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郭小三不在南京?
「還得四天?」
散了會,王府後院,花園空地上。
朱五和朱重八,徐達三人一人捧著一個碗,蹲在地上吃面。
朱重八和徐達,是朱五特意讓人請來的。
趕上飯點了,家常便飯。
但是朱五一說婚期,朱重八急了。
「哎呀,咱都出來好些天了,早知道小五你結婚還早,咱不至於這麼早就來!」
呼嚕,朱五吸溜著麵條,笑道,「結婚一輩子的大事,總得挑個好日不是。再說,重八哥,你回去有急事?不急就在這待著,這幾天好好玩玩。」說著,用筷子捅下朱重八的肩膀,「就算有事,你也不能走呀。小五結婚,你不在,成啥了?」
朱重八臉上有些糾結。
要是這兩天就結,他還能等,可是再等四天,家裡是真不放心。
那麼多兵馬,那麼多百姓,他這個當家人不在,不像話。
徐達看看,笑道,「不然,哥,你在這,俺先回去!」
「不中!」朱五搶先道,「都留下。」
「留吧,留吧!」朱重八想想,笑了,「啥事也不急在這幾天,脫脫都打趴下了,元軍繞著咱們走,怕啥!」
朱五笑笑,低頭吃著麵條。
但是當碗蓋住他臉的瞬間,他的眼神有些發寒。
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銘。
「小五,別在假仁假義了。」朱五,在心裡對自己說。
此時,朱重八捧著碗笑道,「咱等你結婚後,直接回廬州,有日子沒見秀英了。」說著,嗦下筷子,「算算日子,咱家娃也快生了。到時候,小五你也得到場。」
「好,我一定去!」放下碗,朱五笑道。
朱重八心中高興,捧著碗呼哧呼哧的吃起來。
其實,這是朱重八釋放的善意。
自從濠州弔唁之後,兄弟間的那堵牆,更厚了。
又鬧出兩次,你死我活的腌臢事。
可是隨後兩人又聯手抵抗脫脫,放下了彼此的心結。
這一次,朱五漢王大典,大婚。朱重八之所以力排眾議,來南京。
就是要釋放自己的善意。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善或者惡,其實就在一念之間。
「重八哥,我拜託你那些事兒?」朱五扒拉著碗底兒問道。
「秀兒他爹那墳?」朱重八笑笑,「第二天,俺就傳信回去了,你等著吧!快!」
「不急!」朱五笑笑,「不急。」
其實,不用你。
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想到此處,朱五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夠吃不,再來點!」
「夠了!」朱重八放下碗,「昨晚上和關先生喝了挺多酒,今兒這肚子不怎麼好受!」
「你倆喝啥酒?」
「他去咱那串門,咱不得招待嗎?」朱重八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看看朱五,說道,「小五,關先生和咱說,你賣給他炮了?」
朱五也吃飽了,站起身笑道,「是有這麼回事?咋,你也想買?」
「大炮誰不想要!」朱重八笑道,「不過,你也知道咱,淮西是個窮地方,可沒那麼多的金銀給你。」
「正好,這幾天你沒事,我讓人帶你在試炮的地方看看。」朱五挨著他坐下,「看上哪個你就說,價錢嗎?好商量。」
「當真?」
「當真!」
「五果!」
正當他倆說話的時候,秀兒帶著幾個僕婦從門外進來。
「秀兒,看誰來了!」朱五指著朱重八說道,「叫重八哥。」
秀兒楞在那,似乎有些陌生了。
隨後,想起了什麼,歪著頭,「重八果!」
叫是叫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
「高了,也胖了!」
朱重八有些感慨,秀兒原來每次見他,也要叫他重八果的。而且,笑得特別甜。
但是現在,小丫頭看他陌生了,也沒笑容了。
想著,朱重八的大手在自己身上亂摸起來。
「你找啥?」朱五納悶。
朱重八沒說話,身上翻出一塊古玉。
「咱不愛帶這些玩意兒,秀英說這是老玉,有幾百年的年頭了,是保平安的。」朱重八笑著,把古玉送到秀兒的面前,「給,哥給你的,收著,保平安的。」
秀兒沒接,抬頭看看朱五。
朱五點頭之後,小丫頭才懵懂的接過來。
「謝謝重八果!」
「謝啥!」朱重八低頭看著秀兒,「你秀英姐快生娃了,從咱這論,你是姑,從秀英那論,你是姨!」
