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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奪玉(四)

  一道幽靜的身影蹲伏在曜日府門前的金柱上。

  這場爭鬥,他已經不知看了多久,似乎津津有味,卻又不曾加入其中。

  「一個、兩個、三個……」

  那身影抓著腦袋低聲嚷嚷,「怎麼才三個五十以上的?一萬棗玉這麼沒吸引力?還是西金無人,曜日府沒救啦?」

  「不會吧……」他眼珠里泛著墨藍色的幽光,四處打量,「就算有事,也不可能都有事,夫子根本沒見著幾個,體兵居然無人知曉,是水院太無能,還是境界未到的就不準接觸?」

  厲九川收回眼神,他什麼也沒找著。

  按理說爆發這樣的戰鬥,好歹也有夫子在旁邊看著吧?沒人阻止不說,水位大夫子就接了自己一程,到現在也沒喊他去正式拜見,這又算什麼意思……

  不過,這闊別一載的「好哥哥」,現在也成熟得多了,知道幫「弟弟」保護東西,很有眼力嘛。

  此刻,一明兩暗,三個第二門檻的學子同時爆發,瞬間將祝槃重傷,厲九川瞧見這一幕,悄無聲息地順著柱子溜下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百里之外那形如王座的九座塔樓最高處,一群德高望重的先生們正盯著他看。

  「我就說他腦子好使,偷偷摸摸蹲在那找咱們呢!」一個身穿白袍,胸前綉赤色火紋的夫子大笑道。

  他身旁一個穿青袍的老頭嘟嚷起來,「為人陰險,品性有缺。」

  「這也算陰險?你老兒摻雜太多私心,是不給人活路啊!」水位大夫子皮笑肉不笑,「才拿到傳承就被金院的堵門口教訓,要不是有點能耐,恐怕今天都不能全手全腳地回去,現在又派這麼多人來搶他的東西,要我看啊……」

  「要我看,他大可以全殺了。」

  這次開口之人竟然是一幫老頭裡的一個年輕人,他身披金縷大氅,穿著曜日正服,眼若寒鋒,劍眉入鬢,一副俊朗的好樣貌。

  火木水土四位大夫子全是老朽,唯獨金位大夫子是個風華正茂的壯年之人。

  「咳咳。」穿棕袍的老夫子乾咳道,「全殺了……此話是否有所不妥?」

  「有什麼不妥?」金位大夫子面若寒霜,「一群廢物吃的多乾的少,連搶個東西都能耽誤這麼久,反正他們也不足曜日府的十之一二,除了拿來給別人練手,還能有什麼用?練手,不就是用來殺的嗎?」

  「梅曲崖。」

  一道朗潤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青玉環珮叮咚作響。

  身材高大偉岸的虎都掌權者,單手搭在金位大夫子肩頭,微微笑道:「今日有什麼事不順心,擾到了我的得力臣子?」

  梅曲崖頓時垂落視線,不去看都靈耳邊墜著的玉環,所有的傳承中只有正仙身在神位,才會佩玉鳴環,身披綢彩,著銅飾祭器。

  上次大人出關,耳朵上還沒有這東西,如今應該是去彼岸親自殺掉了在位神靈,自身坐上神位,成就不朽的一員了。…

  不朽……神……多麼令人渴望。

  若非帝君不在位,西金理應是中土之下最強盛之地了。

  「大人恕罪,我只是不明白度殷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需要五院夫子同觀……」

  「同觀?不不不,曲崖,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度長青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發出嘭嘭的脆響,連塔樓都好像晃了晃。

  「我是要你們仔細看看這個孩子,看著他,記住他,今後給我拿命去保護他。」

  他宛如太陽般熾烈的龍目掃過眾人,「明白了嗎?」

  梅曲崖張了張嘴,許久沒緩過神。

  「無論別人怎麼說,你們都得記住,度殷是我最寵溺的孩子,是我凡妻唯一的子嗣。

  大夫人也好,督神府也罷,我不希望看見任何一個西金人針對他。

  當然,如果是小孩子們的玩鬧,就不必這麼緊張了。」

  ……

  谷/span……

  祝槃又一次嘗到了筋斷骨折的痛楚。

  對手的肉身堅硬宛如鐵山,靈源污穢瞬間衝破了自己的阻擋,險些動搖根基。

  而當他勉力擊退獨角,還沒來得及恢復傷勢,背後突然風聲大作,一柄彎鉤重刀瞬間擊中他腰腹!

  祝槃發出一聲慘叫,第二股污穢靈源順著他後背蔓延而上,兩面夾擊之下,他的神智瞬間被衝進污穢幻覺。

  只見兩匹高大的馬形巨獸朝他衝來,它們皆長有獨角,一者白身黑尾,掌若虎豹,一者赤尾火鬃,蹄踏紅霞。

  而祝槃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紅毛大犬,雖身形不小,但在兩匹巨獸面前還沒它們腿高。

  黑尾的巨馬衝來,堅硬的長角撞得他筋斷骨折,赤尾巨馬趁機蹄踏犬背,劇痛貫穿骨髓,紅犬伏地悲嚎。

  祝槃在這苦痛中反覆掙扎,不得解脫之際,青蒙蒙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一座比山還宏偉的石碑!

  碑身裹挾無盡朱青之氣,轟然砸落,驟然將兩匹巨獸砸得煙消雲散!

  祝槃猛地睜開眼睛,他才借著心錨擺脫污穢,就看見又一人手持鏈錘,狠狠砸向自己胸膛!

  他怒吼一聲,竭盡全力將靈源匯聚在胸前以及雙臂,儘管骨骼已經在靈源加持下變得很堅硬寬大,但仍然被鏈錘砸得粉碎!

  這人故意隱藏了實力!

  之前硬抗他鏈錘時,分明沒有這樣誇張的力量!

  但……那又如何呢……

  祝槃胸膛慘淡地起伏,血沫不住地往嘴外溢。#

  他再也起不來了。

  動手的三人對視一眼,分別走向不同方向,準備享受這勝利的果實。

  他們傳承度都已經突破五十,屬於第二門檻的傳承者,剩下的人不敢輕易與之爭鋒,只祈求著能吃點殘羹剩飯。

  混戰中的鄭翼挨了不少瘋子們的打,又見奪玉無望,憤然走到祝槃面前,一腳踩碎其腿骨,反覆碾壓。

  雖然祝槃已是幾乎沒氣了,但還有人也加入這凌虐之中,試圖出一口惡氣。

  要不是他,大家早就搶起來了,裝什麼光明偉岸,害得自己拿不到遺玉!

  「哼,一群蠹蟲。」

  獨角學子蔑然地罵了一句,抬手拉起木盒蓋子。

  另一個氣勢沒他那麼兇惡,但頭頂也生角的學子捏著一顆棗玉道:「杜仲兄實力雄厚,前途無量,不必搭理那些廢物。」

  杜仲搖搖頭,「你們火院什麼都不行,就拍馬屁是一流的。」

  「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

  使鏈錘的學子雙手捧著一把遺玉,腋下還有兩隻畸形的小手拿著自己的武器,他嘴角流出涎水,臉上全是神經質的狂笑,「過了今日,我們火院興許就不弱了啊。」

  說著,他就要把腦袋埋進遺玉堆里,眼角餘光卻見杜仲兩人震驚又戒備地看著自己。

  「怎麼……」

  他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自己胸膛上多了一隻手!

  那手裡捏著一顆砰砰跳動的事物,有人湊到自己耳邊呼氣。

  「臭蟲,誰讓你碰我的遺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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