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錘定音!
張家老太太上山了,燒香拜神,祭祀做法,道觀忙得不亦樂乎。
老太太住在後山的大院子裏麵,一場法事做完,老太太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其他的太太、奶奶、姑娘們也都齊齊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花寒筠和柳紈就在人群中,兩人老遠便瞅著老祖宗的臉色有些陰翳,心頭均覺得不妙,尤其是瞧著梁家的老嬤嬤就在老祖宗身邊伺候,她們更覺得別扭。
崔大家的話言猶在耳,梁實請出梁家老嬤嬤這一手,的確是厲害。
崔大家的還以為花寒筠也很陸錚入骨呢,其實現在情況早不是如此了,陸錚現在是她們夫婦的財神爺,陸錚出了事情,他們財路就斷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至於柳紈,她早就喜歡陸錚得不行,隻差將一顆心都栓在陸錚身上了,現在梁實出了這一手,一旦讓老太太認為三老爺被打和陸錚有關聯,陸錚就完蛋了,她現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柳紈和花寒筠去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輕輕點頭,對花寒筠道了一聲辛苦,然後眼睛看向了柳紈,問道:
“柳丫頭,在這山上住得可好?”
柳紈道:“托老祖宗的福,一切都好。我每都跟著觀裏的神仙們祈福上香,首先便是祈求老祖宗您福壽綿長。”
柳紈這話一,老太太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一些。
她身後的梁嬤嬤道:“祈福上香固然重要,可是隻要禍根還在,便終究要惹禍事,這一次大奶奶有家不能回,還不是因為這個禍根?”
梁嬤嬤這話一,全場雅雀無聲,柳紈滿臉通紅,幾個太太也都皺起了眉頭。
大太太顧夫人一下沒有忍住,道:“梁嬤嬤,你的禍根是什麽?這一次三老爺的禍事,梁實能脫得了幹係?三老爺如此信任他,可他連主子的周全都護不住,這事兒還扯出禍根來了麽?”
梁嬤嬤一聽大太太這話,忙跪在地上,道:“大太太得老婆子無地自容了,梁實是從我腸子裏爬出來的,事情沒做好,出了紕漏,就算千刀萬剮了他,我也不敢皺一皺眉頭。
可是,這件事背後卻另有隱情,大家夥兒都想一想,自從江寧姑奶奶家將陸家錚哥兒送過來之後,今年張家可曾安分過?
就三老爺的這件事,那宋三杠像是鬼迷心竅一般,他怎麽就有那狗膽子敢對三老爺下手?陸家錚哥兒真能置身事外麽?
他那麽多日子都不在張家院子裏,偏偏三老爺一出事兒,他就回來了,這世界上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麽……”
梁嬤嬤神情激動,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體麵了,瞧她的模樣,真是狗急跳牆了,別的她也不指望,就隻指望咬死陸錚。
老太太臉上陰晴不定,其他的幾個太太還有姑娘們則都附和梁嬤嬤的話,再加上之前劉道婆又給老祖宗算過了一卦,矛頭也全都是指向陸錚的。
一時,院子裏的氣氛變得無比的緊張,花寒筠臉色鐵青,柳紈卻忍不住垂起淚來。
老太太目光環顧四周,淡淡的道:“你們都還有什麽話麽?”
全場寂靜,柳紈忽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老祖宗,陸家錚哥兒雖然年少,但是行為做事分寸把握從未有過分之處。
江寧陸家的名頭不在我張家之下,姑奶奶讓他在我張家讀書,這也是對張家門楣大有裨益的事情,梁嬤嬤的這禍根之實在荒誕得很,我以為完全是無稽之談!”
柳紈這話一,全場嘩然,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她。
在大家的印象中,柳紈的性子尤其柔弱,家裏的事情她從來不發表意見,縱然是受了委屈,她也是百般忍讓,從來不會主動為自己一句話。
可是今,她竟然挺身而出,仗義執言,我的,這是怎麽回事?莫非真像傳言所的那樣,大奶奶竟然喜歡上了陸家那子了?
如果是這樣,那張家真就尷尬了,柳紈在張家住著,大家尊重她都是因為她替丈夫守節呢,現在柳紈心向了陸錚,那她這個大奶奶身份不成了笑話了麽?
花寒筠在一旁眉頭擰了起來,可是她看到柳紈那堅定的神色,卻終究沒有去阻止,她瞅著老太太臉色變得分外的難看,剛想話,梁嬤嬤咧嘴笑了起來,露出的幾顆稀疏的黑牙:
“陸家這兒,才多大年紀就不學好,我聽一些下人們嚼舌根子錚哥兒把大奶奶給蠱惑了,我一直都不信呢,經常為此大肆斥責那些長舌丫頭,今老太太您瞧瞧,大奶奶這麽柔弱的人,就硬是替那禍根話了,咱們一家人,關在院子裏道倒不怕,可是這事兒倘若傳到了外麵,那是要鬧笑話的呢!”
