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我媽只生我一個
第17章我媽只生我一個
「嗯?」
「四年前,尉遲和她,男未婚女未嫁,他大可以直接娶回家,何必藏著掖著?」鳶也說。
顧久理所當然地道:「自然是因為尉家不接納她,白清卿家世雖然清白,但和尉遲差太多了,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童話里好吧?」
這麼解釋也合理,鳶也沉默片刻,然後嘲弄一笑:「明知道家裡不肯,還執意養著她,甚至讓她生下孩子,果然是真愛。」
那麼真愛,尉遲為什麼就是不肯同意離婚?非要她看著他們恩愛,他才覺得過癮是嗎?
胸口一陣缺氧的窒悶,鳶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吸入混了酒味煙味香水味的空氣,越發不舒服,胸口悶悶的,有些想吐。
「其實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憂慮,你和白清卿,尉家肯定選擇你,據我推斷,將來大概率是去母留子。」顧久漫不經心地說。
鳶也默然,她想過這個可能性。
私生子雖然上不得檯面,但怎麼說那都是尉遲的兒子,尉家的血脈,哪怕是喜歡她的尉父尉母,若是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也會動容的。
顧久眸光明亮,一針見血:「那孩子給你養,你願意嗎?」
「我不知道。」鳶也嘆氣,前幾天對尉遲言辭鑿鑿地說絕不會幫別人養孩子,是氣話居多,現在從現實出發,重新考慮這個問題,她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青城人,」顧久琢磨道,「你外祖家不就是青城的,你可以讓你外祖家幫你打聽,他們肯定能挖出白清卿那四年去哪兒?」
「嫌我不夠丟人嗎?還驚動我外祖家。」鳶也哧笑,起身。
顧久不樂意了:「你怎麼又要走?主題還開始呢?」
鳶也揮揮手:「去一趟醫院,最近總鬧噁心。」
顧久眉毛高高挑起:「別是懷孕了吧?那可太棒了,可以和白清卿正面剛了。」
鳶也隨手拿起一包紙巾丟向他:「去你的。」
……
去寧城之前鳶也就想去醫院做個檢查,懷疑是腸胃不好,要不然怎麼會又犯噁心又腹部作痛?
只是沒想到,剛進醫院,就有人喊住了她:「鳶也。」
鳶也回頭,看到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朝她走來。
當先的女人相貌清麗,面帶微笑,長發在身後編成一根魚骨辮,耳邊各留一小縷微卷的髮絲,打扮簡單,不過很時尚,在枯悶的醫院裡倒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鳶也說:「是你啊。」
她關心地問:「你來醫院做什麼?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鳶也態度淡淡,「你還在上班吧?去忙吧,不用管我。」
說著鳶也就要走,她卻拉住她的手:「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快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科室,我有熟人。」
鳶也其實有點煩看到她,她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她看著更煩,更別提她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多好,懶得跟她做戲,直接甩開手:「我說了沒事。」
她身邊的同事看不下去了:「你怎麼這樣?鴦錦是關心你,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動手啊?」
鴦錦拉住同事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了,但雙眉微皺,瞧著好像是多麼難過鳶也不領她的情。
同事當即為她打抱不平:「當了尉家少夫人就是了不起,也不想想,要不是鴦錦讓著你,你能嫁給尉大少嗎?」
鳶也本是不想跟她們在大庭廣眾下多說什麼,抬步要走,可聽到這句,她腳步一頓,微微偏頭:「她讓著我?」
這話是從何說起?
別的話她可以當成一陣風吹過就算,但是這件事……
鳶也走到鴦錦面前,似笑非笑問:「你跟你朋友說,尉遲原本要娶的人是你,你不要讓給我,所以我才能嫁進尉家?」
鴦錦臉色有些不自然,避開鳶也的眼神,推了推同事:「瑞蘭,科室里還忙,你快回去工作吧。」
鳶也抬手一攔,不准她把人支開,唇邊一曬:「我剛下飛機是有些暈乎乎,但也沒到意識不清的地步……我沒記岔的話,你是姓宋吧?」
宋鴦錦倏地抬起頭,眼睛一閃而過一道銳利的光。
她們三個人圍在醫院大廳,其中兩個相貌還十分出色,多少引起了一些路過的人的側目。
尉遲走下電動扶梯時,看到的就是鳶也眉毛揚起,神情微誚,整個人寫著桀驁不馴四個大字的樣子。
「雖然我叫鳶也,你叫鴦錦,名字聽起來像姐妹,但姜家確確實實只有我一個女兒,當初尉家要娶的就是姜家大小姐,這件事跟你一個姓宋的有什麼關係?」
鳶也知道她跟她媽都屬於臉皮比城牆厚的,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還說得出尉家的婚事是她讓給她這種話。
簡直嘆為觀止。
宋鴦錦抿緊嘴唇,她是姓宋,但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也是自己姓宋,平時自我介紹時,總會故意忽略「宋」字,甚至渾水摸魚說自己姓姜,所以大家都以為她是姜家大小姐,鳶也是姜家二小姐,鳶也能嫁尉遲,是她這個姜家大小姐讓給她。
結果現在,鳶也當著她的同事的面,直接點出她的本姓,戳穿這一切。
鳶也其實知道她的心思,平時懶得跟她計較,誰叫她今天非要撞她的槍口。
姜鳶也,宋鴦錦……不加上個姓,不明真相的人還真會以為她們是姐妹,都是姜家的女兒,可她憑什麼讓人這樣誤會?
