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家宴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小測試的緣故,當白中元再次坐上許琳的車后,又突然生出了第一次與之單獨相處的那種緊張感。坐立不安,手心冒汗,眼睛看不是,不看也不是,渾身上下都透著放不開的局促。尤其是身上嶄新的西裝和腳上鋥亮的皮鞋,將僅有的那絲自由感也死死的給束縛住了。
「怎麼了,不合身?」
今天的許琳精心裝扮過,顯得異常漂亮迷人,尤其是那條黑色長裙,展現出了與平日颯爽幹練截然相反的美感。說話的時候輕輕歪頭,淡淡的清香如同湖中的漣漪盪開,讓人彷彿置身暖春的山野。
深吸口氣強壓下雜念,白中元苦笑著作了回應;「合身倒是合身,但一看就挺貴的,上次欠你的飯錢還沒還呢?」
「不用還,送你的。」許琳輕笑,「跟你接觸的時間長了,就會發現你身上的缺點簡直多如牛毛,平時弔兒郎當也就算了,沒想到還這麼吝嗇。」
「真不用還了?」白中元才不會在乎許琳的看法,而是順勢架起了梯子上房,他現在是真的窮。
「嗯,我說話算話。」許琳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把那套房一起送了吧?」
「什麼房?」
「您這記性可真夠差的,上次你說過,只要我挖出邱宇墨,就送我套房,忘了?」
「忘了。」許琳聳肩攤手,而後放下手剎踩動油門,「哦,對了,我說的是衣服和鞋子錢不用還了,那頓飯錢得給。」
「你怎麼還出爾反爾呢?」
「是嗎?」許琳冷笑,「我改主意了,衣服和鞋子不送了,算是借給你的,明天洗乾淨還給我。」
「你……」
兩人一路上逗著嘴,終於回到了平日相處的節奏中,在等了幾個紅綠燈之後,車子開到了郊外的別墅區。
「這是誰家?」下車,白中元打量環境的同時問著。
「一位叔叔。」許琳從車中取出禮物,「你應該聽說過,高凌岳。」
「長豐集團的二把手?」對於這些人,白中元還是有所耳聞的。
「沒錯。」點頭,許琳轉身凝視著白中元的眼睛,「今天是想請你幫個忙,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答應。」
「只要我能辦到。」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白中元沒有別的選擇。
「其實這個忙不難,就是,就是……」許琳難以啟齒,雙頰有了些紅暈。
「就是什麼?」白中元看不懂了。
「就是讓你扮演一下我的男朋友。」許琳說完,趕忙扭頭看向了別處。
「啊?」白中元懵住了。
「怎麼,你不願意?」許琳微嗔。
「是,不是……」白中元語無倫次。
「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答應是可以,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你是怎麼產生這種邪惡念頭的?」
「什麼邪惡念頭?」
「就是讓我扮演你男朋友。」
「白中元,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
「信,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信。」看到許琳又恢復了穿警服時的兇悍樣子,白中元趕忙陪著小心,「其實別說扮演男朋友,就算是扮演哥哥、姐夫、妹夫等任何角色,我也不敢有怨言。」
「你……」妹夫那兩個字眼刺痛了許琳,咬住嘴唇臉色有了些發白。
「你沒事兒吧?開個玩笑,別當真。」白中元察覺到了異常。
「我沒事兒,進去吧。」許琳說完,轉身向前走。
「你等等我……」白中元拎著禮物追了上去。
……
這裡的別墅外觀都大同小異,所以白中元只記住了39的門牌號,進入屋子看到了房子的主人。與電視上一樣,高凌岳身材魁梧,面相周正,雖然已經盡量表現的慈和,卻還是有些不怒自威。旁邊,站著一位五十左右的婦人,是他的結髮之妻呂悠然,兩人經常一起出席各種活動,白中元並不陌生。
「琳姐,我想死你了。」
就在白中元猶豫著要不要率先打招呼的時候,旁邊突然衝出了一道身影,直接撲到了許琳懷裡。
「小漁。」許琳也是欣喜異常。
少許兩人鬆開,高小漁一本正經的打量過後,朝著白中元伸出了手:「姐夫你好,我是高小漁。」
「咳,咳咳……你好,白中元。」
看到氛圍有些尷尬,許琳趕忙站出來圓著場,說話的同時不著痕迹的掐了白中元一把:「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叔叔高凌岳,這是嬸嬸呂悠然,從小把我視若己出。小漁你認識了,剛從國外回來。」
「叔叔好,嬸嬸好。」白中元順嘴稱呼著。
「白中元,原刑偵支隊副隊長,省廳最年輕的刑偵專家,我可是久有耳聞啊。」高凌岳目光炯炯。
「叔叔謬讚,我現在就是一普通刑警。」白中元實話實說。
「普通刑警?」高小漁湊湊到許琳的身邊,眼珠子轉動說道,「琳姐,你口味挺刁鑽啊,多少高幹才俊你不選,選個小刑警。」
「小漁,胡說什麼呢?」呂悠然狠狠瞪了一眼,而後笑著說道,「中元,你別往心裡去,小漁這孩子打小嘴就沒有把門的,不必當真。」
「嗯。」白中元笑著點頭。
「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趕緊沏茶倒水去?」高凌岳也呵斥著,「整天毛毛躁躁的,一點兒家教都沒有。」
「中元,小琳,你們別愣著了,快去裡面坐。」
