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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決裂

  曾繁星的傷不用在醫院住很久,隔了夜,第二天再吊一瓶水,值班醫生就說她可以出院了,過幾天再來醫院拆線就是。


  「傷口不要碰水,這幾天都忍著點。」醫生對曾繁星交代說。


  才出了這麼大事,曾繁星憂心忡忡,恐怕一時也想不起頭髮的事,她婉拒曾廣棟想要送她回去的建議,自己回了家,沒帶鑰匙,卻叫不開門。


  站在自家門前,曾繁星又覺得冷了,從腳板心竄上來的冷,從內而外包裹著她,她在門口抱膝坐了四個小時,等到了陸鈺帶著徐承鑫從培訓班回來。


  「繁星,你怎麼在這坐著呀。」陸鈺麻利的拿鑰匙開門,「怎麼不提前跟家裡打個電話,她們就不會出去,在家等你了。」


  徐承鑫一進家門就歡呼著去開冰箱門,拿了汽水就躺沙發上去開電視,一舉一動自然的彷彿自己家。


  『這明明是我的家呀。』曾繁星恍惚的想。


  主卧的門打開,白玉蘭從裡頭出來,「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讓你晚點回來嗎?」等到看到曾繁星,她就不說話了,翻個白眼,又回了主卧室,把門關上。


  陸鈺見到她這番舉動也是奇怪,走到主卧門口解釋「是鑫鑫想要回家了,不肯在外面逛我就回來了。」她半道上是收到白玉蘭的簡訊,讓她等徐承鑫下課,帶著去別地方溜達一圈再回來。但她沒說理由,陸鈺想了想,這大熱的天,哪裡都沒有家舒服,就還是回來了。


  「媽,你在家啊,那怎麼沒聽到繁星敲門?」陸鈺問。


  曾繁星猜測她們在家,現在證實了,也沒必要去問為什麼不給她開門,被關在自己家門口的四個小時,是被世界拋棄的四個小時,足以讓曾繁星明白,虛偽的溫情不值得被維護,她不懂媽媽現在怎麼想的,是不是真的要她做出二選一的選擇。


  十幾歲的孩子,正是天生一根逆骨的時候,你不要我做什麼,我偏要做什麼。你自己偏心外婆到胳肢窩裡,卻還要我對爺爺奶奶不問不顧。我便是這次依了你,下次不依你,你又會怎麼樣?

  和外婆送我去精神病院嗎?


  曾繁星覺得自己該生氣,該憤怒,但事實上她很平靜,她只是進屋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課本,背著包離開了家。


  傍晚時主卧的門才又打開,白玉蘭和徐麗媛從裡頭出來,「媽,正準備去叫你呢,呀。大姐也在家呢?怎麼這麼巧,兩個人都睡過去了,沒聽見繁星敲門?」


  白玉蘭瞪她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去叫繁星出來吃飯吧。」徐麗媛看一眼飯菜已經擺在桌上就說。


  「繁星當時就出去了。」陸鈺說,「背著包,我問她去哪她也沒回。」


  徐麗媛不敢相信看著她,她慌忙走到繁星的卧室,門推開,靜靜悄悄,沒有女兒的蹤影,徐麗媛的眼淚一下就流出來,她回過頭對白玉蘭說,「我跟你說不行吧,繁星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人,你嚇她,她脾氣上來,不管不顧的。」


  「我怎麼知道她脾氣這麼大?」白玉蘭也又一點慌,按她說的,曾繁星總是惹徐麗媛生氣,嚇一嚇她,冷一冷她,她肯定是什麼都聽話的,過來哭著說下次不敢了,她哪能想到曾繁星做出決裂的樣子來,比她媽還要像樣。