她不管她是誰的女兒,將來會不會從「宋鴦錦」變成「姜鴦錦」,但她媽媽就只生了她一個,什麼姐姐妹妹,她不認。
「說起來我也應該叫你一聲表姐,畢竟你媽是我爸的,」鳶也盯著她的臉,慢慢吐出最後兩個字,「姐、姐。」
宋鴦錦擠出個笑說:「鳶也,我從來沒有說過,你能嫁進尉家是我讓著你……」
鳶也直接打斷:「那是當然,我能嫁給尉遲,是我媽媽和尉遲的媽媽的交情,這樁婚事是自我們小時候就早定下的。」
宋鴦錦崩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譏諷道:「是啊,姜家只有你一個女兒,宋家也只有我一個女兒,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本來可以有個弟弟的。」
鳶也眸光一凝。
「你有個好媽媽,臨終前幫你把婚事定好,高嫁尉家,才讓你這個殺人犯逃過罪責,也怪我沒本事,非但保護不了我媽,還讓我媽受那麼大委屈,你但凡有一點人性,也不應該這麼得意……那可是血淋淋的一條人命!」
殺人犯三個字,直接竄進鳶也心口,她那團火噗的一聲直接燒到她的天靈蓋,她猛地往前一步,將要說話,卻有一雙手將她的腰一攬,擁她入懷。
男人低下頭看著她,溫聲問:「怎麼來醫院?哪裡不舒服?」
鳶也有點詫異地看著尉遲,他怎麼會在這裡?
很快她想起來,那個孩子幾天前就說身體不好,估計是住院了,他是來看他的。
但也太巧了,晉城那麼多家醫院,他們偏偏都選了同一家。
尉遲抬頭看向宋鴦錦,語氣倒還溫和:「你是鳶鳶的表姐,我也應該隨她喊你一聲表姐,鳶也有些任性,都是被我慣壞的,言語有冒犯的地方,我代她致歉,表姐別跟她一般計較。」
宋鴦錦在尉遲面前哪敢說什麼話?正要擠出個大度的笑說「沒什麼,鳶也也是我妹妹」,尉遲語氣突然淡了許多:「但是『殺人犯』三個字,她是擔不得的,也請表姐慎言。」
「……」宋鴦錦神情僵硬,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捏緊。
尉遲不再看她,低頭對鳶也說:「我們走吧。」
鳶也被他摟著出了醫院,心情有些形容不出的複雜。
要不是尉遲及時出現,就沖那三個字,她當場就會跟宋鴦錦徹底撕破臉。
以前發生類似的事情,她都是一個人面對,這是第一次,有人把她護在身後,替她說話。
「在這裡等我,我去開車。」尉遲放開她的腰,轉身往停車場而去。
鳶也忽然抓住他的手,抿了下唇,說:「謝謝。」
尉遲看著她,只覺得剛才氣焰囂張的小獅子突然間變成了可可憐憐的小貓,微風吹亂她的長發,幾縷碎發散在她臉上,他伸手想幫她將頭髮掠好,但到半空,卻轉去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答應過你,在那件事情上,我會護著你。」
……
尉遲去開車,鳶也站在人行道邊,被風吹得有些亂的思緒隨著他那句「我會護著你」的餘音,飄去了兩年前一個雨夜。
她從姜家逃出來,手上還沾著血,跌跌撞撞跑到尉公館門口,想見尉遲,但是尉遲沒有見她,管家說他在開一個跨國會議,沒時間見客,讓她回去。
那時候她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固執地站在公館門口,任由大雨傾盆,把她全身都淋濕。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雨一直沒停過,她又冷又累,整個人搖搖欲墜,終於等到公館的門再次打開,他穿著黑色的襯衣站在屋檐下平靜地看著她。
她隔著雨簾和他對視,嘴唇動了動:「尉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