幾人落座之後,開始交談了起來,所說的都是些家常話,唯一的小插曲就是高小漁倒水的時候灑在了白中元的褲子上。
至於有心還是無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
因為早有準備,所以晚飯準備的異常豐盛,白中元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家庭和睦的氛圍了,不由的也受到了極大的感染。而在高凌岳和呂悠然眼裡,已然將白中元視為了未來的家庭一份子,故而不斷講述著許琳小時候的種種趣事。推杯換盞之間,歡聲笑語不斷,場面很是溫馨。
晚飯過後,呂悠然拉著許琳和小漁去準備果盤、飲品,說是要親自動手以示誠意,實際上卻是留給了高凌岳和白中元單獨交談的機會。
「男人之間,不講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我們就開門見山吧?」高凌岳不管做任何事,都是雷厲風行的。
「嗯。」白中元點頭。
「你和琳丫頭,進展到哪一步了?」
「剛剛開始。」既然答應了許琳演戲,那麼白中元就只能演到底,「我們認識的時間已經有幾年了,但真正的接觸還是她調來支隊以後。」
「那沒什麼,凡事都要講究個過程。」高凌岳擺擺手,「相識是基礎,後續的深入接觸是契機,你們都是具備的。」
「謝謝高叔肯定。」白中元有苦說不出,這個帽子被扣上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摘下來了。
「有個問題我想確認一下,你知道琳丫頭的家庭情況吧?」
「知道。」白中元點頭,「他的父親叫許長豐,多年前與您一起創辦了長豐集團,是省城知名的企業家。」
「那你呢?」高凌岳直奔主題。
「我出身於警察世家。」白中元不想過多的提及白志峰和蘇浩,用了一句話來做總結性的介紹。
「中元,其實有關你的一切我基本都是了解的,不管是那起爆炸案之前還是爆炸案之後,你都是個有擔當的人,琳丫頭跟你在一起,我和她嬸嬸都是放心的。至於長豐那裡,我也會為你們說情的。」
「高叔,您知道爆炸案的事情?」從高凌岳說起這三個字的時候,白中元就已經聽不進去別的了。
「聽人提過一嘴,具體細節並不清楚。」
「冒昧的打聽一下,那個人是誰?」
「這沒什麼可隱瞞的,是封副市長說的。哦對了,在你面前應該說封局。」
「他還說別的了嗎?」
「沒有。」高凌岳搖頭,而後看了白中元一眼,「我聽說你原來有個未婚妻,她的過世就是爆炸案造成的,是嗎?」
「嗯。」點頭,白中元有所警覺,「您究竟想說什麼?」
「你不要這麼緊張。」安撫后,高凌岳正色說道,「之所以提及爆炸案,並不是我知道什麼隱情,也不是出於好奇打聽,而是我想知道你的態度。你不要怪我不近人情,我必須要為琳丫頭的幸福著想。」
「我理解。」這點,無可指摘。
「那麼你真正忘掉故去的未婚妻了嗎?」
「我……」白中元無法作答。
「如果覺得為難,那我就換個方式來問,如果有兩個選擇擺在你的面前,一個是為你故去的未婚妻報仇,一個是牽著琳丫頭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你會如何選擇?不要敷衍,我想聽真話。」
「我會選擇……」
就在白中元想要說出口的時候,餘光瞟見了旁邊端著果盤的許琳,她面色複雜,似乎也在等著答案。
「遵從你的內心,這樣才不會傷害到自己和別人。」高凌岳步步相逼。
「我選擇查清真相。」說完,白中元直接站起了身來,經過許琳身邊的時候,輕輕說了聲對不起,而後朝著外面走去。
「唉……」
高凌岳長嘆一聲靠向了椅背,而後朝著許琳露出了無奈的苦笑:「我們的計劃,看來要泡湯了。」
許琳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彷彿一塊凍結的寒冰。好一會兒,她才放下了果盤,有些冷淡的說道:「你不該逼迫他。」
「我是為了你好。」高凌岳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我知道他是個好警察,但目前來看不會是個好丈夫,你很清楚我的計劃意味著什麼?」
「那你又是否清楚剛才的逼迫意味著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高凌岳有了些不悅,許琳從沒有這樣頂撞過他。
「你真想知道?」許琳冷笑。
「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回屋休息吧。」
「好,我說,說完我就走。」許琳咬著嘴唇沉默了良久,才流著眼淚凄然的笑了笑,「他的未婚妻叫許菲,是許長豐當年拋棄的小女兒,是我尋找了二十多年的妹妹,是您和嬸嬸念念不忘的小侄女。」
「你說什麼?」高凌岳蹭站起來,死死盯住了許琳,「你再說一遍,他故去的未婚妻是誰?」
「好,那我就再說一遍。」許琳咬牙一字字道,「許菲,是許長豐當年拋棄的小女兒,是我找了二十多年的親妹妹。」
「不可能……」突然的失聲驚動了許琳和高凌岳,他們轉頭看到白中元正拿著雨傘站在不遠處。
迎著許琳的複雜的目光,白中元失魂落魄的抬了抬手:「出去看到下雨了,所以拿把傘給你,現在,現在不用了。」
雨傘摔落在地,白中元衝出了別墅。
「中元,你聽我解釋。」許琳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
「作孽,作孽啊……」高凌岳跌坐在了沙發上。
PS:目前劇情過渡,可能會有點兒平淡,大家勿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