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疑雲再生
“你來找我,是你家陸正陸大人又有什麽幺蛾子的事嗎?”寧玉凝問道。
林一驚裝出一副乖巧地樣子,說:“其實我是有一個小小的事想向寧姐姐您請教的!”
“說吧!”寧玉凝邊搗鼓她那些瓶瓶罐罐,邊聽著林一驚說。
等林一驚說完,寧玉凝拿著一個小瓶子,坐在了桌子上,眼睛眯成一個弧,一字一頓說道:“你-在-懷-疑-我-了。”
林一驚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連忙否認。
寧玉凝沒有糾結這個事,隻是沒好氣說道“天晚了,這穀中會生成迷瘴,會對身體不好,你就在這呆一個晚上吧!我會慢慢跟你說!”
“哦!”林一驚十分自覺地從一個箱子裏,抱起了一個被子,往床裏麵挪。
寧玉凝躺在她身旁,問道:“怎麽?你打算像他們那樣重查這個案子啊?”
“是!寧姐姐,你一定要幫幫我。”林一驚像討巧的小狗似的,輕搖寧玉凝的手臂。
寧玉凝似笑非笑地說:“真拿你沒辦法!來吧!”
“怎麽……”沒等林一驚說完,嘴裏就多了些不知名的液體。看著寧玉凝手裏的瓶子,林一驚頓時覺得頭變得沉重無比,剛想運功提氣,就睡了過去。
等林一驚睡醒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林一驚翻身下床,看了看自己的情況,並沒有異樣,鬆了一口氣。
“醒了!過來喝粥吧!”寧玉凝招呼著林一驚過來喝粥,林一驚喝了幾口粥,頓時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一身的疲憊似乎也消失了。
“怎樣?昨天的藥試過了,有什麽感覺?”寧玉凝笑著問。
“那是什麽藥?搞得我昏沉沉的!”林一驚好奇地問道。
寧玉凝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害死那個女人的藥。”
林一驚害怕起來,說道:“我,我不會死吧!”
“美得你,放心吧!我煉製的藥量遠遠不夠要你命。說來也怪!這烏草頭和麻生葵豆本來就是性情溫和之物,要把它們的效用發揮出來,是很難的。我花了一年,都沒辦法把烏草頭的藥效發揮到取人性命地步,頂多就是把麻生葵豆的暈眩發揮到像麻藥一樣。那個人是怎麽做到的呢?我也想不通。”寧玉凝難得露出了挫敗感,無奈搖了搖頭。
林一驚有點不敢相信,說道:“不會吧!連寧姐姐您都莫得辦法呀!”
寧玉凝回憶了一下,說道:“要不是老計叔他們對我說,在那裏有很重的烏草頭和麻生葵豆的藥味。加上老計叔他們用藥證之法,證實了其實是那兩副藥的話,我是到死都不敢相信的。”
林一驚問道:“那兩副藥真有那麽難調配嗎?”
寧玉凝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啦!我都是用了很多珍貴藥材加以輔佐,又用炙天法煉製。昨天,你才不會睡得像死豬一樣呢?”
林一驚追問道:“要用它們來殺人,需要怎麽辦?”
寧玉凝喝了一口粥,笑了笑說:“如果你願意花上個五六十年的年華,每日無休地煉夠一屋子的藥的話。也許,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會成功。否則,沒戲!”
林一驚用手揉著自己的眼皮,說道:“不會吧!死得蹊蹺,用的藥也蹊蹺,我該如何查起呢?”
寧玉凝看著她焦頭爛額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老計叔在勘查是,是不是發現一滴藍色的液體,無味,呈藍寶石狀?”
林一驚點了點頭,寧玉凝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本書,遞給林一驚,說道:“這本書也許會給你一點幫助。”
林一驚以驚人的速度,把書給翻完了。她在《人間百味》篇當中找到了一處孤方,上麵提及在遙遠之地,有人用十年結一果的嗜狼花王和天茶黃樹的汁液,配以古方密煉之法,得一良方:至味之藍。至味之藍無味,可搭配百物,使物之用倍十之上。
林一驚看完之後,緊緊地拉著寧玉凝的手,激動地問道:“寧姐姐,從何可得這至味之藍?”
