼓鼓的阮王春,他搖頭調侃:“你一個人就承擔了全國高官會的所有工作……了不起啊!幹警察這行幾十年,各種人才我見多了,可是像你這樣個,還是頭一次。”
“這三本房產證我都看過了,上麵沒你的名字。離不離婚,那是你們夫妻雙方的選擇,這我管不著。可你的行為已經涉及詐騙,而且金額很高。你自己算算,一套房至少幾十萬,三套加一塊兒多少了……還有,你把你媳婦的存折拿走,那又不是你的錢,連持卡人的名字都不是你。”
阮王春感覺之前相好的一切瞬間變成了氣泡,被眼前這個麵目可憎的警察一個個戳破。
“這是我家裏的事情,用不著你管。”他大口喘著粗氣,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王雄傑沒理他,轉身吩咐其他人按照程序處理。
“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偽造法律法規,性質相當惡劣。”做完這一切,王雄傑再次轉向阮王春,嚴肅地說:“我們會通報你的所在單位,到時候走公共程序,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
事情很快結束。
蘇小琳陪著王雄傑等人下樓,客套了幾句,便轉身朝著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正好這時阮王春也來到樓下。
做過筆錄,暫時還用不著抓人。
他心中充滿了無限失落與憤怒。
計劃徹底破滅。
更糟糕的是,警方還要通報自己所在的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