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霍逸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凝重。
程嘉牧問怎麼了，霍逸看了眼袁桃桃，淡淡說：「沒什麼，生意上的事兒。」
等到他們回了在H市那所為了程嘉牧而租的公寓，程嘉牧問：「剛才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看到霍逸不想讓袁桃桃知道，以為是什麼商業機密，原本不想問，但看霍逸眉頭緊鎖的樣子，所以有點擔心。
霍逸道：「我說了你別激動。」
程嘉牧一下子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也跟著凝重了起來，開口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情?」霍逸道：「關於你的車禍。」
短短六個字，聽在程嘉牧的耳朵里卻震耳欲聾似的令他整個人都繃緊了身體。
關於那場車禍，程嘉牧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那一天他都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為什麼要在那條半舊的公路上行駛，早已成了懸案，死無對證。
程嘉牧心裡非常恨，非常想要把這件事情公之於眾，但是，他沒有證據。
當時那輛重型卡車，把他的小捷豹撞成了一塊鐵餅之後，據說那輛大卡車也跟著側翻進了深山老林。
在那條半廢棄的高速公路上，下面就是懸崖下的深谷，樹木茂盛也高大，各種植物、動物不知道有多少種類，那是遠郊的一片小型自然保護區，有人說是因為有什麼珍奇的動物，有人說是因為有一些珍稀植物，也有人說只是因為那裡不利於開發，是政策的原因，一直擱置了。
總之下面蛇蟲鼠蟻很多，原始的自然風貌難得地保留了下來，可這也意味著，他們的搜救工作就變得十分困難。「袁牧」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的時候，據說已經不成人形，程嘉牧到現在也不敢看現場圖片。
當然了，現在去網上搜的話，也只能搜到一堆馬賽克。什麼都看不到。而那個卡車司機，就更慘一點，屍骨無存。
呵呵，什麼卡車司機，分明就是蓄意謀殺了程嘉牧的劊子手戶鵬。程嘉牧到現在還能記得戶鵬那猙獰的嘴臉，有些變態的強調：「想不到你滿身血污的樣子，竟然也這麼誘人。」
如同一條滑膩的蛇，對他吐著信子，這種感覺，這種場景，幾次在程嘉牧的夢中出現。
霍逸打斷他的思緒：「阿牧，那個卡車司機，找到了。」程嘉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他們、他們抓到戶鵬了？」霍逸搖頭：「不是戶鵬。」
程嘉牧有些沒反應過來，那天明明就是戶鵬開車撞死了他，第一次沒成功，才重新發動了第二次車子。
霍逸道：「那輛重型卡車本來某個物流公司外包的貨運卡車，是個很小很不正規的公司，一共只有四五輛車，司機也都是一個村子的，根本沒給司機買那麼多保險，車輛的保險倒是按著規定上全了，這與公布出來的結果不符合。」
是了，當初網上公布的說法是，那個司機因為上了保險，所以得到了理賠，「袁牧」的損失，保險公司也跟著賠償了，但其實並不是這樣，他們公司上的只是車險，並沒有上司機本人的保險，而司機也並沒有像他的妻子說得那樣，買過人壽保險，所以他最後拿到的那筆錢，很可能是別人給他的，那個司機才答應假死。
他看了看程嘉牧的表情，繼續道：「不要擔心，有了這個線索，很快就能查到頭緒，找出真兇殺人的證據。」
程嘉牧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繼續說。」霍逸道：「那個卡車司機沒有死，跑到外地去了，我托朋友找了一家最好的偵探事務所，一直跟到了司機的老家，不服所託，蹲守、查訪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那個人，現在警、察已經出動，把他控制起來了。」
程嘉牧道：「那這麼說，那輛卡車司機可能會交代出來究竟是誰買通了他。」霍逸點頭：「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當地派出所已經打過招呼了，問出來，很快就能走司法程序。」
程嘉牧有點擔心：「如果那個司機咬死了是自己跑了呢？」霍逸道：「他沒有那麼傻，肇事逃逸本來就要受到嚴重處罰，何況已經造成了人命傷亡？」
