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不像凶手的凶手
羅成搖了搖頭,這就是精神病院,到處都是瘋子,正常人永遠都無法理解瘋子的世界。
“王醫生你好,聽說你以前都是祁宏的心理醫生,他在出事以前心理就出了問題嗎?”羅成問。
王婕妤笑了笑,說:“是啊,當時他帶著他老婆來找我,我順便也給他看了看,發現他有抑鬱症,但他不願意承認,這也是很多有心理疾病的人最大的毛病,他們始終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有病,就像是瘋子說自己沒瘋一樣,他的心理防禦機製太強,抵抗一切治療……”
“等等,你說他帶周霞去找過你?”羅成打斷了王婕妤的話。
“是,你們不是知道嗎?周霞得了嚴重的焦慮症,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非常的不好,幾近崩潰,並且她有多次自殺傾向。”
“他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麽兩個人都出現了心理問題?”羅成問。
王婕妤苦笑搖頭,道:“感情的事情誰能說的準,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外人又怎麽可能知道?自從周霞出事以後祁宏就現在這個樣子了,隻不過以前他變的更加的嚴重,整夜整夜的不睡覺,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自殺,有時候還一個人偷偷的流淚,我想他肯定是很自責。”
自責?
“他為什麽要自責?是因為他殺了周霞嗎?”
“不可能!”
王婕妤很堅定的否定了羅成的說法。
“他是不可能殺周霞的,他們非常的恩愛,兩個人相敬如賓,這一點你去問誰答案都是一樣的,周霞喜歡安靜他就在鎮子後麵的河灣裏修了一棟房子,周霞喜歡花草他就將整個院子裏種滿了花草,一年四季花開不敗,那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房子,他為人謙和友善,一半的財產都捐獻了出去,周霞以前支教的小學他出資徹底翻新了一遍,還以周霞的名義成立了助學基金,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這樣一個人會殺人嗎?”
這一點羅成也不得不承認,他調查過祁宏,這個人近乎就是一個完人,性格很好,做人也很低調,也沒什麽仇人,他和周霞的感情很多人都能證明,他完全沒有作案的動機。
如果一切真是這樣,那麽周霞去哪兒了?為什麽警方一直找不到祁宏的箱子?那箱子裏到底是不是屍體?周霞究竟是死了還是失蹤了?為什麽祁宏會瘋?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一個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瘋了,案發前他和周霞的心理都出現了問題這又代表著什麽?他們的感情出現了裂痕還是別的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不相信祁宏殺人了?
一切的一切在很多人看起來非常的不合邏輯,但事實上周霞就是失蹤了。
這個案子看似非常的簡單,就是一起失蹤案,但內情絕非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在羅成看來祁宏根本就是預謀犯罪。
首先,案發之前他和周霞先後進入了賓館,之所以這樣主要就是為了避嫌,其次,他是不是知道賓館裏麵沒有監控?另外,案發當天大雨傾盆,他為什麽要帶著一個大箱子進入賓館?周霞失蹤以後他就瘋了,他是裝瘋還是真的受了刺激?
“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天已經完全陰了下來,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不和你說了,我要走了。”王婕妤撐起了雨傘。
“慢走。”
王婕妤點了點頭迅速上車消失在了雨幕裏。
羅成再次回頭看著精神病院,醫院完全籠罩在了雨霧之中,變的飄渺起來,就像是海市蜃樓,他想到了剛剛那個老頭的話,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離開精神病院羅成匆匆趕到了市醫院裏的住院部,敲開了213病房走了進去。
房間裏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正在看書,身形瘦弱,皮膚發黑,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國字臉,八字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見到羅成來了他連忙放下了書。
“小羅,你怎麽來了?”男人笑著道。
“師父,你別動,你好好休息。”羅成將果籃放在了窗台上。
周華北,青州市刑警隊的副隊長,羅成的師父,當年周霞的案子就是他接的,他也是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的人。
因為身患胃癌周華北隻剩下不到半年的時間了。
“你今天去精神病醫院了?”周華北問。
“去了。”
“有什麽進展嗎?”