  徐麗媛去找電話要打電話給曾繁星,「她還受著傷呢,會去哪兒呢?」


  一打開手機倒是看到曾繁星發給她的信息,說她這幾天情緒波動大,她就不在她面前礙眼,她去爺爺那住幾天。


  徐麗媛放下手機,渾身脫力一樣的坐在沙發上,白玉蘭拿過手機來看,「你看,還用得著你擔心她嗎?她安排的好好的呢。」


  「她是我生的呀?為什麼和那邊就不能一刀兩斷呢?」徐麗媛說,「曾知淵都死了,她和那邊的聯繫也斷了不是嗎?」


  「她和那邊從前沒有感情,就這麼幾個月,就感情深到這個地步了?」徐麗媛不解。


  「指不定是那邊跟繁星說了什麼。」白玉蘭說,「我看,那邊就是想利用繁星來要錢。」


  「你振作一點,別到時候錢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你的。」白玉蘭對著女兒說。


  曾繁星點頭同意了,李文傑就請了律師,曾廣棟讓他用他的名義起訴,要徐麗媛把曾知淵留下的遺產做個公證,那些是留給曾繁星讀書用的不能動,還有房子,要改成曾繁星和徐麗媛共同持有。


  律師說也要把屬於曾廣棟夫婦的那一部分遺產列出來,曾廣棟搖頭說不要,只要錢花在繁星頭上就行。


  「叔,這個錢你還是要著,握在你手裡,日後要用到繁星身上也行。」李文傑說,「這也是你應得的。」


  有律師在事情辦的很輕鬆,立案后,開庭的時間就分別通知到原告被告雙方,曾廣棟來告訴曾繁星,哪一天要開庭。


  曾繁星點頭,律師之前有來問過她很多問題,她之前對家裡的財政情況確實是不熟,只知道父母吵架的五十萬存款,還有父親出事後的種種賠償,但也知道個大概,「肇事者那邊家庭條件不好,好像沒有把賠償金全給了,還有公司具體給了多少撫恤金,保險金是多少,我都不知道,我媽估計也不清楚,都是我舅舅去辦的。」


  「你父親的財政收入,有你李叔叔作證,還是能算出大概,按說你家在出事前最少應該有兩百萬現金的。」律師說,「如果沒有大宗支出,沒有不良支出。」


  曾繁星看著他,「按照我聽到他們吵架的內容,應該那五十萬就是我家最後的存款。」


  「這貼補娘家我見過,還沒見過你媽貼的這麼狠的。」律師說,「你爸爸出事後,你舅舅就換了一輛五十萬的車,按照我的調查,他可沒有可信的五十萬收入來源。」


  曾繁星沉默了。


  「情況大概了解了。」律師說,「放心,證據明顯是有利於你們的,我有把握能打贏。」


  「我能去旁聽嗎?」曾繁星問。


  「你想去嗎?」律師問,「最好不要,有些問題會很尖銳,我擔心你會受不了。」


  「我想去。」曾繁星堅定的說,「我想要知道。」


  徐麗媛那邊拿到法律傳票,人一下就懵了,問白玉蘭該怎麼辦?

  「我說什麼來著?」白玉蘭拍大腿,「那邊就是沖著錢來的,你還說不會,現在繁星站在他們那邊,一起對付你呢。」


  「現在該怎麼辦啊?」徐麗媛問。


  白玉蘭打電話給兒子,兒子說這還不簡單,要告就告,請律師。


  「請律師很貴吧。」白玉蘭又心疼錢了。


  「對面要是請了律師,你不請,你拱手把全部錢送給人家得了。」徐成才說。「這事我來辦,我請個好律師。」


  律師仔細研究過原告的訴狀書,他問徐麗媛,「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當然是一個子都不給他們。」白玉蘭搶答說,「他們和我女兒外孫女的關係都不好,一直都沒往來,這個時候衝出來要錢,想的美。」


  「他所要求的錢不多,甚至沒有超出遺產法規定他該得的部分,他主要述求的是保證曾繁星,也就是你女兒的份額。」律師說。「房子的歸屬,現在是誰?」


  「女兒的錢放在她媽那還有什麼不放心,他們就是拿我外孫女做幌子呢。」白玉蘭說。


  律師指著訴狀書上的數字問,「家裡現在有這個數嗎?」


  「沒有。」白玉蘭依然搶答說,「也不知道他們這個數字是哪來,要是聽繁星說的,那小孩子家家說的不準。」


  「其實原告被告這樣的關係,完全可以選擇庭外和解,你看他提出的條件,你提出你能接受的,兩邊坐下來談。」律師說。


  「談什麼談,沒得談。」白玉蘭說。「再說,家裡現在根本就沒錢。」


  律師走後,白玉蘭等到兒子回來,「你請的這個律師靠不靠譜?」


  「放心,請他喝酒吃飯,把意思一說,他知道該怎麼辯護。」徐成才說,「只是我姐夫能賺錢,這個去他們公司一問,歷年的工資條都可以給你整出來,要沒個合適的理由,還真的不能說家裡就沒錢了。」