這一夜程嘉牧都沒有睡好，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處於一種既興奮又緊張的狀態，他太希望第二天就能看到戶鵬落網，然後姜思竣、薛宇一起站出來，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而一連過了好幾天，都毫無動靜，程嘉牧知道那邊正在努力跟司機交涉，希望他能夠坦白從寬，他也知道這需要時間，可是一件事，原本以為沒有了希望，便也就只是一個淺淺的影子，但突然之間有了希望的曙光，那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程嘉牧幾乎是數著日子過，每天都要關注一下這件事的動態，這一場戲是他和過去的情人們分道揚鑣的戲份。
程嘉牧最近經歷有些不大集中，按著宋臣的脾氣早就要爆發了，可是看在霍逸的面子上，看在程嘉牧的演技的確非常不錯的面子上，宋臣還是決定心平氣和地和程嘉牧談一談。
他先是語重心長地詢問了一下：「小牧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啊？如果有的話，可以找人傾訴，憋在心裡，整天心不在焉的，反而不好。」
程嘉牧馬上領悟到了宋臣的意思，連忙有些慚愧地笑了笑：「最近是有些事兒，總是心神不寧的，我知道了，宋導，我會好好調整狀態，爭取投入到劇情裡面。」宋臣見他這樣態度良好，並沒有因為是霍逸親自力捧的新人，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程嘉牧接著說：「宋導，這幾天我都不在狀態，給您添麻煩了，我向您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
宋臣點點頭，心想這個年輕人不僅演戲專業，形象好，而且還這樣尊重長輩，有了錯誤也勇於主動承認，是個可造之材，笑眯眯道：「沒關係，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告訴我，或者你們霍總，大家都可以幫你解決，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
程嘉牧點頭：「謝謝宋導。」
宋臣道：「好的，沒事，去工作吧。」
宋臣吩咐各部門準備，場記打板：「第二十六場一鏡四次！」
程嘉牧仍舊穿著緊身牛仔褲，顯得腰細腿長，一張臉孔十分俊朗，笑起來像個陽光大男孩，但是當他露出「蜘蛛」那標誌性的壞笑的時候，卻看著有幾分邪氣。
跟他搭戲的演員飾演是「蜘蛛」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叫做「小m」，小m的演員身高比程嘉牧要稍微高一些，長得卻非常秀氣，刻意穿了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裳，大概是個有異裝癖傾向，卻沒有完全表現出來的人。
小m上衣是緊身花襯衫，下面穿著緊身牛仔褲，十分的風騷，周圍有幾個同道中人，都在等著他們，小m對程嘉牧說：「蜘蛛，怎麼最近都不出來玩？」
程嘉牧一隻手拎著一袋子蔬菜，另外一隻手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聲音十分慵懶：「沒時間。」小m伸手奪過他手裡香煙，自己吸了一口，十分的不見外，說：「放p，你還能沒時間。」
程嘉牧不介意對方奪走了他的煙似的，咧開嘴緩緩地笑了：「真的沒時間，沒事我走了。」說罷就側身從小m要繞過去，小m不依不饒地拽住了他：「我不管，今天見到你了，還能讓你跑了，怎麼樣。」他一把攬住程嘉牧的肩膀：「哥幾個都等著呢，一起玩兒吧。」
這話說的非常曖昧，程嘉牧挑了挑兩道長眉，不動聲色地將小m的胳膊撥開，抽身出來，說：「不行，我說了沒時間。」小m嗤笑：「你不會是為了阿明在守節吧？怎麼，三從四德啊？」說罷向著那邊的群演吼了一嗓子：「哎！蜘蛛說不玩耶！他要為阿明守節啊！」
那邊發出一陣鬨笑聲：「蜘蛛，你是蜘蛛嗎？怎麼，好久沒一起玩了，忘了怎麼艹人還是不行了？」「就是，為阿明守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笑話真是太好笑了，我怎麼不知道我認識的阿明還能為誰守節呢。幾天不見，你變成古代小媳婦了嗎？」
蜘蛛無視他們的嘲笑，歪了歪嘴角，轉身就要走，那些嘲笑他的昔日小夥伴們，紛紛追了上來，道：「還真走啊？」「就是，裝什麼清高啊？忘了老子從前是怎麼艹你的了？」
這些人的一席話，似是激起了程嘉牧內心的暴力因子，他突然使力掙脫了他們，把拽住他衣領的那個傢伙一下子推倒在地，但這個舉動，無疑點燃了其他的人，他們紛紛向程嘉牧靠攏過來，將他團團圍住，「怎麼著啊，什麼意思啊？」
程嘉牧向後退了兩步，緊張地看著他們。
宋臣在這個時候喊了一聲：「卡！這遍不錯，小牧的狀態好了不少，但是你摔人的那一下子太用力了，蜘蛛雖然性格厲害，但在體力上是沒有他們有優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