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好好趕路
「【御】?這名字聽起來有點奇怪。」言樂嘟噥一句,「不過你現在連體兵的幻境都能打破,可比我厲害多啦!」
厲九川輕輕敲著船板道:「其實是季歡主動收回去的,我也沒你想象得那麼厲害。」
「原來如此,只要你別為了提升傳承度貪功冒進,就沒什麼大問題,帝種傳承的污穢不可小覷。」言樂告誡道。
既然能使用神通,那厲九川的帝種傳承度必然達到了三十,以言樂接受的前人教誨來看,這速度委實有點快。
尤其是對他們這樣的雙傳承者來說。
「我知道,但我的問題不在這裡。」厲九川搖搖頭,眼神落在遙遠的重重山脈之後。
自從七十二坊的生殺之權掌控在手,鬼王之基彷彿得到了某種升華,在七十二坊範圍內,真的具有一言斷定生死之能。
同時,厲九川也感受到玄冥傳承的蠢蠢欲動,彷彿看見了大補之物的饕餮,直接將鬼王根基吞噬,成功突破了第一個傳承度瓶頸。
神通【御】也被他挖掘出了兩種用法,第一種就是將【御】激發的靈源籠罩自身,可以達到一種堅不可摧的境界。
當然,要是遇上和他實力差距過大的攻擊,依然會被打破防禦,【山之雷霆】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種就是將【御】的範圍張開,將敵人籠罩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和體兵的半真幻境非常類似。
變大,可以撐破或湮滅對手的半真幻境,變小,則對厲九川的加持變強,形成的幻境對水德傳承更加有利。
但日後要想突破第二個瓶頸,厲九川至少要執掌整個兆陽生殺之權,簡直遙遙無期。
不過他現在也不急於此,解決心錨問題才是他此行的關鍵。
季歡一離開,言樂就輕鬆不少,一路上也沒有生出什麼事端,三日後就順利抵達了日環山脈附近的懷和峽。
上岸之前,厲九川給拉船穢獸了一個痛快。
像它這種程度,不吃人肉已經活不下去了,死亡反而是解脫。
懷和峽是貫通日環山脈的三大峽谷之一,從山腳向上仰望,高聳入雲的蒼色石壁能令人心生敬畏。
厲九禾摸出一支青銅捲軸,拉開是泛著銅光的絲綢,露出一副詳細嚴謹的地圖來。
這正是秦瀚海以前用過的煙海捲軸。
「我的路線是,從懷和峽過日環山脈,翻月環山後直接去鎮北城借調甲士,然後在星辰邊境的小蒼原和其他掌士匯合。
九川,你到鎮北城后,往東走一百里就能看見暮日城,接下來的路你應該比較熟悉,回到游山城后就去找你的心錨吧。
萬一有什麼問題,就先回到鎮北城等我,到時候帶人給你一併解決了。」
言樂聽得一愣,「你們不同路?」
「九川他心錨出事了,要回遊山城解決,我得去星辰邊境處理這次任務,你看看你打算跟誰走?」厲九禾解釋道。
厲九川看著言樂躍躍欲試的模樣,悠悠地道:「其實季歡沒走,我讓他去游山城等我了。」
言樂頓時撇過腦袋,「我跟九禾去干正事!」
后三個字咬得很重,很不滿,就像小孩子在抱怨為什麼不帶他一起玩。
但厲九川心中有自己的盤算,讓言樂跟著厲九禾更讓他放心,畢竟那是官差,用得著言樂的地方更多。
三人定好方向,便迅速朝著目的地進發,也沒空欣賞邊境風光,全程都在趕路。
邊境日月山脈格外巍峨高聳,直到一個月後,三人才堪堪抵達了鎮北城。
鎮北城,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一個龐大的軍營。
來往都是精壯漢子,也有伙夫和僕役在街邊干雜活。
厲九禾三人站在城門附近,過往的甲士們紛紛對他們行禮。
「分別之前,我再跟你們說點事。」厲九禾眼神嚴肅地掃過自己兄弟和太子爺的臉。
「這次任務,主要是去調查玉奴場爆發污穢的原因,但以海事府收集到的情報來看,背後很可能有人在作亂,說不定會導致玉奴場暴動,所以才需要調遣甲士。」