  白玉蘭眼睛一轉,「這個簡單,就說你姐夫私下好賭,都賭輸了,家裡沒錢,還倒欠一屁股債。」


  「姐夫去哪裡賭啊?」徐成才問。


  「要賭還怕沒地方?」白玉蘭說,「你去找證據,我去說服你姐。」


  第一次開庭,曾廣棟和律師一起坐在庭內,曾繁星坐在旁聽席上,徐麗媛穿的一條墨綠色裙子,曾繁星還記得她當時買了這條裙子回來,第二天就後悔了,說顯老色,送給外婆穿。


  兩方律師來往唇舌,曾繁星都不為所動,終於,輪到被告發言,曾繁星緊張的看著徐麗媛,徐麗媛緩緩站起。


  「我的家庭,其實在曾知淵出事前已經破碎了,繁星,你記得嗎?你爸出事的前一天,你聽到我們吵架,說要離婚。是的,當時我們在商量離婚。」


  「曾知淵沉迷賭博,欠了一身巨債,為了不影響我和繁星,就說要離婚。」徐麗媛看著法官說。


  「你撒謊。」曾繁星搖頭說。不可能,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她為什麼要在爸爸身上潑髒水?當初要離婚明明就是媽媽不告訴爸爸就把錢借給了舅舅,怎麼會變成爸爸把錢都輸了?


  「原告律師對我丈夫的收入的判斷是正確的,他確實有那麼多收入,但是家裡現在沒有錢,也是真的,家裡所有的錢財都被他輸光了。」


  「曾知淵在同事眼裡沒有不良嗜好,從未聽說過他有賭博的嗜好,還有他本人的工作行程也很擁擠,恐怕並沒有時間和餘裕去一擲千金。」原告律師說。


  「同事知道他,同事只知道他上班的那幾個小時,在家的幾個小時,是同事知道還是我,他的妻子知道。」徐麗媛說,「賭博不需要時間和餘裕,一部手機,足夠了。」


  被告律師站起,「我這裡有證據,這部手機是曾知淵的備用機,這裡頭有他手機博彩的記錄。」


  「那部手機不是我爸的。」曾繁星大聲說,「我爸只有兩部手機,一部工作用,一部私人用,在事故的時候就被撞碎,作為遺物,在老家下葬了。」


  法官敲鎚子示意曾繁星安靜。


  「曾知淵離世,我原本打算守住這個秘密到死去,好全了他在同事,親人,女兒面前的光輝形象,但是我沒想到他的父親,如此卑鄙,竟然誘哄我的女兒來告我。」徐麗媛說,「實際上,我女兒從她父親去世后精神上就受到巨大的創傷和打擊,她被她爺爺慫恿的時候,神經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夠了。」曾繁星大喊,「你別說了。」


  「我不告了。」曾繁星看著法官,「我不告了,休庭吧,結束吧,別再讓她說話,求求你,別再讓她說。」


  「繁星。」曾廣棟站起來看著她。


  「爺爺,我們不告了。」曾繁星以為她在失控的大喊,實際上她腰背挺直,眼裡雖然流著淚,但卻哀戚的剋制的一字一頓的說。「爸爸留下了什麼東西,我們不管,也不要了。」


  「通通都不要了。」


  「我只一條,變更我的法定監護人,我要和徐麗媛斷絕母女關係。」


  等徐麗媛轉頭看她時,曾繁星還笑了,她臉上還有上次傷了額頭失血過多沒養過來的蒼白,肩膀在逆光里顯的那麼弱小,又堅定。「我就當我爸出事的時候,我媽也在車上。我爸沒的那天,我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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