“有啊,他承認是他殺了周霞。”羅成說這些的時候並不興奮,相反他很失落。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這些根本站不住腳,而且誰會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你信嗎?”周華北又問。
羅成不置可否,心情有些壓抑。
“他是不是說他殺人分屍了?”周華北調侃道。
羅成點了點頭,說:“現場報告上說事發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也沒有血跡,這可能嗎?”
周華北苦笑一聲,說:“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可能性比較低,我和祁宏很熟悉,他和周霞的感情我是看見的,我不相信他會殺害周霞,但有些事情真的很難說啊。你也看過報告,當時祁宏帶走的箱子有一米高,這樣的箱子完全可以將周霞裝進去,他有那個必要分屍嗎?更別說煮熟了,完全就是多此一舉,而且我們是在事發三天後才趕到現場,在此之前服務員已經將房間徹底的收拾了打掃了一遍,所有的痕跡完全被抹掉了,根據服務員的交代祁宏在離開房間的時候沒有關窗,導致大量的雨水灌進了房間裏,屋裏積水非常嚴重所以他們就把房間打掃了,現場破壞的非常嚴重,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甚至說祁宏的指紋毛發都沒有,就這樣我們如何證明他殺人了?”
“屍體呢?我們怎麽都找不到屍體呢?當初怎麽不把河裏的水抽幹呢?”羅成問。
抽幹?
周華北哈哈大笑起來:“一看你就是沒有去過現場的人,大河鎮前麵的蟒河連通的是長江,而且支流眾多,想要抽幹那是絕不可能的,如果能做到我們當時就做了。”
“那可以用水下機器人進行搜索啊?”
“也不可能,大河鎮是有名的石材之鄉,當年水汙染非常的嚴重,水質渾濁不堪,而且那些天連降暴雨河水猛漲流速非常的快,什麽機器人都行不通,再有當時我們也沒那條件,總之,我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更何況你怎麽知道屍體就在河裏?你怎麽知道箱子裏就一定是屍體?”
羅成的信心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去的時候信心滿滿,回來的時候垂頭喪氣,他的第一次獨立辦案就以失敗告終了。
想了一會兒羅成抬起了頭,堅定的說道:“我覺得他就是凶手,別的凶手都是一味的狡辯,而他反其道而行之,明知道我們找不到屍體故意坦白,如此就能從側麵證明他的精神有問題。”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們是警察,警察辦案需要的是證據,不是我覺得怎麽樣就是怎麽樣,不要讓情緒主導你的理智,這個案子的疑點很多,尤其是你,一定要克製。”
周華北抱起手,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眼神變的淩厲起來,拳頭慢慢的握緊,腦海裏浮現出了周霞家屬撲倒在他的麵前痛罵他無能的畫麵。
當年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都被罵了一個遍,周霞的親人拉著橫幅跪在派出所的門口痛斥警方無能,有些不理智的甚至說警方在包庇凶手,而周霞的奶奶因為過度傷心在派出所裏跳樓自殺了。
那畫麵是周華北一輩子的痛,每每想起就無法入睡。
“他出院了,被他的同學何偉接走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羅成期待的看著周華北。
一起兩年前的陳年舊案,唯一的當事人瘋瘋癲癲,沒有目擊證人,沒有任何線索,這個案子該如何繼續下去?
“出院了就好,我就害怕他不出院,是狐狸遲早會露出尾巴的。”周華北扭了扭脖子下了床。
“師父,你要去哪裏?我幫你。”羅成連忙道。
“出院。”
啊?
“出院?不是,你不化療了嗎?”羅成問。
“化什麽療,難道坐在這裏等死嗎?這人啊反正都是要死的,所以還賴在醫院幹嘛,狐狸出山了,獵人也該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