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吾道不孤
武盟將於三日後投票選出新盟主的消息，經過有心人士的宣揚，短短半日內就傳遍了整個炎黃共和國，引起激烈地討論。
與此同時，那些曾與林重產生過交集的人們，亦在暗中關注著事件的發展。
東海市，天極武館。
燕凌天獨自坐在寬敞的庭院內，臉色蒼白，表情暗淡，不時捂嘴咳嗽幾聲，似乎難以忍受初冬的寒冷。
在他手裡拿著一份報紙，上面濃墨重彩地描述了炎黃武道會的盛況，對那位新近崛起的大宗師推崇備至。
往日習以為常的內容，此時卻讓燕凌天覺得格外刺眼，他沒好氣地將報紙扔到一邊，站起來踱了兩步，愈發感覺心緒難平。
「他真是到哪裡都不閑著啊……」
燕凌天輕聲自語，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嘲諷。
自從敗在林重手下之後，這三個多月來，燕凌天一直閉門謝客，專心療傷，對外界的流言蜚語不聞不問。
很多人都在猜測燕凌天是不是已經心灰意冷，打算就此退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從那一戰中到底獲得了什麼。
就像林重把他當作磨刀石一樣，他同樣把林重當作晉陞之階，想通過與林重的戰鬥，突破瓶頸，踏入那至高無上的境界。
區別只在於，林重的實力比他更強，運氣比他更好，所以林重贏了，他輸了。
「滴鈴鈴！」
忽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打破靜默的氣氛。
燕凌天拿起手機，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喂？」
聽筒中傳出一個沙啞的男聲：「燕兄，杜懷真閣下準備退位、武盟將選出新盟主的消息，你聽說了嗎？」
「略有耳聞。」
燕凌天的語氣平淡如水，不見波瀾。
「目前的候選者有五位，分別是許景、王穆、趙乘龍、王紅符以及……林重，除林重外，其餘四人都有隱世門派的背景。」
男聲停頓片刻，繼續道：「你認為最後誰能勝出？」
「若要我選，我會選林重。」
燕凌天給出一個讓人意外的答案，而且沒有絲毫猶豫。
男聲脫口而出問道：「為什麼？」
燕凌天笑了笑：「當然是因為這個結果最符合我們的利益，否則那些隱世門派好處佔盡，更加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但是他……恐怕勝算不大。」
男聲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消化燕凌天話語透露出來的信息，再次開口時，態度不知不覺變得認真了些：「燕兄，我打算在背後推他一把，你不會見怪吧？」
「哦？」
燕凌天眼睛微眯，瞳孔深處電光一閃而過：「洪兄，你專門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
電話對面，正是四象武館館主洪真鉉，曾經與燕凌天齊名的化勁巔峰強者。
「是的。」
洪真鉉坦然承認，隨即解釋道：「我原本不想趟這個渾水，可蘇家的那位老爺子親自登門拜訪，我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你我相識多年，不和你說一聲，我心裡過意不去。」
「原來如此，難怪。」
燕凌天點點頭，眼中光芒閃爍：「洪兄放心，我並非氣量狹小之輩，既然與林重的恩怨早已了結，我便不會繼續耿耿於懷，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多謝燕兄的理解。」
洪真鉉聞言，不由鬆了口氣：「過兩天請你喝茶，咱們好好聚聚。」
結束通話后，燕凌天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手機良久沒有動彈。
「咔嚓！」
不知過了多久，燕凌天的手掌突然用力握緊，手機頓時發出崩碎破裂的聲響，瞬間變得面目全非。
西南行省，慶州市。
陳氏武館內，陳雲生冷著臉，在學員們面前走來走去，眉宇間彷彿醞釀著暴風雨。
學員們紛紛低眉聳眼，如同受驚的鵪鶉，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陳鴻也在裡面。
「現在是什麼時間？啊？躲在練功房裡看電視，誰給你們的膽子？」
陳雲生眉毛倒豎，怒形於色：「還練不練功了？就你們這態度，以後別說是我陳氏武館的徒弟！」
陳鴻賠笑道：「爸，不要生氣嘛，大伙兒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關於炎黃武道會的新聞，妹妹她不是參加論武大會了么？」
「啪！」
他話音未落，腦袋便挨了一巴掌。
「我讓你說話了嗎？給我站好，別弔兒郎當的。」
陳雲生瞪著陳鴻喝道：「你妹妹已經是化勁宗師了，而你卻連暗勁都練不成，丟不丟人？還有臉笑！」
陳鴻的笑容僵在臉上。
「算了，雲生，今天就給大家放半天假吧。」
便在此時，眾人身後傳來陳長春蒼老的聲音：「心若不靜，什麼事都做不成。」
「好的，父親。」
陳雲生怒氣稍減，銳利的目光掠過學員們的臉龐，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全都給老子滾蛋！」
學員們登時如蒙大赦，一鬨而散。
陳鴻也想偷偷溜走，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把想法付諸行動，陳雲生的視線便投了過來，不容置疑道：「你收拾一下，等會和我去京城。」
「啊？」
陳鴻瞠目結舌，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陳雲生皺眉問道：「沒聽清楚嗎？」
「不不不，我聽清楚了。」
陳鴻吞了口唾沫，瞅了遠處的爺爺陳長春一眼，小心翼翼問道：「爸，我們去京城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替林重閣下吶喊助威。」
陳雲生斬釘截鐵道：「雖然我們沒啥人脈和實力，但至少可以幫林重閣下壯壯聲勢，你找幾個嗓門大的學員一起去！」
陳鴻肅然點頭：「是！」
京城，某座不起眼的四合院。
院前積滿落葉和灰塵，顯然已經許久沒有客人光臨。
「吱呀！」
伴隨著木頭摩擦聲，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
鬚髮皆白、身形高大的秦老從門內走出，他站在台階上方，抬頭仰望國術館所在的方向，眼神充滿緬懷。
「就讓我為武術界最後再做一件事吧。」
秦老沿著台階走下，佝僂的脊背逐漸挺直，久違的強者氣勢重新浮現：「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