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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登堂入室

  這柄劍沒放在他抓周的毯子上,而是插在祭祖的案頭,一尊青銅鼎里。

  祝安臨夫婦看見這一幕都驚得不知說什麼好,族親們更是竊竊私語,但沒有一個人阻攔祝涅。

  直到他像拔稻草似的輕鬆將長劍出鞘,跌跌撞撞地奔向爹娘。

  祝安臨嚇得抓住夫人連忙躲閃,一個白須老頭兩步上前從背後抱起小祝涅,使勁抖了兩下才把長劍抖掉。

  「小蠢貨,有你這麼舉劍沖向你爹娘的?擦破點皮他們一個也別想活!」

  老頭氣的鬍鬚直翹,他正是祝安臨的父親,祝武隆,此前一直待在虎都。

  他是虎都道兵督造,向來脾氣暴烈,人不服老,攬下了最苦的活,也不肯讓任何一個兒女去都內,離得最近的就是監兵庄的祝安臨了。

  厲九川瞅著地上的劍,那劍身漆黑,刃口猩紅,血槽交錯扭曲成奇異的紋路,初看平平無奇,但盯得越久,越覺得心中寒涼,毛骨悚然。

  「這麼想要?」祝武隆用他那粗糙帶繭的老手去揪孫兒小臉,「這玩意可是兇殺利器,非白虎傳人不可駕馭,否則必將死於非命。」

  「父親……」祝安臨哭笑不得,「他哪懂你的話?」

  「嘿!不懂,不懂他連凶劍都敢拿。」祝武隆看著兒子笑道:「小孩先天之靈敏銳,對凶煞之物自有感應,他一定是感覺到了,還喜歡得很!」

  「那您還笑!」

  「你懂什麼,白帝主金殺,銳不可當,殺氣熏天,才是我們祝家的正統!」

  祝安臨夫婦二人聽得無言以對,全當是人老了在胡說八道。

  自古殺星難得好下場,俱是橫死,雖然西金傳承者頗有兇狠戾氣,但對於死亡都還是很避諱的。

  「好小伙。」

  祝武隆拍了拍小傢伙的後背,把人放到地上,他彎腰去撿那柄劍,卻在碰上之際,嘶地一聲鬆開手。

  祝武隆搓了搓冒黑煙的指尖,「嘖!還這麼凶!」

  他彷彿習以為常,眼神又瞄到自家孫兒,「來,給爺爺把這劍撿起來。」

  厲九川假裝乖巧地撿起劍,立即拖著滿地亂竄,祝氏父子看得嗷嗷大吼,族親們鬼哭狼嚎,禮堂頓時亂成一團。

  直到沈伊人生氣地呵斥,他才把劍一丟,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打呵欠。

  「臭小子!」祝安臨又好氣又好笑,小傢伙跑的地方都格外刁鑽,不是桌椅下就是客人衣擺底,叫他半天沒逮著。

  「他是不知道這劍的厲害。」祝武隆手上長出一層厚實白毛,小心又迅速地捏著劍柄,往桌上烤雞擦破點皮。

  眨眼間,那烤雞變枯骨,緊接著連骨頭也化成渣,看得族親們眼皮直跳,紛紛后怕不已。

  祝武隆手上的白毛也迅速化成飛灰,消失不見。

  他拍了拍手,語氣無不嫉妒地道:「你爺爺我乃神祭,都不敢亂碰這凶物,就你小子得它歡喜了。」

  「這臭小子五德孤離,恐怕也是用不了它的。」祝安臨連連搖頭。

  祝武隆瞥了兒子一眼,「怕什麼,上天自有定數,逃不過躲不掉,唯有迎難直上才得生機。」

  「是是是,父親大人說得對。」祝安臨看見老爹鬍子一翹,心中也發毛,只得轉口附和。

  「行了,神兵雖好,也不是他現在能用的。」祝武隆大袖一揮,「兒子,取五行泥來,我們去內房。」

  「是。」

  祝安臨囑咐夫人照顧賓客,自己抱著小兒和父親去了裡屋。

  厲九川被放在床上,胸膛敞亮露出五道奇異花紋。

  「真是積了祖德了……」饒是祝武隆心中早有準備,看見五帝敕封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祝安臨從懷裡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木盒,打開是一層肉色的泥膏。

