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衡山城
卻說義虎自從離了福州城,知道林家大難將至,機會給了他們的,自己不抓住,怪的誰來,不管是林家還是青城派,在義虎眼裏都是螻蟻般的存在,自己是來散心的,可沒有閑心多管閑事,碰上了不平事管上一管倒是無妨,要專門為林家討公道是不可能的。
義虎一路上對古代的江湖也是頗有興趣,便學著闖江湖的漢子,買了一把大刀背著,換了一身粗布衣服,騎著高頭大馬,看上去就像是個闖江湖的,就是高頭大馬太過神俊了一些,有些人打上了義虎的主意,不過注定是肉包子打狗,咳咳,肉包子打老虎,有去無回,不僅沒打劫到,反而被義虎收拾了一頓,搶走了對方的錢財。
一日在酒肆裏聽到幾個江湖人在那閑聊,說是要去見識一下衡山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義虎聽得有趣,也想去湊湊熱鬧,便騎著馬往那衡山而來。
不一日到了衡山,一進城,便見街上來來去去的甚多江湖漢子,義虎看到人群中一個小子,彎腰駝背,三張膏藥貼在臉上,義虎總覺得眼熟,不過也沒去深想,騎著馬來到一間茶館中,裏麵坐滿了人,義虎將馬栓著,便進去找了個座頭。
茶博士泡了壺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蠶豆。
義虎喝了杯茶,咬著瓜子解悶,忽聽有人說道:“兄弟,大夥兒坐坐行不行?”
那人也不等義虎回答,大刺刺便坐將下來,跟著又有兩人打橫坐下。
義虎初時渾沒想到那人是對自己說話,見人都坐下了,也不以為意的說道:“行。”
隻見這三人都身穿黑農,腰間掛著兵刃。
這三條漢子自顧自的喝茶聊天,再也沒去理會義虎,估計也就是把義虎當成了江湖中墊底的角色。
因為義虎的一身打扮實在看不出有什麽高手的風範。
一個年輕漢子說道:“這次劉三爺金盆洗手,場麵當真不小,離正日還有三天,衡山城裏就已擠滿了賀客。”
另一個瞎了一隻眼的漢子說道:“那自然啦,衡山派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嶽劍派聯手,聲勢浩大,哪一個不想跟他們結交結交?再說,劉正風劉三爺武功了得,三十六手‘回風落雁劍’,號稱衡山派第二把高手,隻比掌門人莫大先生稍遜一籌,平時早有人想跟他套交情了,隻是他一不做壽,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沒這份交情好套。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武林群豪自然聞風而集,我看明後天之中,衡山城中還有得熱鬧呢。”
另一個花白胡子說道:“若說都是來跟劉正風套交情,那倒不見得,咱哥兒三個就並非為此而來,是不是?劉正風金盆洗手,那是說從今而後,再也不出拳動劍,決不過問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江湖上算是沒了這號人物。他既立誓決不使劍,他那三十六路‘回風落雁劍’的劍招再高,又有甚麽用處?一個會家子金盆洗手,便跟常人無異,再強的高手也如廢人了,旁人跟他套交情,又圖他個甚麽?”
那年輕人說道:“劉三爺今後雖然不再出拳使劍,但他總是衡山派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交上了劉三爺,便是交上了衡山派,也便是交上了五嶽劍派哪!”
那姓彭的花白胡子冷笑道:“結交五嶽劍派,你配麽?”
那瞎了一隻眼睛的說道:“彭大哥,話可不是這麽說,大家在江湖上行走,多一個朋友不多,少一個冤家不少,五嶽劍派雖然武藝高,聲勢大,人家可也沒將江湖上的朋友瞧低了,他們倘若真是驕傲自大,不將旁人放在眼裏,怎麽衡山城中,又有這許多賀客呢?”
那花白胡子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多半是趨炎附勢之徒,老子瞧著心頭有氣。”
義虎隻當是聽曲解悶,聽著三人在那胡侃大山。
忽聽得背後有人低聲說道:“王二叔,聽說衡山派這位劉三爺還隻五十來歲,正當武功鼎盛的時候,為甚麽忽然要金盆洗手?那不是辜負了他這一副好身手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很多,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盜,一生作的孽多,洗手之後,這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勾當算是從此不幹了,那一來是改過遷善,給兒孫們留個好名聲;二來地方上如有大案發生,也好洗脫了自己嫌疑,劉三爺家財富厚,衡山劉家已發了幾代,這一節當然跟他沒有幹係。”
另一人說道:“是啊,那是全不相幹。”
那王二叔說道:“學武的人,一輩子動刀動槍,不免殺傷人命,多結冤家,一個人臨到老來,想到江湖上仇家眾多,不免有點兒寢食不安,像劉三爺這般廣邀賓客,揚言天下,說道從今而後再也不動刀劍了,那意思是說,他的仇家不必擔心他再去報複,卻也盼他們別再來找他麻煩。”
那年輕人說道:“王二叔,我瞧這樣幹很是吃虧。”
那王二叔說道:“為甚麽吃虧?”
那年輕人說道:“劉三爺固然是不去找人家了,人家卻隨時可來找他,如果有人要害他性命,劉三爺不動刀動劍,豈不是任人宰割,沒法還手麽?”
那王二叔笑道:“後生家當真沒見識,人家真要殺你,又哪有不還手的?再說,像衡山派那樣的聲勢,劉三爺那樣高的武功,他不去找人家麻煩,別人早已拜神還願、上上大吉了,哪裏有人吃了獅子心、豹子膽,敢去找他老人家的麻煩?就算劉三爺他自己不動手,劉門弟子眾多,又有哪一個是好惹的?你這可真叫做杞人憂天了。”
坐在義虎對麵的花白胡子自言自語:“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又有誰敢自稱天下無敵?”他說的聲音甚低,後麵二人沒有聽見。
隻聽那王二叔又說道:“還有些開鏢局子的,如果賺得夠了,急流勇退,乘早收業,金盆洗手,不再在刀頭上找這賣命錢,也算得是聰明見機之舉。”
隻聽那花白胡子又在自言自語:“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可是當局者迷,這‘急流勇退’四個字,卻又談何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