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見天日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感覺到身邊有人在推搡我，急切地叫喚著我的名字，突然想到那個場景，我猛地睜開了眼睛，瘋了一樣得大叫。“著是哪?”


  我急切得左右環顧，“你是不是做夢做傻了？”我聽見了其他人說話的聲音，轉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臉，那是和我一個班上的同學，“你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哈？都已經去上課了，你日麻還是快點……”


  後麵他絮絮叨叨的話我都沒聽見，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才緩和過來，應該是昨晚做的一個噩夢吧？沒事的，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了幾句，就來不及想其他的了，在大何的催促下飛奔去了教室。


  我們學校是一中，但並不是我們這最好的學校，而且我們這一屆學生也並不是讓老師們滿意的一批學生，抽煙打架在普通班級屢教不改，除了僅有的兩個陽光班，其他的班級都是烏煙瘴氣。前幾天我聽大何說，學校準備在我們年紀成立兩個衝刺班，就以接下來的月考成績作為篩選條件，年級前260名以內的就能入選。260嗎？對於現在的我可能遙不可及吧!

  無能為力，就是因為自己覺得自己都已經無可救藥，所以不敢也不願意去努力嚐試。渾渾噩噩，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詞語，適合那個時候的我。月考就在眼前，而我一定達不到目標，這和昨夜的夢裏不是一樣的嗎？我已經被埋在了死人堆裏，我與他們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我還有一點意識，沒有當場死去，還有就是，我還有那麽一點點的不甘心。


  不甘心，這是我現在最討厭的詞語，因為沒有它，我就可以和別人一樣，不去理會，照樣玩玩樂樂的混過高考，然後再怎樣也不用考慮，順其自然也就罷了。可是我心裏竟然可笑的覺得自己不甘心，而且我還被它逼著掙紮，在私人隊裏掙紮。


  夜幕依舊如期而至，今晚還會進入那個夢嗎？嗬嗬，應該不至於吧!閉上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幕又開始出現了轉變，我似乎感覺到自己在飄蕩，我想睜開眼睛，卻發現很困難，我想用手去掰開自己的雙眼，發現自己的雙手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急哭了，害怕，恐懼，如同跗骨一樣揮之不去。掙紮了不知多久，感覺臉上有一些液體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剛開始很少，逐漸多了起來。是下雨了嗎？這還是昨天的那個夢裏嗎？心裏好多疑問，有多困惑，雨水從上麵流到我的臉上，夾雜著濃濃的腐臭味和血腥味。那個味道很難描述，糞坑？不!比糞坑的味道更讓人作嘔，我能感覺自己很想反胃，想吐，可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雨越來越大，從我上方的屍體滴在我的嘴唇上，順著裂縫的嘴角流進我的口腔，咽喉，食管一直往下進入我的身體。那液體不是雨水，或者說不僅是雨水，黏黏的，臭臭的，那是腐爛後的屍體獨有的味道，現在想起來都如鯁在喉，令人嘔吐。我想要推開屍體，可是我根本就動不了，就這樣感覺著帶著腐肉的雨水流進我的嘴裏。


  恐懼!在那樣的環境中，真的讓我很恐懼，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不知道流進自己嘴裏的到底是什麽？惡心!不，我已經感覺不到惡心了，我的身體開始慢慢的有了知覺，那是人餓到極致後想吃吃東西的渴望。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想要更多的帶著腐肉的雨水流進我的嘴裏，逐漸恢複的一點點力氣，就這樣被我用來張大嘴巴，用來喝帶著腐肉的水。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體驗，是真實？還是幻境？到現在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那種惡心的感覺揮之不去，直到現在，每當我受到強烈的刺激後，就會回憶起那種強烈的惡心感，不停的嘔吐。


  我開始能聽見雨滴打在地上，屍體上的聲音了，手指能夠勉強的輕微顫抖了，身體也開始不在那麽僵硬了，我知道自己可能暫時已經活了過來。活著!活著!活著!我心裏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想要活下去!

  人為了活下去會變得很可怕，也會很惡心，我開始伸出舌頭舔在自己臉上的水，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又或者說是我極其不願意去承認的東西。我逐漸開始感覺到自己的手和腳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我艱難的把雙手放到壓著我的那具屍體身後，想一點一點的挪開壓著我的那具屍體。。


  一點，一點又一點，我開始看到一條很細很細的縫隙開始出現，一點白色的亮光，是那樣的閃爍和美麗，我開始對它憧憬，向往，就像是絕境中的燈塔，讓我感覺到一絲絲的希望。我開始更努力的挪動著屍體，縫隙越來越大，亮光!讓我忍不住激動，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努力把屍體往邊上一推，刺眼的白光讓我頓時閉上了眼睛。


  緩和了一下，我開始把眼睛眯出一條縫，慢慢的睜大雙眼，眼前模糊的景象開始清晰，這裏竟然依舊是我的宿舍？看著宿舍裏忙著洗漱穿衣的舍友們，迷茫和恐懼讓我不由得呆愣了。到底哪裏是真？那裏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