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聽童話的小迷糊
消息是問不出來了,於是我開始打量起腳下這片青石鋪就的的道場:百丈大小,青石銜接,因為沒有泥土,所以霸道的榕樹也隻能放棄這片空間。
我用飛行器上的合金碎片敲打青石,有金鐵相擊的鏗鏘之音——果然和我猜的一樣,這就不是一般的石料:合金飛行器都摔成了碎西瓜,這片青石場卻完好無損!
青石上有雕紋相連,雖然年代久遠,但浮雕依然清晰可見:有捕食虎豹的巨鳥,有吞吐雲霧的凶獸,有噴火的黃雀,也有沐浴雷光的巨樹……方圓百丈的青石場,數以千計的條形青石,竟找不出完全相同的兩幅浮雕!
我驚歎這偉大的浮雕工程,簡約、粗獷、磅礴、大氣,簡單的線條勾勒卻處處都透著大師的氣概……
雕刻雖好,畢竟當不了飯,填不飽肚子,早上吃的一點野果子早就變成翔了,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再不弄點吃的,隻怕五髒廟裏的菩薩就要翻天了……
小丫頭停止了哭泣,蹲在神像前擺弄碎玉石,我抱著再試試的態度問到:“小月兒,這附近還有其他人嗎?”
小丫頭年齡太小,這裏肯定還有其他人的,晚上有沒有的吃,還有能不能走得出這片原始老林,都指望這片青石場的主人了。
“其他人?”小丫頭偏著腦袋奇怪的看著我,一臉天真地說道,“這裏就我一個,沒有其他人……”
“……”可能嗎?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獨自生活?還是在這麽一個原始老林裏!
等一下,五六歲好像是地球人的標準,而這裏並不是地球,難道……
“小月兒,你多大了?”我摸著小丫頭的腦袋,一臉怪異。
小丫頭伸出雙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著計算,一根,兩根,三根……
“三……三十歲?”我不確定,難道說這裏的人都有著悠長的生命,小丫頭其實已經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丫頭”了?
還好小丫頭搖頭了。
“三歲啊……”我鬆了口氣,這才正常嘛,若真是個三十歲的“老丫頭”我反而有點不能接受了。
小丫頭再次搖頭,似乎對我兩次都沒猜中有點不滿,嘟著嘴說出了答案:“三天啦……”
“三……三天?”
我隻能說:這個世界真瘋狂,三天的小丫頭,不對,三天的嬰兒竟然能長這麽“大”個兒!
“本來我在睡覺的,三天前的傍晚,那個鐵疙瘩突然就從天上掉了下來,然後神像就被砸毀了,我也被嚇醒了……”小丫頭指著墜毀的飛行器一臉的譴責,生氣的時候小臉鼓鼓的,非常可愛。
“你在睡覺……鐵疙瘩砸毀了神像……你嚇醒了?”我覺得腦子有點短路:這和你多大了有關係嗎?
好吧,小丫頭說的是她醒來三天了,是我對號入座了……
我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因為我的肚子已經抗議的非常厲害了——“咕嚕咕嚕~”的非常響亮。
小丫頭聽到這個聲音很善解人意的跑開了,回來的時候手上捧著兩個拳頭大的不知名水果,紅豔豔的,一個遞給了我,另一個她直接就湊嘴裏吃了。
我有點忐忑地看著手中的紅果子,完全沒見過,有點像桃子,但明顯不是,而且這麽鮮豔……
這附近沒有水,我也學著小丫頭將那紅果子直接往嘴裏送,反正這裏也沒農藥什麽的,肯定是純天然無汙染的,擦一擦就能吃了,至於會不會毒死——呃,應該不會的,一看小丫頭就是拿它當飯吃的……
一口咬下,汁水四溢,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在嘴裏散開。也沒怎麽嚼,果肉入口就沒了,隻有一股甘甜的汁液順著食道滑進胃裏,暖洋洋的,饑餓感很快就消失了,很神奇!
小丫頭吃完就往榕樹林裏走,看來是準備回去了,我趕緊跟上。
待會兒見到小丫頭的家人要問什麽問題呢?——這裏是什麽星係什麽星球?這個問題還好像太深奧了,料想一般的土著也答不上來;還是問點兒切實的吧,比如從這裏去最近的城鎮怎麽走,有多遠,食物鏈頂端都有哪些生物……
走著走著就發現不對勁兒了:小丫頭不是回去,而是在一個樹洞前停下來了,呃,也不是停下來,她撅著屁股爬上去了:青石場邊緣有一株老榕樹,在離地大概一尺高的主幹上有一個洞口,小丫頭走進樹洞消失不見了!
我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小丫頭出來,繞著大榕樹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其他的出口。
西邊的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半邊臉已經沉了下去,照這速度,要不了多久黑夜就會來臨。
忽然,我感覺後背涼颼颼的,那種不好的窺視感再次出現了!