  「五行泥是天成道兵,位階上上,故而也能混淆神靈視聽,遮掩涅兒身份,等他突破封印,把這泥糊在臉上還能易容,誰也發現不了。」

  祝武隆一邊說著,一邊將東西擦在厲九川的胸口,只薄薄的一層就輕鬆遮掩了敕封。

  但他也沒有吝嗇節省,整整一盒全都擦在孫兒胸口,只露出「金」和「水」的花紋。

  「五德之中最容易破封的就是水德,苗姜那廝也準備帶涅兒去蛟池,希望一切順利。」

  嘟噥完,祝武隆又端來那柄血刃長劍,在兒子欲言又止的焦慮中,往劍身上粘了一點五行泥。

  只見他雙手一輕,散發著戾氣的長劍消失無蹤,而厲九川胸口的五行泥上多出一道纖細的血線。

  「這劍喚作刻血,乃千古殺劍,而五行泥的第三個功用就是能收納神兵,孫兒切記要善用它。」

  做完這一切,祝武隆抱著小孫兒樂呵呵地顛了顛,「咱們祝家最強最好的寶物都在你身上啦!真是個值錢的臭小子!」

  「哦,對了,鑒神簽在苗姜手上,你小子長大了記得給我拿回來,咱們祝家的神兵還沒有遺落在外的例子。」

  他又揪兩把孫子的小臉,心滿意足地將之丟給兒子,「老夫忙完了,吃完飯就走,記得把車馬安排好。」

  「是是是……」祝安臨亂手亂腳地把小兒接住,等他反應過來不妥時,自家老爹已經出去喝酒了。

  厲九川第一次過如此熱鬧的生日,但他已心如寒鐵,再不得半分暖意,享不了這人間真情。

  他很快就擺出一副睏倦模樣,不摻合宴飲嬉鬧,不多時就被帶回自己的小床歇息。

  女侍前腳剛走,他後腳就爬起來開始修鍊,不是他在乎這點爭分奪秒的時間,而是他對天地元氣的感應越來越弱,吸收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按照這種速度下去,五歲左右他就再也感受不到元氣的存在,所以此刻能多修鍊一點是一點。

  雖然除了體魄強健不少,能輕鬆用皮球把自己兄弟砸出門而外,厲九川還不知道這元氣的妙用,但他知道這類東西和靈源一樣,越多越好。

  經過之前三個月修鍊,他蓄存的元氣約有雞子大小,但相當凝實,不知道再來一年時間,會不會產生質變。

  周歲禮很快就過去,祝安臨不光開始給他啟蒙文字書籍,從天文地理萬物生靈到五德靈源傳承諸種,乃至琴棋書畫鍛造道兵,無一不詳細地講給兒子聽。

  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總之連五帝敕封的事兒也說了,包括三歲時要送他去繭谷,一股腦都塞給厲九川,愣是把他聽得不知說什麼好,只能裝傻。

  誰讓他還只是個一歲的小孩呢?

  祝安臨白天瘋狂給兒子漲學識,教他鍛煉身體,晚上厲九川就瘋狂修鍊,恨不得伸手把天地元氣抓住往身體里塞。

  一來二去,眨眼間春秋冬夏,厲九川兩歲了。

  他吃了不少對他而言不算苦頭的苦頭,體魄飛漲,和五歲的祝槃比起來不逞多讓,一張小臉雖然圓潤奶氣,但屬於父母俊美儒雅的底子初顯輪廓。

  而元氣消失的速度比他預想得更快,剛邁入年關,他能感受到的元氣已經寥寥無幾,就算整天打坐也增加不了多少。

  與此同時,厲九川也迎來了自己的武術夫子,一位練長乘谷無名法訣,小有所成的人。

  夫子姓金,兩撇八字鬍,棕黃皮膚油光鋥亮,魁梧好似人熊。

  厲九川被爹娘撈出來放在人熊夫子面前時,小得就像個豆丁,祝槃躲在院牆外吭哧偷笑,這位金夫子顯然比嚴夫子更兇悍厲害。

  一大一小對視片刻,金夫子兩撇鬍子一聳,開口道:「我姓金,即日起教授你武道基礎,什麼時候你能練出勁,就什麼時候出師。」

  厲九川上下打量他,奶聲奶氣地道:「何為勁?」

  夫子不答,左右環顧。

  他看見附近一座假山,便大步上前,攥起拳頭,只見那肌肉隆起好似金鐵,猛地揮出之際,空氣瞬間炸開一聲雷鳴!

  假山應聲開裂,碎石散落一地。

  「這便是勁,是最初的勁。」金夫子答道。

  說完,他又從地上揀起一塊拳頭大的碎石,五指發力,筋骨如樹根突起,只聽得「噗」地一聲,石塊驟然化作沙子般的碎末。

  「這是第二重勁,可以用上全身的力量,勃發於一處。」

  金夫子拍了拍手,「實際上還有第三重,第四重勁,但我學藝不精,介於第二重到第三重之間,還沒摸到門檻。」

  也就是內勁和化勁之間,厲九川暗自驚道。

  他吃驚的地方不是這人的水準,而是區區一本養氣法門都能讓這些傢伙們摸索出勁,雖然裡面的確有所介紹,但極為粗略,沒有師父引進門,很難看懂寫得是什麼意思。

  但元氣和勁所用的氣血還有相當不同,這些人是否有練出元氣,是用元氣打出勁,還是用氣血呢?