張母怒極反笑,她眼睛盯著柳紈,目光如刀子一樣鋒利,良久,她吐出一句話來:“這些年,老婆子我白疼你了,你在這道觀住著也好,腦子都迷糊了回家也無濟於事!”
張母這話,她眼睛不再看柳紈,她的目光掃過其他人,道:“你們這麽多人,都沒有話麽?”
張寶儀道:“祖母,我們能有什麽話?那姓陸的攪得我們張家上下不寧,梁嬤嬤是禍根,那還真是禍根。
倘若不是他,浩哥兒哪裏會有今日這般苦?倘若不是他,估摸三叔也不會有這樣的禍事。這一次您老來求神仙,家裏有禍根,就讓神仙給您指一條路子,該怎麽根除我們遵照便是呢!”
張寶儀這一,其他的人都跟著附和,唯有顧夫人不話,現在大房失勢,顧夫人不被老太太待見眾所周知。
另外,顧夫人雖然也是個刻薄的人,可是出嫁從夫,張承東臨行前對家裏的叮囑她不敢忘,張承東可陸錚非池中物,要讓家裏對他照拂,萬萬不可再生惡意。
所以,現在陸錚縱然千夫所指,她就是不話,老太太好幾次將目光投在她身上,她就是抿嘴不語。
最後老太太輕輕哼了一聲,道:“大房這邊,花姐兒你還等什麽呢?大家都要聽這個能人一呢!”
老太太這話的時候,語氣聽著頗為輕鬆,其實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顯然她對顧夫人不滿到了極點。
周圍的人對此皆心知肚明,所以誰也沒敢笑,大家都將目光投向了花寒筠,關鍵時候,大家想聽聽花寒筠怎麽。
花寒筠並不緊張,反而“咯咯”一笑,道:“我能有什麽的?這姓陸的子該死,可是畢竟他是江寧陸家的人,現在人家可是揚州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呢!
最近羅夫子私塾火得很,可都是因為陸錚,我們張家門口三兩便有慕名而來的讀書人,也都是衝著他去的。
這子就算真是個禍根,我估摸著也得老爺們做主,我們後宅的婦道人家心裏是想著張家好,可是就怕犯了忌諱自己都不知道呢!
關乎張家命運前途,關乎張家福澤的事情,那不是事!”
花寒筠這話一,真有一錘定音的感覺,的確,她的法合情合理,陸錚現在可不是張家可以隨意拿捏的孩子了。
他在端午詩會之上揚名之後,別人提到張家都會談起陸錚,對這樣一個年輕人,張老太太就憑幾句“禍根”之類的言論便將他怎麽樣了,回頭傳出去對張家的名聲會造成極大的損傷。
甚至可能還引發人命官司呢!畢竟現在陸錚可不是孤家寡人,他有老師羅冠才,他有好友秦越,在縣衙聶大人那裏他也很有知名度。
如果以前張家弄死陸錚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那現在張家要弄死陸錚,那必須得仔細斟酌、籌謀,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不得不,花寒筠這個建議很妥當,張母略微沉吟之後,輕輕點頭道:
“好,崔大,你去把承西給叫上山,另外,家裏的哥兒們,以及承北,也一並都請上山來。
他們倘若今來,還能給仙尊上三柱香,去吧,立刻去辦!”
老太太一聲令下,大家立刻便忙碌起來,接著便是各位太太、奶奶們分房子住,柳紈本來住的院子現在被崔大家的安排給了大太太顧夫人。
柳紈就隻能住臨時搭建的木屋了,看著柳紈主仆住進狹窄的房子,而房子又恰處在風口,現在這季節冷風瑟瑟,柳紈這柔弱的身子,哪裏禁受得住?
然而,卻沒有人敢什麽,大家心中都明白,以崔大家的做事風格,她自己是斷然沒有膽子這麽幹的,肯定是老太太的意思。
柳紈替陸錚話,傷了老太太的心了,老太太這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呢!
花寒筠倒是給柳紈送了新被褥過去,可是卻在木屋裏和柳紈爭辯了起來,不僅被子沒有送,反倒氣衝衝的回到了住的院裏麵,衝著下人們發了一通脾氣。
下午時分,張家張浩然,張唐等哥兒們陸續上山,張敬也上山了,一直在一品堂養病的張承北也被人用轎子抬上了山,一時玉山之上,張家所有人齊聚,儼然是張家從揚州搬到了清虛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