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熱情的老同學
雨越下越大,何偉不停的和祁宏說著話,試圖讓祁宏開心一點。
然而祁宏始終都是一言不發,呆呆的看著車窗外臉上始終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就像是沒聽見一樣。
“老板,不是我說,他什麽人你比我清楚,咱們沒必要趟這趟渾水吧?這要是被那些小報記者看見了還不知道怎麽看你呢,到時候影響你的名聲怎麽辦?”司機小黃不屑的說道。
何偉立刻就瞪了他一樣,喝道:“你胡說什麽?你再胡說明天就給我回去,這是我同學,是我過命的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小黃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半小時後祁宏被帶到了何偉的住處,位於青州北區的碧桂園小區,一棟三層的小別墅,白牆紅瓦籬笆牆,院子裏種滿了花草綠意盎然,前麵的人工湖碧波蕩漾,一排排的金魚正在水中暢遊,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清新自然。
“咦,這不是吳會長的車嗎?”司機小黃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一台路虎車說道。
“嗬,還真是不請自來啊,消息夠靈通的啊。”雷誌斌說這話的似乎明顯有些不屑。
這時候房門開了,一個大背頭大腹便便的西裝男人走了出來。
“哈哈,老雷,老何,我等你們好久了。”
來人叫吳城,市古玩協會的會長,門下有好幾家古玩店,同樣也是祁宏幾個人的同學。
吳城徑直走到了祁宏的麵前,看了一眼然後猛的將祁宏抱在了懷裏。
“老同學,你終於出來了。”
“行了,別演了,他住院兩年你去看過一眼嗎?生怕牽連到你,這會兒裝什麽好人。”雷誌斌沒好氣的說道。
吳城也不生氣,打了個哈哈,道:“老雷,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也是有苦衷的,而且我不去看他不正是你希望看見的嗎?”
“是嗎?真會找理由。”雷誌斌毫不掩飾他的鄙夷之情。
自從祁宏住院之後吳城就沒過去看過一眼,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而當初祁宏幫的最多的就是吳城。
何偉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嘿嘿嘿,你們幹嘛呢?難道沒聽醫生說嗎?老同學不能受刺激,你們不給我麵子難道不給老同學一個麵子?”
“好好好,我的錯,當我沒說。”雷誌斌道。
“走吧,都進去吧。”吳城握著祁宏的手緊緊的不願放開。
一行人一起走進了寬敞的別墅裏。
房間裏麵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正坐在幼兒車裏拍打著車上的玩具,發出一陣陣的清脆鈴聲。看見何偉回來了小男孩兒立刻伸出了稚嫩的小手,嘴裏模模糊糊的呼喊起來。
“爸……爸……”
何偉一臉慈愛的俯身將孩子抱了起來,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介紹起了眾人,大家夥也紛紛上來和小男孩兒逗笑。
“樂樂,你看,這是雷叔叔。”
“哎呀,樂樂你長的真像你爸啊,以後一定是個大帥哥。”雷誌斌捏了捏小男孩兒的小臉蛋笑的很開心。
“這是你祁叔叔。”
何偉又把兒子抱到了祁宏的麵前。
祁宏冷冷的看著孩子,也不說話,一雙眼睛裏透著一股子的冰冷,那眼神看起來是那麽的恐怖,剛剛還嗬嗬笑的樂樂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最後嘴巴一癟直接被嚇哭了。
眾人都被逗樂了。
“哈哈哈,老同學,你嚇著孩子了。”雷誌斌拍打著祁宏的肩膀忍不住調侃起來。
“都來了啊。”
一個美婦從廚房走了出來,順手接過了孩子。
美婦將目光落在了祁宏的身上,祁宏也看著她,直愣愣的,眼神是那麽的陌生,就像是從未見過一樣。
“祁宏,你還記得我嗎?美娜啊,還記得嗎?陳美娜,以前當過你的助理的。”
祁宏搖了搖頭。
陳美娜側過頭眼睛都紅了,她當年給祁宏當過半年的助理,也就是在祁宏的撮合下她嫁給了何偉,從當初的農村丫頭一躍成為作家夫人,完成了人生的華麗轉身。
何偉上前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你別這樣,他不能受刺激的。”
“好。”陳美娜擦了擦眼淚,道:“你們先坐,一會兒就吃飯了。”
說完陳美娜就迅速走開了,祁宏依舊是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何偉歎了一口氣,道:“咱們兩口子欠老同學實在是太多了,你們也看見了,如果我答應讓你們接走他美娜恐怕也不會答應。”
“來來來,老同學坐下。”雷誌斌將祁宏摁在了沙發上,然後將一副象棋拿了過來,“來,咱們殺兩把怎麽樣?”
