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藍夢纏心
芳簌齋外,一眾女子正在田野間輕歌漫步,拿著手中的籃子向田野間翩翩而去。唯美的畫麵卻被一個腳踏著木板,頭頂著菜籃子的女子,順著斜坡滑了下來的女子所破壞。看著她膽大妄為的行為,一眾女子被嚇得尖叫起來。
此時的林間、田野間到處都是女子采摘野簌的忙碌身影。而林一驚卻翹著二郎腿,躺在草地上,口中嚼著一個狗尾巴草,在津津有味地拿著一本書看著。當采摘結束,眾女子款款歸來時,林一驚也大大咧咧地跟著在她們後麵,絲毫沒有違和的感覺。
芳華堂上,劉女夫子講完女經後,一眾女子正在專心寫下自己的感悟。林一驚也奮筆疾書,第一個寫好了自己的感悟,準備開溜。劉女夫子喝住她,拿著她那感悟,看了起來。隻見上麵寫道:三從四德全廢話,誰說女子似朵花。此句誰敢再要說,我打完罵罵罵。
被氣得七竅生煙的劉女夫子,逮著林一驚來到李大嫂麵前,李大嫂勸慰了劉女夫子幾句,便吼著讓林一驚抄寫女經十遍。林一驚在李大嫂的怒視下,戰戰兢兢地抄寫著女經。直到夜半,林一驚才摸著癟了的肚子,回到休浴之地休息。掌燈的主事催促著林一驚趕緊熄燈,林一驚隻好熄滅了蠟燭,偷偷從懷裏拿出一個發著綠光的小燈,繼續看書。
這時,睡在一旁的竹小寧轉過身來,好奇地看著她的那本書,問道:“小一姐,你看什麽呢?”
“東城諸葛大人的《案錄》,上麵寫道的一個案子,叫藍蝶迷案。你知道嗎?”
“這個我聽我奶奶說過,死的是一個女子,按爺爺的規矩,他不能運這樣的屍,衙門的仵作也不好弄女屍。最後,是請我奶奶幫忙運的。”
“是嗎?”
“對啊!聽我奶奶說那個女的,臉白得可怕,比其它死人的臉都要白呢!”
“還有呢?”
“就是,那個女死的時候身上還穿著一身的白色嫁衣,還繡著一朵白色的禮花呢!”
“這麽可怕啊!”
“還不止呢!聽給她洗身子的勞奶奶說,她的背上出現了一個藍色的蝴蝶印,而且還有一些藍色花蝶在她的旁邊飛呢!”
“真的嗎?”
“不知道哇!等其他人進去之時,都沒看見。所以,大家都說是勞奶奶太累,出現幻覺了。”
“哦!這樣啊!”
林一驚還想追問,一旁響起了李大嫂的聲音,林一驚和竹小寧慢慢地轉過身來,隻看到李大嫂不知何時躺在了她旁邊,緊緊地盯著她們看。
“還不睡呢!還嘮嗑呢!”李大嫂壓低了聲音說。
“馬上睡!”林一驚乖巧地蓋起了被子。
李大嫂給了她們一爆粟,看著她們真睡下了,才輕手輕腳地回去。
夜半風起,吹來了陣陣的涼意。林一驚愜意地翻了翻身,卻發現自己掉入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是哪?”林一驚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全身的感覺仿佛都被放空,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隻有自己被懸空起來又或者說自己躺在某個神秘的湖中,不斷地沉淪。
不知何時,有幾隻藍色的蝴蝶從遠處飛來,繞在她的身邊飛舞。林一驚驚訝地看著如夢如幻的藍蝶從自己的翅膀上,抖出藍色的光粉,在她的周圍形成了一個似隱似現的蝴蝶圖。
蝴蝶圖越來越清晰,等她完全看清時,蝴蝶圖消失了。林一驚看著周圍,發現消失的蝴蝶圖竟已印在自己身上,形成一個無法磨滅的印記。
休寢室內,李大嫂鐵青著臉看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正在喃喃自語,說著夢話,並以四仰八叉的姿勢把床上的被子和衣服踢了下去。
“林……一……驚。”獅吼般的叫聲在休寢室久久回蕩。
夢醒的林一驚拿著掃帚,在芳簌齋踱來踱去,心中想的全是昨天的事。等她打掃完,李大嫂又拿出一張千層紙,笑容可掬地說:“老規矩。”
林一驚拿著筆在千層紙上抄著《女經》,心中又浮現昨天的怪夢,等她回過神來,千層紙上寫滿了藍蝶兩字。
正在此時,李大嫂也從另一邊走過來。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林一驚,提起運功,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破空而出。
不久,一道灰色的影子,從空中急掠而來。灰色的影子停在了亭子上,眾女子定睛一看,發現一隻灰色的鴿子,正在威風凜凜地抖著自己的羽毛。
有好奇的女子想上前摸一摸它,它卻傲嬌地把頭一偏,躲開了。
“長灰,過來。”林一驚把正在亭子上踱來踱去的鴿子抓了過來,趁著別人不注意,把一根紅繩綁在它的腿上。
等李大嫂快走過來的時候,林一驚大聲地說:“李大嫂,陸大哥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她揚了揚手中的長灰,讓李大嫂看到長灰腿上的紅繩。
未等李大嫂過來細問,林一驚一展身影,用輕功躍過屋頂,急匆匆地飛走了,絲毫不理身後李大嫂的吼叫。
等林一驚躡手躡腳地回到衙門的時候,陸大人早就在大堂上等著她。
“拜托,我叫你密音破空之法,不是讓你給我找麻煩的。”
“李大嫂來過了?”林一驚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陸大人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這倒不是,你能用鴿子騙人,別人不能飛鴿傳信來興師問罪呀?”
