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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裏褲我也脫給你

  “吱吱。”


  樹上傳來猴子的叫聲,傅敬堯和呂四曲兩人同時抬頭,兩顆橘子在他倆抬頭的同一刻落下來,一顆落傅敬堯的手上,一顆落在呂四曲剛抬起的頭上,於是,呂四曲又哀怨的看了傅敬堯一眼,那一眼很明白不容誤會的說了“你還說你的猴子不會欺負我?”


  傅敬堯很無奈的看了樹上齜牙裂嘴叫囂的猴子,再低頭帶著歉意的看向呂四曲,但見到呂四曲手裏那顆已經爆開的橘子,一時忍雋不禁又笑了出來,傅敬堯這一笑,呂四曲也跟著笑,一邊笑一邊掰開橘子往嘴裏塞,看來真是餓極了,傅敬堯見狀,不知為什麽也一直笑著,兩人就一直這樣笑到呂四曲塞完了一顆橘子。


  呂四曲吃完橘子,帶著一臉吃痛的表情,扶著樹幹站起來,手往身上衣服擦了幾下,又一邊皺著眉一邊往傅敬堯那走去,才五步路,呂四曲卻走的步步萬分艱辛,看得傅敬堯忍不住跟著皺了眉頭,終於走到距傅敬堯一步之距處,呂四曲停下來,抬起頭給了傅敬堯一個難看的微笑,傅敬堯又笑了,因為呂四曲那臉實在太滑稽,


  因為他看懂了呂四曲的笑。


  先隻是微笑,接著也不知是誰笑出了聲,接著兩人開始哈哈大笑,然後笑的前俯後仰的收也收不住,呂四曲一邊笑一手按著腳一手按著肚子,因為腳痛胃痛嘴角一抽一抽,傅敬堯雖然覺得可憐,但又直想笑,這一下更收不住笑,呂四曲見狀也不惱,也是一個勁的笑。


  “你怎麽會沒穿鞋子呢?”


  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先讓猴子和呂四曲解了渴,接著傅敬堯便拿竹筒裏的水衝洗呂四曲的腳,衝掉泥沙和小石礫後,情況看起來並沒有想像的嚴重,隻有左腳腳心那兒傷了深一點,其它地方都是些小擦傷。


  “鞋子上有尿。”


  呂四曲一說,傅敬堯眼前就浮出那天尿液緩緩滲出呂四曲褲子的情況,憋住笑,摸了摸鼻子掩飾一下,但傅敬堯畢竟才十四,小孩心性重,還是忍不住問:“你褲子不也有尿,怎麽還穿著?”


  呂四曲瞇著眼睛覷了傅敬堯一眼,嘖嘖了幾下才開口,“早洗過了,不然要光著屁股滿山跑嗎?又不是猴子。”


  呂四曲一說完,頭上突然嘩啦嘩啦掉下了一堆橘子皮和籽,不痛,但感覺很憋屈,呂四曲把頭頂撥了撥幹淨,無奈又帶點哀怨的看向傅敬堯,“你這兩隻猴子成精了吧?”


  傅敬堯笑了笑,隻問:“你洗褲子的時候怎麽不連鞋子一起洗了?”


  呂四曲撇了撇嘴,沒答,他怎麽好意思說,他洗了,放在石頭上等著晾幹,結果不小心睡著了,他一覺醒來,鞋子其中一腳被不知名的動作給拉了一坨屎,而且他還是一踩進去才發現,他一嚇,腳一踼,鞋子就進了溪裏,遊的比魚還快。


  “我看到你第二天去山神廟裏收屍了,你特別裝甕裏,安置到在竹林外那亭子裏的,是你親人?”


  傅敬堯點點頭,“那是我哥,你袖子不用了吧?借我,我幫你弄個襪套。”


  “成,你要,連裏褲我也脫給你。”


  傅敬堯看著呂四曲那流理流氣的樣子忍不住搖頭失笑,人家說物以類聚倒也不假,呂四曲長年在酒樓裏討生活,做的又是看人臉色的跑堂工作,難免沾染上一些市井販子的流氣,隻是如果呂四曲不這樣,也沒辦法跟裏頭的人處的來,傅敬堯自己能理解其因,故不會排斥。


  “裏褲還是穿著吧,山裏入夜後會冷。”


  說完傅敬堯手用力一撕,絲帛迸裂的聲音同時響起,接著在說說笑笑之間,傅敬堯不用一針一線就把呂四曲的腳結實的包起來,還包了兩層,“這樣應該夠支撐你活動到晚上,你在這裏待著,我去汲水,備一些東西讓你帶到木屋那裏。”


  “兄弟,謝啦。”


  呂四曲伸出手在傅敬堯的肩上拍了兩下,傅敬堯本來就要起身行動,因為呂四曲的動作頓了一下,笑了下,往呂四曲的手上也拍了兩下,傅敬堯才起身往外走去。


  走了幾步,傅敬堯突然停下了,呂四曲沒有發覺,隻是一雙手在腳上忙活著,好奇傅敬堯到底怎麽弄的,不用針線,也沒有看到打結,怎麽能包這麽牢呢?