“殺什麽殺,他不能受刺激,你還殺?”吳城沒好氣的說道。
“好好好,不殺,就你事多。”
雷誌斌悻悻的回了一句隻好作罷。
很快各種飯菜就擺上了桌子,十幾個菜,雞鴨魚肉色香味俱全。
雷誌斌見縫插針主動坐在了祁宏的邊上。
何偉從酒櫃裏將一片白酒拿了出來。
“老同學,你看看這是什麽?咱們大河鎮的特產米酒,今天你出院一定要喝一杯。”說著何偉就要倒酒被美娜一把摁住了。
“他可以喝酒嗎?”
何偉愣了下拍了拍腦袋,一臉的懊喪。
“哎,你看看我這腦子,來來來,吃菜。”
這時候門鈴被敲響了。
“嗬嗬,猜猜是誰來了?”何偉笑著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站在門口的是個穿著風衣的健壯男人,鍋蓋頭,大金鏈,一臉的橫肉。
黑小虎,外號黑豹,黑豹拆遷公司的老板,道上人稱四哥。
“我就知道老四你一定不會缺席的。”何偉爽朗大笑。
“怎麽能呢?今天可是老同學出院的日子,怎麽,不歡迎啊?”黑小虎聲如洪鍾,邁著八字步,走路像螃蟹。
“切,什麽話,請上座,美娜,去準備碗筷。”
黑小虎走到了祁宏的麵前主動伸出了手。
然而祁宏隻是看著他並沒有要伸手的意思。
“不給麵子?”黑小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看黑小虎來勁了何偉趕緊拉了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你是不是傻?他這裏,明白?”
黑小虎恍然大悟。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兄弟,你看我,差點把大事兒給忘記了。”黑小虎從口袋裏將一枚玉觀音套了出來,然後套在了祁宏的脖子上。
“這可是我親自去青龍寺求來的,開過光的,逢凶化吉。”
眾人落座。
席間大家都不斷的找話和祁宏說,可是祁宏除了偶爾哦一聲基本上都是低著頭吃東西,完全就像是一個局外人。
“哎呀,老同學這個病看來還沒好啊,沒事,我已經和司空大師說好了,明天就帶老同學過去住一段時間,管他什麽妖魔鬼怪都他媽給他滅了,我看那個小鬼再敢來招惹老同學,老同學,你說好不好?”黑小虎問。
一旁的雷誌斌也連忙道:“老同學,我已經給你聯係了國外最好的神經科專家,隨時都能走,聽說就沒有他不能治好的病。”
吳城不甘落後,道:“誒,你們幾個真是的,他才剛剛出院又要送去治療,你們這是故意刺激他嗎?不行不行,他現在需要靜養,去我家吧,有山有水有花園,沒事的時候帶他去參加各種古玩鑒別會,隻要他放鬆了,病自然就能好了。”
何偉連忙擺手:“不不不,你們說的都有理,但是這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們知道他喜歡什麽嗎?他以前是做什麽的?懸疑作家啊?我是幹嘛的?一樣也是懸疑作家啊,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共同的話題,相對而言他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其他人一聽也開始爭辯起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菜市場。
陳美娜看的有些感動,沒想到這些老同學都如此的熱情。
大家爭論來爭論去都沒個結果,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都想接走祁宏。
“好了好了,都別爭了,這樣爭下去也沒有結果,這樣,老同學一家住一個月,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們讓他選怎麽樣?”何偉提議道。
“可以。”雷誌斌點頭了。
“也行吧。”吳城也答應了。
黑小虎有些不高興了,道:“一個月也太久了,不行,一周。”
“好好好,就一周,一周一換。”何偉道。
另外兩人也點頭答應了。
黑小虎杵了杵筷子,道:“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麵,如果讓我知道有人對老同學不敬別怪我不給麵子啊。”
“怎麽會,咱們不是兄弟嗎?忘記承諾了?”何偉問。
吳馳和雷誌斌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異議。
何偉心滿意足的拍了拍祁宏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同學,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來吧,你想去誰家住,千萬被勉強。”
“選我。”黑小虎大手一揮,道:“老同學你選我,房子車子票子馬子咱們什麽都有,到時候我給你找幾個小妹妹伺候一下保證你藥到病除。”
“老同學,你認識我的,你知道怎麽選。”雷誌斌道。
“還是選我吧。”吳城的語氣有些低沉,似乎沒什麽信心。
所有人都看著祁宏,祁宏愣了好久放下了筷子,默不作聲的看著大家。
何偉一拍腦子有些懊喪,自嘲道:“哎呀,看看我們這是在幹嘛?老同學要是知道選人還至於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祁宏腦子有問題,讓他做選擇也太為難他了。
“這樣吧,就按照咱們今天見到老同學的先後順序來,一家一周怎麽樣?”何偉看向了眾人。
雷誌斌立馬點頭,吳城想想也答應了。
雖然黑小虎不爽,但其他三人都答應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點頭。
祁宏一個人坐到了一邊看電視。
幾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吳城咳嗽了一聲小聲道:“你們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切,這世界上有毛的鬼。”黑小虎不屑的說道。
“那麽周霞呢?她去哪兒了?你們看看祁宏,是不是覺得很特別?”