我猛然轉身,然而身後什麽也沒有,隻看到不遠處的榕樹枝葉晃動了幾下——那個該死的未知生物竟然還在附近!
黑夜即將來臨,我不敢在外麵晃蕩,在叫了幾聲沒有回音之後,我就貓著身子鑽進了樹洞。小月兒可以抬頭挺胸的走進去,那是她身子小,這洞口對我來說不貓著身子還真進不去。
就在我鑽進樹洞之後,眼前豁然開朗——這哪裏是樹洞,分明就是一間樹屋啊!這空間寬敞得可以跑馬好吧,四五十平那都是往小了說的……
樹屋裏很幹爽,也不昏暗。我順著光線的源頭往上看,隻見頭頂上方有一顆綠色的珠子卡在榕樹心裏,漏在外麵的一半散發著青蒙蒙的光。
整株樹主幹都已經空了,之所以還沒死,那是因為偌大的樹屋裏也像外麵的榕樹枝幹一般有須根垂下,同樣落地生根——這株老榕樹跨過了死亡的威脅,煥發了第二次生命:腐朽在逐漸褪去,新的生命正在撐起。
小月兒坐在一張“吊床”上,晃蕩著雙腿,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我注意到那張吊床是由榕樹須根交織而成的,純天然,毫無手工編製的痕跡……
小丫頭見我跟了來並不驚訝,指著樹屋的最裏麵說道:“大哥哥,你還餓嗎?那裏還有吃的。”
我順著小丫頭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樹屋的最裏麵看到了一片紅彤彤的果子,長在榕樹倒垂的須根上,模樣和小月兒之前遞給我的紅果子一模一樣。
我嚇了一跳,這哪裏是什麽果子,根本就是菌類!它們生長的方式和茯苓幾乎一模一樣,除了不是在埋在土裏!
如果知道小丫頭給我的“果子”是長在這種幽暗環境裏的菌種,而且還是這麽紅彤彤的,就是再借我百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吃。
我還活著,我應該為此感到慶幸吧——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決定暫時不碰它,如果還能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那就再摘幾個——說實話,那味道真是不錯……
樹洞口處的光線徹底暗了下來,外麵有各種聲音響起:樹葉攢動聲、樹枝折斷聲、遠處的狼嚎聲,近處的野獸奔跑聲……在寂靜的夜裏,所有細微的聲音都顯得特別清晰。
我警惕地看著洞口,那裏有月光灑落,可以清晰的看到樹洞外離地隻有一尺距離的地麵……
“大哥哥,月兒想聽故事,你再給月兒講‘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好不好?”四五歲的小丫頭最喜歡聽故事了,無論是地球的孩子還是這裏的土著,都一樣,因為閱曆少,世界觀還未形成,所以對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充滿了好奇。
“‘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下午已經講過了呀……”我摸摸小丫頭的小腦袋搪塞,這種環境哪有心情講童話故事。
“月兒還想聽……”小丫頭跳下吊床搖晃著我的臂膀撒嬌。
小丫頭不哭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被她這一鬧,我對未知的恐懼都減輕了不少。
“‘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就不說了,我給你講一個‘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好不好?”同一個故事我可不想在一天裏講兩遍,所以選擇了一個四五歲的的小孩子都喜歡聽的故事——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也和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一樣好聽嗎?”小丫頭抬起頭來看著我,她還是想聽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下午那個故事明顯沒講完。
我刮了刮小丫頭的瓊鼻,笑著說道:“比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還好聽。”白雪公主在地球上可是家喻戶曉,老少通殺的好吧。
“好呀好呀~”黑夜中小丫頭的眼睛在發光。
孩子就是孩子,我在心裏下了這個結論,然後開始給她講那個家喻戶曉的故事:“嚴冬時節,鵝毛一樣的大雪在天空中到處飛舞,有一個王後坐在王宮裏的一扇窗子邊,正在為她的女兒做針線活兒,寒風卷著雪片飄進了窗子,烏木窗台上飄落了不少雪花……她的小女兒漸漸長大了,小姑娘長得水靈靈的,人家人愛。她的皮膚就像雪一樣白嫩,又透著血一樣的紅潤,頭發向烏木一樣的黑亮。所以王後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白雪公主。但是白雪公主還沒有長大,她的王後媽媽就死去了……”
洞口的月光緩慢地向東挪動,我用緩和的聲音敘說著地球上的童話故事。我說的認真,小丫頭靠在我懷裏也聽得很認真。。
時間在悄然流逝,“白雪公主”講完了我又講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然後又講到了“醜小鴨與白天鵝”,到最後已經不是小丫頭要聽故事,而是我單純地在講地球故事,因為小丫頭已經蜷縮在我的懷裏睡著了。
故事停了,然而我卻並沒有睡去,等到洞口的月光完全消失之後,我不顧外麵未知的危險,鑽出了樹洞,在漫天的星鬥中尋找那再也找不到的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