  “四曲哥。”


  呂四曲放下腳,抬頭,看到了傅敬堯的背影。


  “四曲哥,我叫你這聲哥是真心的,但我剛才說的話也是真的,柳安樹林裏我真的會設陷阱,一觸斃命的那種,哥,你不要去。”


  望著傅敬堯的背影,呂四曲笑了,“行,哥絕不去,不拿自己的性命開笑,哥要跟你做一輩子的兄弟。”


  傅敬堯回頭滿臉動容,呂四曲見狀加大了笑,喊道:“我知道那個叫蓮起對你重要,沒事的,你能真心待哥好,哥就滿足了,哥以後娶了婆娘,自然也是把婆娘和孩子放第一位,沒事,哥懂。”


  傅敬堯趕緊回頭,一邊大步大步的往前邁,一邊稍稍的抹掉眼角的淚,猴子跑在前頭吱吱的叫,傅敬堯走了幾步以後,突然覺得剛才呂四曲的話裏有些不對勁,可想了想,又想不出那兒有不對勁。


  待傅敬堯回到竹屋,蓮起已經不在床上,傅敬堯一進門就見蓮起半臥在窗前矮榻上,指間上轉動著段雲生送的那隻竹簫。


  把呂四曲的事說了一遍,蓮起隻當是故事聽,臉上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傅敬堯也不以為意,蓮起和他哥哥都這樣,對沒興趣的事毫不掩飾他的不關心。


  “這竹簫是那段雲生送你的?”


  “是啊,之前不說過了。”蓮起抬起頭,一臉疑惑,一副幹嘛明知故問的樣子。


  傅敬堯抓了抓後腦,有點尷尬,大家說話不都這樣嘛,先找個話頭,才會切入主題,“呃~其實我是想問你,一年前你怎麽會弄到昏迷不醒?”


  “是不是段雲生害你的?,這句傅敬堯吞回去了,因為即使蓮起已經低下頭,他卻還可以看見蓮起的哀傷,那麽深,那麽濃厚。


  “如果你不想講的話,不說也…。”


  “是我自願的。”


  房間在這個時候靜下來,靜的連窗外微微的風聲都變的清楚,傅敬堯等了一會,正想放棄的時候,蓮起卻先開口了,有別以往的閃躲遮掩,這次蓮起從初見段雲生那次講起,沒有多一點,也沒有少一點,連第二次見麵衣衫盡落時段雲生眼睛裏的嫌惡,和離去時表情的絕然都說了,也說了他不解為何段雲生能接受他是妖,卻不能接納他是男兒身的事。


  “我那時真的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


  蓮起表情淡淡的,話間沒有哽咽,眼眶也沒有發紅,隻是望著窗外那因微風吹拂而輕輕搖動的竹子。


  接著說,便說到一年前何以突然離開山裏,提到段雲生入魔,提到如何輸靈氣換命,提到他拔下了三瓣本體花瓣給段雲生,“我看著雲生服下,他運功調息時周身散著虹光,待雲生調息完,看上去竟比我十三年前第一次看到他還要年輕,一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放任自己昏過去。”


  傅敬堯點點頭,他知道這才要說到重點。


  “我雖然昏過去了,但我還是聽得到聲音,我聽到雲生驚慌的聲音,他大叫著問我怎麽了?要不要緊?他讓小武去請最好的大夫,可小武說:“蓮公子非人,如被大夫查覺傳了出去恐怕不好。”接著我聽到雲生說不論要花多少錢,買多貴的藥都可以,隻要讓我清醒。之後的那些日子我有時清醒、有時迷糊,迷糊的時候完全不醒人事,清醒的時候可以把聲音聽得清清楚楚,我時常聽到段雲生問小武我何時常會清醒?”


  說這段的時候蓮起臉上有笑,傅敬堯按著胸口,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胸下感覺有些不適。


  “可是後來我一直沒能醒來,日子越久,讓我喝的湯藥越來越多,但雲生的聲音卻越來越少出現,再後來,我聽到女人的聲音,那個女人叫雲生相公,那個女人來了以後,雲生沒有再來看過我,倒是那女人時常來看我,她總是倚在門口靜靜的看著我,從來也不說什麽,可我聽得到她的呼吸聲,她的呼吸聲很重,應該是身子不太好,又過了幾天,他們都走了,雲生上馬之前還是沒有來看我。”


  說到這裏,蓮起滿臉落寞,傅敬堯伸出手按在蓮起的肩上,蓮起沒有動。


  “雲生走後,我隻有聽到小武的聲音,小武說:“隻聽過妖精騙人,沒見過人騙妖精,沒想到第一次見識到人騙妖精,就能把妖精騙的這麽慘。””蓮起轉身回頭看著傅敬堯,“你覺得小武說的是我和雲生嗎?”


  傅敬堯沒有說話,隻是握了握蓮起的肩。


  蓮起低頭看著手裏的竹簫又開口,“有一天,我聽到了馬蹄聲,我聽見小武跟馬上的人說:“要我回去,那屋裏那位怎麽辦?”馬上的人回答主子沒有吩咐,小武等了好一會才再說:“給我一天的時間,你先住一晚,明天這時候我就跟你一起回去。”那天,小武把我抱上了馬車,到了山下後,又換了推車,小武摔了好幾次,有一次我半個身體都掉出推門外了,我說不出話,可我聽得到,也有感覺,山路顛簸,我在推車上渾身都痛,有時真的好想叫小武別推了,還好,最後我聽到你的聲音,聽到你叫我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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