寧玉凝搖搖頭,可惜地說:“唉!這至味之藍是神秘之物,連是否存在都是值得懷疑的。這偌大的朝廷和江湖,無一人有此物。更別提,如何煉製,如何可得了。甚至連嗜狼花王,江湖中人都尋不得,別說它了”
林一驚問道:“那這至味之藍,為何會出現在這醫書當中。”
“這個,說人壞話是不好的。不過,至味之藍應該是存在的。因為,我有承載這神秘之物的瓶子。”寧玉凝從一個精巧的小盒子裏拿出了一個滿是斑駁的藍瓶子。
林一驚摸了摸這個藍色瓶子,外表很光滑,看起來凹凸不平的斑駁是瓶子裏麵的材質所形成的。林一驚聞了聞這個藍瓶子,沒有任何味道。她拿出一根銀針,探了進去,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寧玉凝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催促著她趕緊喝完粥,走人。
被趕出穀中的林一驚拿著手上藍玉瓶子又端詳了半天,瓶身看似凸出來的斑點被一層光滑的材料所包裹,瓶內沒有任何的東西或氣味,顏色也是淡淡的藍。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看不出其中有任何的的特別之處。
沒想到自己掌握了一條不算是線索的線索,從這裏查下去毫無意義。一想到這裏,林一驚決定從當年的人下手,也許會有所不同。想到這裏,林一驚決定去拜訪當年的東城老知政。
臨出門前,陸正攔住了她,讓她把一些禮品和信帶給當年的東城知政—葛民正,並且千叮囑萬囑咐如果葛老大人不收的話,就把信給他看。跑腿子的事做得很多的林一驚見慣不怪,提著禮品就走了。
東城,在邊陲之地的位置尤為特殊,被譽為國之衛禦,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雖然經過了一定的修葺,但走在東城的街道上,遺留的戰爭痕跡仍依稀可見,而每家每戶就像是一個個小型堡壘,有著極為完善的護城工事,如投槍口、擲石道、冷箭口等等。外人進城,如果沒有指引的人,往往會很容易迷失在這大大小小的圓形建築當中,繞來繞去,不得其道。是的,如果有人有幸能從高空俯瞰這座城市的話,會驚訝地發現,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流動的太極圖,毫無保留地把所有的人和事吸入其中。
東城的主街道是異國和全國各地貿易往來的地方,一到集市的時候,就會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因到夜晚仍是燈火通明,故有好事者稱它為不寐之街,。今天雖沒到集市之日,但擁擠的人群也把林一驚看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林一驚隻好另辟蹊徑,從古道上走去外三街。所謂,外三街就是當地生活的人居住之地,它遠離了主街道的喧鬧,給人們留下寧靜的美夢。外三街,顧名思義,由外一街、外二街和外三街組成,建築結構基本相同。要說它們有什麽不同之處,大概就在於門房懸掛的東西吧!外一街的人喜歡在門房上懸掛風鈴,聽上去清脆動人。而外二街呢?則喜歡掛馬吊鈴,奔放而豪邁。銅鈴則是外三街的特色,每每搖起來,厚重而樸實。熟門熟路的人,一聽鈴聲就能分辨是那一條街。
林一驚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外一街,循著門外的桃花木牌,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這……?”林一驚疑惑地看著眼前看上去幾乎被風一吹就倒的門,在微風中嗚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著門上桃花木牌,林一驚還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輕輕地叩了叩門,生怕把它敲倒。
過了一會兒,一個老婦人把門打開,一臉迷茫看著眼前的俊氣小生。
林一驚連忙施了施禮,說道:“晚生林一驚特來拜訪葛老先生。”老婦人恍然大悟,請了林一驚進去。
一進去,一股春雨潤濕的黴味迎麵撲來。放眼望去,頹敗的房子幾乎被蛀蟲啃食得體無完膚,小庭院上除了東城春獵分發給每家每戶的鹿肉在晾曬,剩下的就隻有雜草叢生。
林一驚要找的人正裹著一張薄薄的被子在曬太陽,身上時不時響起重重的咳嗽聲。
林一驚施了施禮,說道:“晚生拜見葛老先生,小小心意,萬望葛老先生不要推卻。”說完,把禮品放在了桌子上。
葛老大人看了看禮品,搖了搖頭,一旁的葛老夫人開口說道:“他從來不收這些的,拿走吧!”
林一驚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交到了葛老大人手上,他費勁地看了半天,點了點頭,收下了禮品。
林一驚接著又說:“葛老先生,今日來是有一事向您請教。”
葛老大人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不知葛老先生可否記得藍之穀……”沒等林一驚說完,葛老大人全身劇烈地抖了起來,咳嗽也變得沉重急促起來。林一驚連忙幫他運功順氣,葛老夫人也幫著一起順氣。過了好久,葛老大人的情況才穩定了下來。
自知闖禍的林一驚連忙賠禮道歉,準備回去,卻被葛老大人拉住了衣袖。葛老大人看了看葛老夫人,葛老夫人明白他的意思,隻好歎了一口氣,走進了屋子。林一驚不明所以,隻好在原地等待。不久,葛老夫人就拿著一個紫檀木的盒子出來,放在了林一驚的手上。
“這裏頭是我家老頭子執意留下的東西,拿回去吧!”葛老夫人摸著盒子,心情似乎很複雜。
林一驚再三拜謝,拿著盒子正準備回去,在出門時被葛老夫人喊住。葛老夫人輕聲說道:“我家老頭子,這二十多年來,除了病倒的日子,每日都在為這事奔波,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他為官多年,都折在這個上麵了。如果……”還未說完,葛老夫人的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繼續說道:“這一次能有一個結果的話,就告個信吧!”。
葛老夫人的一番話,讓林一驚明白她接過不隻是當年留下的破案希望,更是接下了當年之人沒能實現的夙願。
心是很受鼓舞,但現實卻很殘酷。放在桌子上的瓶子和白色嫁衣讓林一驚感到有心無力,一件用料極其普通的衣服和不算耀眼的瓶子,正如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雞肋,棄之不舍,食不足味。林一驚看著月色明朗的天,仿佛來到那個相似的夜晚。月露蟬鳴葉,桃紅映魚白。如此美好的夜晚,一個女子的芳華悄然而逝,牽動了一個老人的往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