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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李代桃僵(二)

  冷漠的掃視著階蜷縮在牆邊的人兒,唐玄宗慎重開口盤問,“是何人指使你刺殺朕?你若坦誠交代,朕饒你不死!”


  “指使?”茯苓突兀的笑了起來,一派悠閑,櫻唇微哂,“我的好父皇,您明知道原因為何還要反問兒臣呢?若不是想為娘親討個公道,當初我絕不會跟你回宮。我在娘親墓前立誓,凡是陷害過她的人,窮極一生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也絕不會讓他得到善終。一人做事一人當,今日行跡敗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絕不會奴顏婢膝的求饒苟活。”


  輕靈的笑聲在死寂的宮殿內回蕩,笑聲裏,除了怨債悲哀便隻剩下延綿不絕的無奈。


  唐玄宗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警惕的問,“你若是一心想報仇,入宮之後那麽多機會,何以等到今日才動手?”


  怕被他看穿,茯苓陡然抬起頭來,雙目圓睜著偽裝自己,眼眸內似有一股火苗攢動著,“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是今日才動的手嗎?哈哈,不知該笑你愚鈍,還是該誇自己戲做得好。仇恨到了千刀萬剮尤不解恨的地步,便不再是一死可以消解。你不會到現在仍堅信金丹裏的毒是太子那個蠢貨放進去的吧?太子那個蠢貨愚孝懦弱,從未違逆過你的意思,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弑父奪權呢?你那麽喜歡標榜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我隻好送一個父子殘殺的大禮給你。”


  “朕斷沒想到,你包藏禍心,竟是指使天竺方士下毒謀害朕的元凶!枉顧臣綱子倫,是為大逆不道,不忠不孝!”唐玄宗目光森冷的看向她,帶著冰冷的陰森之意仿佛能瞬間冰封整座大殿!

  偏有人不怕死。為了打消他的疑慮,茯苓無聲苦笑,不卑不亢的答道,“有其父必有其女,這都是父皇言傳身教教導有方。十五年前,術士算出娘親所懷之胎會危及大唐國運,你便殘忍的對懷有身孕的枕邊人趕盡殺絕,全沒顧念半分夫妻之情;一年前當你一掌打死我娘時,可曾顧念過她是我的娘親?你帶我入宮不過上是因為術士重卜國運算出我雖與大唐國運相衝,卻息息相關不可殺害。當初隨你入宮,我還抱著幾分奢望,奢望能找到家的溫暖。可漸漸的,在宮裏經曆的事情越來越多,我慢慢騙不了自己了。你將我禁錮在冰冷的皇宮裏,何曾給與我半分父愛,又何曾關心過我究竟喜不喜歡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當我在這爾虞我詐的後宮之中步步維艱時,你又何曾出手幫助過我?你不是與太子父子情深相處其樂融融嗎?我就偏要你備嚐父子反目為仇的苦果。隻可惜棋差一招,估錯了你對太子殿下的父子之情,縱使認定是他謀殺你奪權,你最終還是下不了手,隻是將他軟禁在東宮。哈哈,這樣的父子之情,讓我情何以堪?我得不到的親情,別人也休想得到!”


  一番話絲絲入扣,有理有據,由不得他不信。


  “好大的口氣!朕好意帶你入宮認祖歸宗,冊立為孝昌公主,給你尊貴的身份,這份殊榮不知豔煞多少人。你不但不知恩圖報,竟妄圖謀害朕,陷害太子,差點陷朕於不仁不義,真是罪不可赦。”唐玄宗的臉上越來越難看,眼中殺機乍現。


  “好意?我不覺得你帶我入宮是對我多大的恩賜!既然罪不可赦,那皇上賜我一死好了!比起你賜予我的那富貴榮華的牢籠,死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出路!”茯苓別過頭去,一副氣定神閑的表情,存心想要激怒他。他越氣憤,就越對她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唐玄宗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陰沉的回敬,“別以為朕不敢殺你!”


  “皇上,難道您忘了我的命數與大唐國運息息相關了嗎?”茯苓不忘譏諷的提醒,生死關頭,她心裏越來越鎮定自若,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從容,或許真心覺得死也是一種解脫吧。


  “朕縱使不殺你,一樣有辦法懲罰你!既然你這麽恨這座皇宮,那朕就將你一輩子軟禁在這皇城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若是鬱鬱而終,朕便下令讓忠義侯一府為你殉葬。”唐玄宗此刻也露出真麵目,聲音中有著入骨的冷漠,仿若他口中那些人的是生命隻是一粒粒微不足道的塵土。


  “來人!”一聲底氣十足的男音響起。


  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殿外侍奉的小太監匆匆進來,見到茯苓斜靠在牆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雖然吃了一驚,仍是畢恭畢敬平淡的問,“皇上,您有何吩咐?”


  “傳朕口諭,孝昌公主病體未愈,立刻送她回未央宮。沒有朕的旨意,孝昌公主安心養病期間,未央宮百步之內不可有人逗留,閑雜人等一概不許探視。”唐玄宗的話語突然變得平靜而溫和,讓人無法憑他的話揣度他的心情,然而一抹直達眼底的殘忍笑意暴露他最真實的心態。


  薑還是老的辣!聽到這個消息,茯苓一時沒控製住,狠狠咬在了舌頭上,眼淚嘩地就滾落下來。不知是達到目的後喜極而泣,還是疼痛而至,亦或是委屈?