說到這,她頓了頓,「這是個臟活,我本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跟來,但已經來了,就得遵從軍令,絕不可因為自己一念之仁,做出什麼錯事。邊境和兆陽不同,一念之別,付出的就是人命。」
言樂點點頭,他知道這話是專門跟他講的。
厲九禾又回頭道:「九川你先回遊山城吧,調遣甲士也非一日之功,我們可能還得待兩天。」
「諸事小心。」厲九川也沒有忸怩什麼,叮囑一句便轉身離開。
他沿著東邊走了二里路,一個藍眼睛的青年從茫茫草野中跳出來,笑眯眯地喊了一聲主上。
正是季歡。
他一直跟著厲九川三人,並未遠離過。
「不是讓你走嗎?還跟著幹什麼?」厲九川故意嘲笑他。
「我出來是為了保護主上的,怎麼能走。」季歡認錯般地低下腦袋。
雖然季歡自作主張想要殺掉言樂,險些擾亂計劃,但厲九川沒有再說什麼。
在半真幻境里,季歡說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也許他被關在海事書院,並非巧合。
也只有真正經歷了當年的弒神之戰,才會有那樣刻骨的痛愴。
所以關於季歡的身份,他也猜到一些苗頭。
大抵是當年救下的最後一隻黑蛟,就是不知道他怎麼變成人,還擁有了傳承的,而渭水湖裡的黑蛟,八成是用來掩人耳目。
不知道是不是季歡的子裔……
看見厲九川思緒飄忽的樣子,季歡扯了扯嘴角,「主上,您是不是在想我和黑蛟的關係?」
「嗯?這都能看出來?」厲九川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
「……那是我抓來的異種,用蛟血改了它的血脈。」
「這麼說,你就是當年那隻黑蛟?」厲九川還記得玄十一崩潰時,記憶碎片里,有個藍眼睛的少年。
「算是。」季歡斟酌言辭,「當年的玄冥宮被圍剿上百次,一部分像我這樣捨棄軀殼,假死逃生,一部分真的死了,還有一些人……」
「換主子了。」厲九川替他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季歡苦笑,「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換了主子,雖然打心底瞧不起他們的作為,但我覺得,只要您還在,他們就是玄冥宮的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哦?」厲九川神色詫異。
身為帝君,居然犯下那樣可笑的錯誤導致自身隕落,他要是自己的屬下,他也會叛變。
以厲九川的觀念來看,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以理解,不可以原諒就是了。
「主上,在下說句冒昧的話,您遺忘的記憶實在太多了。」
季歡難得正色道:「當年玄天是何等雷霆君威,睥睨八方,願意追隨您至死的人連整個玄冥宮都裝不下。
如果您真的隕落,有人心灰意冷之下的確會做出些逆反之舉,但現在您回來了,只需站在他們面前,就能讓他們戰戰兢兢地拜服在地。
就算是獻祭身魂性命,也沒有什麼不能的。」
說到這,他眼裡又露出難言的狂熱,「您可是玄天上帝,是我等宿命之王!有朝一日若要掀翻黃天麒麟,您只需振臂一呼,玄冥宮就能重現萬年前的輝煌,縱使諸生沉淪,也在所不惜!」
厲九川瞅他兩眼,這孩子,沒救了。
自己給自己洗腦不知道多少年月,恐怕已經改不了了。
「嗯,好好趕路。」
厲九川敷衍地點點頭,水德靈源一陣激蕩,他腰側鼓起兩個包,緩緩伸出一對修羅般的青藍妖臂。
整個人的軀體和四肢也都變得似魚似蛇,六爪著地奔跑起來,簡直像無聲的箭矢,嗖地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季歡愣住,大喊一聲主上等等我,也急忙顯化傳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