  「好!厲害!不愧是金先生,完全沒有動用傳承就能有這等氣力,著實不凡,要是小兒也習得一二,便是天大幸事啦!」祝安臨大聲誇讚道。

  在傳承者眼中,無法容納傳承的裸蟲孱弱得可憐,但要是剝奪他們的傳承,他們也和裸蟲沒什麼區別,可若有別的力量傍身就不同了。

  金夫子展現出來的另一種力量,雖然尚且弱小,但不失為自保之力,祝安臨當然希望兒子儘快學會,好在繭谷立足。

  畢竟裡面都是些「敕封之人」,就算能汲取些靈源,和裸蟲的區別也不大。

  「這算不得什麼。」金夫子搖搖頭,「我知道有種速成法子,也無甚危害,只需打通貴公子周身經脈,便能誕生勁力。」

  上水渡的世家孩子們都會以葯浴洗鍊體魄,打通經脈產生的損傷對他們來說簡直微不足道,甚至勁力剛誕生,氣血澎湃之際,那些損傷就會恢復。

  「好好好!有勞先生了!」祝安臨欣喜不已。

  厲九川盤坐在地,他抬著小腦袋看著金夫子並做劍指,指尖泛起奇異的赤色,那是氣血匯聚的表現!

  也就是說,金夫子打出勁力,用的是氣血。

  關於元氣的效用,元氣和氣血的關係,厲九川隱約摸到一點想法。

  還沒等他將這點靈光捋順,金夫子指法迅疾,短短半息內已然點完他所有穴竅。

  一股股滾燙的氣像才從爐里取出的鋼針,尖銳地扎進厲九川經脈!

  他全身皮肉漲得通紅,始終蜷縮在丹田的元氣彷彿觸碰到暖流的冰川,悄然且迅速地融化,取之而來是總量龐大到不可思議的氣血!

  洶湧的氣血之力在丹田內激蕩,以席捲一切的架勢將穴竅里的外來氣血吞噬得乾乾淨淨,甚至越卷越大,澎湃得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厲九川丹田盈滿,元氣「冰川」才融化了不到三成。

  氣血升騰翻滾,衝出丹田,咆哮著湧進經脈,厲九川當即跳起身,悍然揮拳打向金夫子!

  此時的他迫切地需要一位師傅喂招,一方面是打出體內多餘的氣血,阻止爆體之危,一方面是熬煉這些鬆散沸騰的力量,使之凝氣成勁。

  以他丹田儲存的元氣來看,就算是一步邁入化勁也未嘗不可。

  祝安臨就看著兒子騰地跳起來,小身板快得像箭矢般扎向金夫子。

  二人噼啪連對數掌,祝涅接著拳腳齊上,招招攻向金夫子的脈門,一股子悍烈的殺氣勃然而發,戾氣沖霄。

  「好凶的殺意。」夫子慨嘆一聲,兩人交手的響動越來越大。

  起初還只是鞭條抽打般的脆音,接著宛如竹炮炸開,最激烈的時候堪比悶雷,轟隆聲不絕於耳。

  金夫子也從一開始的從容應對,變成小心翼翼,甚至額頭都滲出汗珠。

  厲九川丹田的「冰川」融化了五成,氣血沸反盈天,簡直要燃燒作火焰!

  眼看金夫子要吃不住自己的招式和氣血,他的經脈像吹氣球似的湧出一陣鼓脹感,隱隱約約傳來撕裂的痛楚。

  厲九川當即紮下一個極低的馬步,鐵板橋仰頭躲過夫子的腿腳,他全身皮膚陡然間變得鮮艷赤紅,彷彿穿上一層血亮鎧甲!

  「呔!」

  炸雷般的喝聲自丹田而起,轟隆巨響在小小的胸腔回蕩,化作一道威嚴叱嘯,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厲九川縱身躍起,雙拳好似才從血漿中撈出,看似緩慢實則迅疾地打中金夫子交錯的臂膀!

  只聽得一道沉悶噗聲,人熊夫子驀地騰空而起,將另一扇假山砸得粉碎,連地磚都裂開無數細密的裂縫,揚起千萬齏粉。

  雷霆炸響,外勁登堂,返璞歸真,內勁大成。

  短短一柱香的功夫,厲九川登堂入室直接踏入內勁巔峰,此時他丹田的元氣仍有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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