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堪的曾經
27.
重新施的針又配上新的葯浴,直到下午容熙才悠悠轉醒。容熙醒過來看了半天除了和霍遲大眼瞪小眼之外,就沒看到別人了。
容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滿臉的不開心讓霍遲忍不住出聲:「你這是什麼表情?難不成是因為小師妹不在?」
容熙懶得理他,剛要起身就被霍遲攔住了:「你這才醒就要起來?再躺會兒吧。」
「沒事了。」
容熙冷冷的應了一句,霍遲微微一挑眉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怎麼回事?」
聞言,容熙才坐在了炕上看著霍遲神情淡淡的:「你知道?」
霍遲也沒瞞著什麼,把來仙子落的事情盡數告訴了容熙,而安雲思此時正在葯廬里研究藥方。
仔細翻閱著這個世界的醫術,臉上一絲不苟的認真模樣讓人看了都為之動容。
容熙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安雲思這個樣子。他也沒出聲安雲思也沒發現。她現在的精力可都是放在了醫書之上。仙子落一事提醒了她,不能因為前世的醫術好就得意忘形,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
有許多是還要她繼續學習的,翻書的動作一直沒停下來。容熙看了一會兒也忍不住嘆氣,過去給她披了一件外衣。
「你醒啦?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容熙搖了搖頭,儘管他現在體內內力翻湧,可是看著安雲思這副認真擔心的樣子,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你先回去躺著,我煮好了葯給你端過去。」
容熙這才發現那邊葯爐里還煮著葯,看了一眼那藥罐容熙抿了抿唇出去了。只是他也實在躺不下去了,便去找霍遲去了。
安雲思瞧著容熙走遠了,這才從一旁翻出一個小匕首來往藥罐前走了過去。
「今日可多虧了褚白髮現的及時,不過師妹也真夠聰明的,當即就換了穴道又配了葯浴的藥方。」
霍遲在一旁坐著,感嘆容熙真的是命硬。從小就大難不死,到了現在依然如此好運,除了為他捏了一把汗之外,不由得羨慕容熙的運勢。
「那他現在煮的葯是什麼?」
容熙一愣,他還以為那個葯才是葯浴里需要的東西呢。既然不是葯浴,那是什麼?
「那個是你要喝的葯,小師妹心急估計是想早點把你體內的仙子落驅除掉吧。」
霍遲還留了半句,仙子落需要至陰之血來供養的事他沒告訴容熙。小師妹千叮嚀萬囑咐這事不能跟容熙說,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小師妹既然這麼說了,那他只能幫著瞞住了。
這未出嫁的女子的血自然是至陰之血,只是常年累月的下來難免供養之人身體會虧損。霍遲也知道小師妹是打定了主意會用自己的血來替容熙解毒,輕嘆了一口——可惜了,這麼一來這身子終究是補不回來了。
霍遲心裡有事,容熙心裡也是百般想法。兩人都各有所思,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安雲思這會兒葯已經煮好了,正端著葯從葯廬出來。霍遲瞧見了連忙上去幫她一把。霍遲下意識的看了看安雲思的手腕,見她神態自若便幫著把葯端到了石桌上,而後說道:「既然容熙已經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安雲思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謝謝大師兄了。今日的事多虧了三位師兄。」
霍遲擺了擺手,柔聲道:「自家兄妹,別說那麼客氣的話。」
說罷,霍遲便走了。余恙和褚白早就回去了,這會兒院子里就剩下了容熙和安雲思。
安雲思回頭看著容熙盯著葯發獃,走過去說道:「葯趁熱喝,我有點累了先回屋了。」
容熙點頭嗯了一聲,便端著葯喝了起來。安雲思回了屋,坐在桌子前盯著自己的左手腕發獃。
她也知道長期這麼放血身子會虧損的厲害,可是眼下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手腕上的傷口已經用紗布纏好了,好在葯廬的東西齊全,她還順便給自己弄了點止血的草藥敷著,一時間也看不出來什麼。
霍遲慢悠悠的回了溫老的住處,余恙和褚白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他,見他回來褚白連忙湊了過去。
「師兄,容熙醒了?小師妹她……不會真的用自己的血吧?」
霍遲想起這個就心煩,語氣都沉悶了起來:「還有別的辦法?小師妹滿心都是想著怎麼救容熙,你們兩個沒事都去弄些補血的藥材給師妹送去吧。容熙那葯一天要喝兩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補得回來。」