林一驚拍了拍胸口,說道:“還好,人沒來就好!陸大哥,我有事找你商量。”
陸大人說:“我想,一定是和你拿走的東城《案錄》有關吧!”
林一驚打了個響指,說道:“全中!”
陸大人想了想,說:“你若是想查藍蝶案的話,我倒不會攔著你,畢竟你來的時候,我們就有言在先。隻是,你得暗中追查,越城辦案所用的過橋錢,由你來解決。而李大嫂那邊,由我來說。”
林一驚一聽到陸大人的允諾,連忙點了點頭。一溜煙地望案卷庫跑了過去。
正準備歸家休沐的老邵被林拗不過死纏爛打的林一驚,隻好回去幫她查閱案卷。
來到案卷庫前,林一驚自覺地轉過身去。老邵拿出鑰匙,插在門鎖上,從順逆不同的方向轉動著手中鑰匙,左手同時在轉動凸出的圓形圖案,“哢噠”一聲,老邵拔出鑰匙,推開了案卷庫的大門,招呼著林一驚進入了案卷庫。
老邵隨手拿起靠在門柱上的鐵鉤,往上一鉤、一拉,一個鐵盒子從前方滑了過來。老邵順手一鉤,把鐵盒子鉤了下來。老邵看了看林一驚,林一驚已經自覺地轉過身去。他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鑰匙,一插,一個小鐵柄從另一邊伸出來。老邵熟練地推動鐵盒上的圖案,手中的鑰匙也在飛快地轉動,“叮”的一聲響,老邵拔出鑰匙,,輕輕按下了鐵柄,一個印刷板子從盒子的第三層緩緩彈出。
老邵印刷板子上潑好墨,拿出一張特製的紙,輕輕一按,等紙印好以後,把它放在了一個板子上固定好,便飛快地放在一個爐子裏,又飛快地抽出來。
“可以了,拿著走人。”老邵不知何時已經把鐵盒子放回原處,招呼著林一驚趕緊走人。
林一驚回去把案卷看了半天,卻發現自己落入到一個怪圈中。無論是從自殺還是他殺來說,這都極其不合理。他殺的話,凶手是如何離開的呢?裏麵已經上了鎖,外麵無法打開的呀?自殺的話,死者自殺所用的毒藥瓶子,為何無故失蹤,連碎末都未曾尋得呢?
林一驚毫無頭緒,從案卷上來看,諸葛大人和陸大哥曾經翻查此案。所以,她隻好求助於陸大哥了。
陸大人聽到她的來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能幫你之處不多。當年翻查此案,仍是毫無結果。它就像是一個謎,任誰也猜不透的謎,留下給我們隻有解不開的結。如今你有心翻查此案,我也不希望你不要像我們一樣,徒勞無功。跟我來吧!”