秀兒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
「你秀英姐可想你了,剛和哥成親的時候,還說做夢夢到你呢?要是秀英知道,你現在長高了,胖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她想俺了,為啥不過來看俺?」秀兒的睫毛忽閃忽閃,「是你不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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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朱重八頓時語塞。
「應該是你不讓!」秀兒撇撇嘴,苦笑下,「不然,她早來了。」說著,又笑笑,「你是怕她來,俺和五果就不讓她走了!就像以前郭家,扣著俺和蓮兒姐不放。」
都說童言無忌。
但是有時候,童言讓人心裡膈應。
本來好好的說話呢,鬧這麼一出,朱重八也沒心思在朱五那待了。
和徐達兩人,出了漢王府,隨意的在街上溜達。
「哥,俺心裡有點不踏實!」徐達道。
「為啥?」
「小五!」
朱重八看著熱鬧的鬧市,「咱也覺得,小五今天有點不對,但是哪不對,說不上來。」
「俺感覺,小五今兒像是故意和咱們近乎一樣!」
「是!」朱重八說道,「自從過了江之後,小五總有點架子,包括前幾天咱們在一塊喝酒吃肉,他身上那派頭都沒去了。今天,咋一點架子都沒有?」
「還有,以前小五身邊,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兩個人。你看今天,後院就咱們幾個人!」
朱重八點點頭,若有所思。
「哥,你說小五說賣炮給咱們,是真的嗎?」
「咱也不知道。」朱重八笑一下,「別想那麼多了,咱是來道喜的,別琢磨了!喜事完了,咱們就回去。」
「哎!」徐達嘆口氣,苦笑道,「重八哥,俺覺得咱們以後還是離小五遠遠的吧!」
「咋說?」
徐達笑笑,「心裡這麼防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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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道爺了!」
席應真騎著頭驢,在街上晃悠著。
剛才在謝家,親朋好友見了個遍,嘴都笑麻了。
聽了一耳朵阿諛奉承,喝了好多別人敬的酒。
「最煩這些場面事兒!」
「爺,您還沒吃藥呢?」小毛驤跟著驢屁股走,出言提醒。
席應真苦笑搖搖頭,「今兒還行,沒咳嗽,先不吃了!」
「陳記藥房的掌柜地和俺說,您要的那味葯,他那沒有了,以後不好找。」毛驤又說道。
「多給他銀錢,讓他找去!」席應真心裡有些煩躁,「回頭告訴他,敢找不著,道爺殺他全家!」說著,有鄭重的囑咐,「告訴他,找葯的事,不許泄露出去,否則,道爺讓他全家,生不如死!」
「俺知道了!」毛驤答應一聲,然後指著前方,「爺。您看,是郭四將軍!」
前邊,領著幾個親兵在街上閑逛的,可不正是郭家小四,郭英。
「小四!」席應真喊道。
郭英回頭,看到是他,笑著過來,「老道,你在這幹啥呢?」
「剛從謝家出來,準備回去。」席應真壞笑兩聲,「你還不知道吧,漢王準備把王妃的貼身丫頭,嫁給你三哥!」
「真的?」郭英來了精神,忙笑道。
「老道啥時候說過假話!」席應真嘿嘿地道,「你就等著嫂子過們吧!」
「俺嫂子,好看不?」郭英又問道。
席老道捋鬍子的手一頓,「不是一般的好看!」說著,順嘴問,「你哥呢?」
「俺哥不在!」郭英回道,「昨晚上就走了。」
「去哪?」
「說安慶有軍務!」
「啥軍務?馬上漢王大婚,他這個當兄弟的不在?」
「弄完就回來,昨晚上俺哥說了,保准在五哥結婚當天回來!」郭英笑笑,「走了!」
說完,帶著身邊的親兵,消失在熱鬧的人群里。
席應真則一臉深沉。
「安慶軍務?」
「四天來回?」
想著,席應真睜大了眼睛,「郭小三不在南京,但是絕對沒回安慶。若果真有軍務,小五不會讓他回來的。他一定,是去了別的地方!」
「他一定去給小五辦事,小五才會改了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