其實他們幾個都心知肚明,這哪裡是藥材能補回來的。一時間三人臉色都有些不大好了。
余恙最是寡言,但是這會兒也沒一直沉默著。
「剛剛我就想著,這陰血也不一定要人血才可以的吧?」
霍遲坐下來倒了杯茶說道:「動作的血多半都是溫性的,若是隨便什麼動物的血都能供養仙子落,那這毒藥也就不能稱為最陰損的毒藥。」
褚白皺著眉頭,一臉的厭惡:「這仙子落也是需要人血來餵養的,再被人服食之前也只能女子的血來澆灌它,以免它枯萎。製作成了毒藥之後,更為刁鑽。這毒能在他體內也不知道有幾年了,只怕是用的血也不少。」
霍遲心下一動,輕聲道:「最少也有九年了。」
褚白不願意再說了,只是眼下想不到替師妹分擔的辦法,三個人都不免焦慮的很。
趙氏知道的不多,只以為容熙只是舊病複發又讓安雲思給治好了,於是便歡歡喜喜的做著飯。安雲思在屋內休息了一個時辰也出去幫忙去了,只是趙氏要幫忙煮艾草的時候,安雲思給攔住了。
「娘,不用再給容熙煮艾草了。短時間內是不太需要了。」
趙氏不懂這個,但是在這方面她全聽安雲思的,她還當著容熙身子已經好了,便笑著說那要多做幾道菜犒勞安雲思。
晚間霍遲還是來了一趟,手裡提著一個食盒單獨找了安雲思。
「這個給你,我讓廚子熬的雞湯。你自己的身子你注意點,我問了褚白了,一次倒也用不了太多的血。」
安雲思笑著接了過來,說道:「勞師兄們記掛了,沒事的我有分寸。」
霍遲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便轉身走了。
安雲思放下食盒看了看裡面的一大碗雞湯,眼角帶著笑意的捧著小碗盛了雞湯開始喝了起來。
容熙瞧見了也沒覺得意外,溫老本就喜歡往這邊送東西。這會兒送了一碗雞湯過來也不奇怪。自己端著一杯茶坐到了安雲思面前看著她喝雞湯。
「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喝點?」
「你喜歡喝?」
安雲思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小勺笑道:「還行,挺好喝的。」抬頭看了一眼容熙猶豫了一下,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給你下毒的人是誰?」
容熙一愣,這件事牽扯的人太多了,他要告訴安雲思嗎?
安雲思一眼便出了容熙眼中的憂慮,只以為他不方便說呢:「不方便說也沒關係的,我就是隨口問問。」
「不是不方便,只是……罷了,你終究要知道的。」
安雲思抬眼看著他,容熙伸手把自己掛在胸前的玉佩從衣服里扯了出來順手摘下來遞到了安雲思的面前的。
「我其實是靖康王府的長子,我娘是當今丞相之女。」
安雲思眼中的不可思議和臉上的一臉震驚足以說明她現在的心情,可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那你為什麼流落鄉間?」
她可沒忘了趙氏跟她說過的,把容熙抱回來那天容熙就剩下那麼一口氣了。既然是皇親,怎麼會那麼慘呢?
「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就撒手人寰了,我奶娘一直保護我到五歲。後來奶娘也被陷害丟了性命,靖康王有很多妾室,其中一個母家也算是有點權勢。我娘的死跟她逃不開關係,我也是被她私下找人綁了而後扔了出去。他們以為我死了,我也以為我死定了。」
安雲思嘆了口氣,而後目光有些堅定的說道:「可是你沒死,這麼多年寒毒你都撐過來了,仙子落也沒能要了你的命。」
容熙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幾許陰狠:「是,所以思兒,我也不想放過他們。前些日子霍遲跟我說,靖康王上奏要請封那個女人為王妃,她的兒子為世子。對於那個世子之位,我不感興趣。但是那王妃的位置,是我娘的。她不配!」
安雲思知道自己沒辦法感同身受容熙的痛苦和恨意,但是她非常能理解容熙的心情。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雖然我幫不了你什麼,但是有我在,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了。」
容熙也沒想到安雲思會這麼說,畢竟這條復仇之路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安雲思看著他眼神中的一絲錯愕,莞爾一笑:「要是有人這麼對我,我想我也會去報復的。你說的對,那些人不配動你娘的東西。更何況,他們這麼害你,我……也很生氣。」
最後的那句話說的很小聲,但是容熙還是聽見了。
笑,自嘴角綻放。
安雲思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一次一次的救了他,更願意與他一起面對未來的一切,有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