陸大人帶著林一驚來到一個滿是灰塵的房間,林一驚用拂塵袖驅散灰塵。陸大人雙掌真氣凝聚,一掌打出去,滿屋子的灰塵都飛出了窗外。他走到了一個長桌子邊,掀開了蓋在上麵的黑布。
“這個……是誰所建?”林一驚讚歎問道。
“吳子道,我爹的舊門生。”陸大人解釋道。
“難怪,那個怪老頭會幫手啊!”林一驚恍然大悟。
陸大人看著微景,不知在想什麽。林一驚看著精致的微景,它把當年的藍之穀一案的環境以真實再現了出來。帶著水晶窗的小石屋、留下的痕跡以及踩倒的藍花等等,再次重現世人麵前。
林一驚閉目凝神,把自己漸漸融入到這微景中,順著當時查案的人的蹤跡,一步步向著那緊閉的小屋走去,卻發現門打不開,正當林一驚還想深入的時候,她的的思緒被陸大人打斷。
接下來,他們就案子展開了對話。
“藍之穀本身就被當地人當作不祥之地,平時根本無人敢進。”
“那王貴那廝為何要進去呢?”林一驚問道。
“他聽信謠言,說是藍之穀出現嗜狼花王,可賣高價,加之他賭債纏身,就想去碰碰運氣。”陸大人答道。
“那王貴在哪兒?”林一驚追問道。
“十五年前,突發惡疾死了。”聽到陸大人的話,林一驚感到有點沮喪,於是又問道:“那晚他說了什麽?”
陸大人惟妙惟俏地說:“死了……藍之穀……藍麵鬼……啊!他就是這樣的,後麵就瘋了,問什麽都是這一句。”
“其他人呢?”
“老計叔回家歸隱了,雙王哥回家侍奉老母了,季捕頭去年舊傷複發,至今仍在京中丈人家休養生息。除了東城老知政葛老大人仍在外,再無他人了。”陸大人悠悠地說道。
之後,林一驚又跟陸大人說了個各種各樣離奇荒謬的推論,都被一一駁回。
“陸大哥,你說會不會是她把瓶子吞了下去。”
“老計叔這種百無禁忌又較真的人,你認為可能嗎?”
“她喝完藥,把東西弄碎,從透風口扔了出去。”
“這個屋子的透風口,密密麻麻,口又小,連蚊子和螞蟻都進不進去,碎片也不可能從那裏出去。”
“她是武林高手,把瓶子捏成了粉末。”
“這個事,你去問問玉凝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在哪兒?”
“百香穀!”
南城外的山穀中,連綿的山巒如同波浪般隔絕了山穀與外麵的世界。不是熟悉這片土地的人們,在這洶湧的波浪下很容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此時,山穀內紅、黃、藍各色的花正在忙著寒冬過後的第一次的生命盛放。相比穀外較為寒冷的世界,穀內倒是溫潤雅致,沒有寒冬剩餘的冷瑟。林一驚順著穀中的蜂、蝶還有些不知名的小昆蟲飛去的方向走去,隻見遠處有一縷炊煙正在緩緩升起,落在了紅日的輝霞中,給人一種落日紫霞的感覺。林一驚加快了腳步,來到一個爬滿紫藤條,門前綠草茵茵的草蘆前。
“寧姐姐去哪裏了?”林一驚正思疑時,卻發現自己的肩上不知何時多了幾瓣桃紅的花瓣。當她驀然回首時,數不清的花瓣已經向自己迎麵撲來。林一驚用腳挑了挑旁邊的水桶,潑灑出來的水在自己的手中化作一道漩渦,堪堪擋住了向自己襲來的花瓣。林一驚的雙手快速運轉,運功丹田,把那一道漩渦向前打去。無數的花瓣被漩渦急速地吸入,像是湧動的花海,在天地間飛舞。“砰”的一聲,花海化作漫天的花雨簌簌而下,如同九月來臨之際的落花雨般,淒迷朦朧,倒映出一個素白的身影。
“寧姐!”
“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想死我了。”
隻見,一個纖纖玉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林一驚的耳朵,狠狠地擰了下去。林一驚吃痛,連忙求饒,才逃過一劫。寧玉凝讓林一驚進屋,不要妨礙她做事情。
林一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寧姐,你在幹什麽呢?”
“笨,小聲點。”
林一驚好奇地看著寧玉凝拿著一根草,在一個小洞前,晃來晃去。不一會兒,一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洞前,快準狠地捉住了那根草。寧玉凝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個草簍,把草和紅色的蜘蛛放到了裏麵。。
寧玉凝急忙跑進屋裏,掀開蓋子,把紅色蜘蛛放在了一個長長的白色琉璃盒裏。紅色蜘蛛在盒子裏,轉了轉幾圈,自己扒起土來,鑽了進去。
“本以為,這麽冷的天,它死了呢!還好。”寧玉凝鬆一口氣,招呼著林一驚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