大家順著吳城的視線偷偷看向了祁宏。
“你們看他的頭發,以前他是個短發,現在卻變成了長發,你們再看他的手指。”
祁宏的手指細白修長,指甲修剪的很整齊,一根根的就像是女人的手指。
“是不是像個女人?你們自己的想想,周霞是不是也是長發,手指是不是也很白,而且也不愛說話,最關鍵的是她是不是有自殺傾向?”
吳城這麽一說大家越看心裏越是怪怪的,現在的祁宏和以前相比實在是相差太大了,以前周霞有自殺傾向,現在祁宏也自殺了好幾次了。
難道……
吳城壓低聲音,低聲道:“我懷疑周霞她沒死,她還活著,就在我們的麵前。”
房間裏的氣氛瞬間就變的陰冷起來。
“你……你什麽意思?你說周霞的鬼魂在……在祁宏身上?”雷誌斌嚇的臉都白了。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誰也拿不定主意,試想一下一個活人的身上藏著一個鬼魂,那種背後有人的感覺想想都心裏發毛。
“哈哈哈,別鬼扯了!”黑小虎大笑一聲打破了沉默,“你們他媽別自己嚇自己,這世界上有雞毛鬼啊。”
其他人也都幹笑了兩聲,可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
經過吳城這麽一攪合大家也沒心情再吃飯了,紛紛道別。
臨行前吳城將祁宏叫到了外麵,小聲囑咐:“老同學,你可千萬要小心何偉,這個人是怎麽火起來的你比我清楚。”說完吳城又把自己的名片塞到了祁宏的手裏,“有什麽事情你給我電話,什麽事情都可以,我隨叫隨到。”
“說什麽呢?”雷誌斌跟了出來。
“哈哈,就是聊聊天,我有事就先走了,你們聊。”吳城拍了拍祁宏的肩膀迅速走開了。
“裝,真會裝。”
雷誌斌不屑的哼了一聲,摟著祁宏的肩膀一臉親熱的說道:“老同學啊,你放心,我一有空就來看你,這有什麽事情呢你跟我說,我們是兄弟,他們不幫你我一定會幫你的。”雷誌斌四下看了看將一部手機塞給了祁宏,“手機你千萬別丟了,裏麵存了我的電話,第一個就是。”
想了想雷誌斌又問:“老同學,你能看見鬼嗎?你看我有身上有沒有髒東西?”
雷誌斌之所以問這句話是因為他心虛的很,就在不久前他的工地上摔死了一個女人,一群民工鬧了半天最後在雷誌斌的威逼利誘下拿了幾萬塊錢草草了事了。
他的腦海裏再次浮現了那血腥的一幕,那個女人從塔吊上摔下來,紅的白的的腦漿流的滿地都是,一張臉完全都摔爛了,就像是被砸爛的西瓜……
這幾天他一直心神不寧的,昨天遇到一個算命的老頭告訴他身上有髒東西,那個女人纏上他了。所以雷誌斌就想問問祁宏看不看得見。
然而祁宏隻是呆傻傻的看著他,什麽話也不說。
“算了,算了,我先走了。”
雷誌斌擺了擺手消失在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