  “皇上,要不與要奴才叫個軟榻送公主回未央宮?”小太監輕柔的攙扶起茯苓,小心翼翼的建議。


  唐玄宗不假思索的否決,“多走動走動有助於公主病情好轉,步輦就不必了。”


  “公主——”


  看到茯苓蹣跚而出,綠萼關切的叫出聲,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去,拉著茯苓仔細打量,見她臉色白的嚇人,溫柔的逝去她嘴角的血痕,噙著眼淚問,“公主,您這是怎麽了?”


  “綠萼,我沒事,咱們回去吧!”茯苓強撐著擠出一抹笑,故作堅強的說。


  綠萼長長歎了一聲,心裏說不出的酸楚,伸手攬著茯苓的腰肢,相互扶持的向未央宮走去。


  離未央宮還剩百餘步時,茯苓精疲力竭,軟軟的倒了下去。


  “公主——公主——快傳禦醫!”


  耳邊充斥著急切的呼喚聲,茯苓安心的閉上雙眸。


  三日後


  “唔唔…”茯苓悠悠轉醒,隻覺渾身說不出的難受,胸腔窒悶難忍,緊接著一聲咳嗽從嘴裏溢出,糾心的痛蔓延到了全身,咳入肺腑的生疼。


  “公主醒了!”倚在床沿打盹的綠萼被這聲悶聲咳嗽驚喜,喜極而泣,衝著外間喊道,頓時湧進來幾個哭天抹淚的宮女、太監。


  茯苓一手掩嘴又咳了幾聲,胸口仍是透不過氣,虛弱的問,“我昏迷了幾日?”


  “三日!公主,你可還覺得身子哪裏不舒服?”綠萼關切的問,對上茯苓毫無生氣的雙眸,猛然意識到公主已與她第一次見到時的英姿颯爽睿智不凡相差甚遠了,禁不住為她掬一捧同情之淚。


  “三日?這麽久啊!”茯苓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脆弱和壓抑,“我這一病恐怕又要拖累你們了。”說完,又是好一陣幹咳!

  禦醫說主子胸腔受損過度,這咳嗽的毛病怕是要纏上她一生了。隻是主子過於仁善,自己都弄成這樣了還顧念著她們這些奴婢。綠萼眼睛酸酸的,不忍她再傷情索性別過頭去吩咐道,“公主好不容易醒過來,你們還不快去燉些補湯給公主進補。”


  圍繞床邊的眾人一哄而散。


  “我昏迷了三日,也不知宮中發生什麽事,你且說來聽聽!”茯苓閉目養神,倦意濃濃地問。


  綠萼怕她思慮過度傷身,遂勸解道,“公主身子弱應該安心靜養,何須勞神關注這些呢,專心調理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茯苓簡單幾句話便打消了她的疑慮,“這宮裏太悶,說出來解解悶也好。”


  “宮裏沒發生什麽大事,倒是有件喜事,太子病愈,已入朝議政了。”綠萼知拗不過她,隻得撿了些喜慶的消息說,不願多提闔宮上下因皇上口諭而傳播的流言蜚語。在宮中數年,她即使猜不到當日紫宸殿發生了什麽事情,也知必然與主子受傷有關。皇上一道口諭逼得未央宮門可羅雀,卻從未減少未央宮的日常開銷,燕窩、人參一如既往的送來,真真叫人猜不透。隻是,她這個做奴才的謹守本分,不該問的,絕對隻字不提。


  “這就好。”茯苓喃喃自語,微微一笑後就不再說話,漠然的神情裏蘊含著讓人看不清的思緒和情感。


  綠萼為她重新整理了下被褥,輕聲說,“公主剛醒,不妨再休息一會,奴婢去看看燉品燉好了沒。”


  “屋中焚的是什麽香?味道甜甜的,讓人心曠神怡的。”茯苓突然睜開眼,天馬行空的問了句


  “回公主,是忠義侯送來的美人紗,聽說是靖遠侯的紅粉知己翩翩姑娘調製的,有助於清心寧神,在宮中千金難求呢。不管怎樣,忠義侯對公主的好還是一成不變的。”綠萼如實的說了些寬她心的話。


  茯苓詫異的問,“忠義侯來過了?”


  綠萼拿捏好分寸回答,“那倒沒有,沒有聖旨任何人不得靠近未央宮一百步。忠義侯托每日為公主診病的禦醫送來的。公主,還有什麽吩咐嗎?


  注意到她左手纏著薄薄的一層白紗,茯苓關心的問,“你的手怎麽了?”


  “謝公主關心,奴婢笨手笨腳打碎了一個茶杯,收拾碎片的時候不小心紮傷了。”綠萼輕描淡寫的說。她當然不會承認是惠妃娘娘逼她說出紫宸殿之事弄傷的。紫宸殿之事莫說她根本一無所知,就是知道也斷斷不會出賣主子的,又何必說出來讓主子多傷神呢。


  “沒事了,你忙去吧。”茯苓喃喃道,一股惆悵從心底悄然浮出。綠萼臉上一晃而過的慌張她不是沒看到,然後她已自身難保,又有何力氣保護他人!


  幾家歡樂幾家愁,金丹之事,太子因孝昌公主李代桃僵而躲過一劫,東宮上下一片歡騰,早將居安思危的處事法則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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