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人力終有盡時（下）
三公主府前，多餘腳步停下，抱拳，道：“多謝前輩護送，多餘感激不盡。”
龍赤道：“並非護送而來，我也想見一見楚嘯天。”
“倘若可以見，請你知會一聲。”
原來是這樣！
多餘輕輕點頭，隨即快速的進了三公主府中，然後在成鳳的引領下，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後院。
楚嘯天已經醒來，此刻，就坐在一處幽靜的院子中，三公主與東陽在此陪著。
四麵八方，有強大氣息籠罩著，那即便是八境強者想要窺探，都未必可以做的到。
“多餘哥哥，你沒事吧？”
東陽率先迎來，握住他的手，仔細看著。
“我沒事！”
多餘輕輕的將東陽拉到邊上，疾步到了楚嘯天身前，然後蹲下身子，握住那雙，幹枯如樹皮般的手。
“楚叔叔，這些年來，讓您受苦了。”
三公主柳眉輕揚，她很早就知道，多餘對楚嘯天的感情很不一般，也一直都在猜測多餘究竟是那位故人之後，這一聲楚叔叔，無法讓她猜出個所以然來。
隻不過能看的出，多餘對楚嘯天的感情，的確是很不一樣。
楚嘯天微笑道：“多年來，我心已死，可是還見到了你，而且你和三公主還把我救出來了，所謂的苦，我並不覺得苦，因為你還活著，那些都不算什麽。”
三公主很好奇，為什麽楚嘯天會這樣說。
見到了多餘，隻要多餘還活著，他所受到的那些都不算什麽，多餘究竟是誰，哪一位故人之後？
多餘默然了一下，問道：“公主，楚叔叔他，當真…”
三公主冷聲道：“楚大哥生機已斷，便是仙神降世，也都無能為力。”
人力終有盡時，麵對死亡，誰都改變不了結果。
縱然九境強者號稱不滅，神通廣大，麵對生機已斷之人，什麽也做不到。
楚嘯天道：“我雖有諸多遺憾，但與你們都說過，今時今日，我是真的一點遺憾都沒有了，你們也不必如此，臨死之前，還能見到你們，我很開心。”
多餘立即問道：“楚叔叔，您還什麽未了的心願？”
楚嘯天道：“你知道的，我最想做什麽。”
簡單之極，四個字，報仇雪恨！
多餘想到了龍赤，立即說道：“楚叔叔，龍赤先生就在外麵，他想見您一麵，您要不要見他？”
龍赤與楚嘯天，為同代中人，亦是當年最為出色之人。
見到龍赤，那或許，會有某些改變。
曾經最好的對手於多年之後，於這樣的情形再度相見，多餘希望，能夠因此，而激發某種特別的變化出現。
人的潛力，無窮無盡，哪怕將死之人，都會被外來因素所影響。
多餘要的，就是這個影響。
“龍赤啊，真的是多年沒見了，也好，就臨死之前見一見他，順便，和他說一句話。”
“成鳳！”
“是！”
很快，龍赤到來。
再見到楚嘯天，龍赤無法想像，曾經最好最強的對手，明明年紀與自己相仿，卻是比無數老人，都要蒼老的許多。
沒有了生機，一應的氣息全都沒了。
他們不是朋友，但見到這樣的楚嘯天，龍赤心中，還是有驚天之怒。
“嗬！”
楚嘯天笑道：“怎麽，不認識我了？”
龍赤道：“不想認，也不敢認！”
楚嘯天笑著搖了搖頭，指向多餘，說道：“你在當年，一直想見到我的獨門之法，在天水司中的這些年來，我都覺得沒讓你見識到，這是很大的遺憾。”
“不過現在，你還有機會，他是我的傳人，未來，你會見到的。”
這話中，有更深層次的意思。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的懂，楚嘯天說，多餘是他的傳人，那麽從此以後，除非龍赤死，否則，沒有人可以當著龍赤的麵傷害到多餘。
這是為多餘，找到了一個頂尖強者來守護。
龍赤道：“隻想見你一麵，不曾想，還有這麽大的收獲，從此往後，我會更加認真了，楚嘯天，當年我說過，我敗給了你，就要為你做一件事情，你想做什麽？”
楚嘯天道：“我已經說過了。”
龍赤道：“這個不算，我本就要等到他成長起來。”
楚嘯天失笑道：“那就真的沒有了，我們也後會無期了。”
後會無期，便是訣別！
這一刻，強如龍赤，都感到自身的無力。
原來，在這人世間中，真的會有讓人如此無力的時候。
他自嘲的笑了聲，人也好像因此而蒼老了無數，不久，他看向楚嘯天，漠然道：“既然你不說讓我做什麽，那麽，我為你報仇。”
“告辭，後會無期！”
龍赤轉身而去，他知道，楚嘯天剛脫困，有許多話要說，他在這裏，會浪費掉對方已經所剩無幾的聲音。
楚嘯天說道：“這家夥，很執著，也一諾千金，公主，他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三公主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麽話，我們以後再說。”
楚嘯天道：“我沒時間了啊！”
就在這最後一字落下之時，楚嘯天的精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萎靡下來，這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夠感受的到，他撐不住了。
“楚叔叔…”
“別難過，我也是該死的。”
楚嘯天笑著，人好像有了幾分癲狂：“當年，我已覺察到明天佑已有異動，離京之時，太子爺特地交代過，卻依然自負之極，覺得以自身的實力，又身在大軍之中，他能奈我何？”
“倘若我不是那麽自以為是，沒有被明天佑派來的人給抓走，那或許，太子爺就不會出事，那麽多的同袍師長也不會死，那麽今天，身為九五至尊的就會是太子爺，而不是他明天佑。”
“也就更不會，讓小殿下你，出生之後就失去了父母的照顧，明明一代天之驕子，卻自由孤苦，還要背負著如此之大的責任，小殿下，是我對不起你。”
小殿下？
三公主神色猛然大震，成鳳亦是如此。
東陽就算對過往之事知道的不多，然則楚嘯天口中的小殿下，代表著的是什麽意思，她怎會不明白？
小殿下，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