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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守墓人

  白中元有著敏銳的嗅覺和豐富的刑事偵查經驗,可涉及到法醫專業領域內的問題,很多還是要像周然來請教的。就拿眼前的屍體來說,若非周然提出了牛筋收縮導致的機械性窒息,恐怕他還要糾結兇手到底是如何完成犯罪的。如此一來,勢必會對後續偵查造成延誤,警方將再度陷入被動。


  這對於本就撲朔迷離的案情來說,無疑雪上加霜。


  長時間的接觸和了解后,周然完全獲得了其他人的認可,而這也讓她更加自信起來:「白隊,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凡有接觸,必留痕迹。換言之不管幕後真兇多麼姦猾狡詐,都不可能在殺人之後做到全身而退對不對?」


  「道理是這個道理,實操的過程中還是會有很多問題出現。」點頭之後,白中元又表達了憂慮,「這也就是為什麼會有疑情高懸無法結案的原因,因為就算有些時候找到了線索,也不敢保證百分百能發揮效用。」


  「這點我不反對。」有些懸案,周然也是有所耳聞的,但顯然此時她沒有這樣的擔憂,指著那塊墓碑說道,「丁亮大小便失禁發生在墓碑前面,證明那個時候正是他最痛苦的時候,倘若搶救及時完全能夠活下來。」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牛筋正在收緊?」


  「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屍體徵象告訴我,事實就是如此。」


  「你直說吧,兇手到底怎麼做到的?」


  「白隊,你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其實從你解開槓桿的謎題之後,犯罪嫌疑人作案手段就已經擺在我們面前了。」


  「你的意思還是槓桿?」白中元皺眉思索,少許仍舊費解,「利用槓桿或者長棍將繩子打結並朝著兩個方向拉動確實可以將丁亮殺害,可是之前你說過,嵌入繩套的索溝中受力均勻,不符合人力直接介入的邏輯啊?」


  「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周然第一次感覺到了白中元的笨,「不滿足直接介入,但滿足間接介入啊。」


  「我現在滿腦子漿糊,不猜了。」白中元不想再浪費腦細胞,尤其是思維進入了死胡同,根本轉不過那個彎兒來。


  「你看看這是什麼?」說著,周然蹲了下來,手電筒光照相了丁亮脖頸處的索溝。


  「毛細血管破例造成的出血點,沒什麼奇怪的啊?」


  「再仔細看看。」


  被提醒后,白中元又湊近了些,這次終於是到了些異常的東西:「牛筋套嵌入索溝,附近皮膚隱約可見起皮的乾裂狀,是這樣嗎?」


  「完全正確。」周然點頭,繼續引導著,「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與案發現場的環境不相符。」白中元環指四周,「這裡的地勢相對較低,青松翠柏較為密集,再加上下了兩場大雪,環境十分潮潤,空氣中的濕度比較大,正常邏輯下丁亮的皮膚不會發生乾裂現象才對。」


  「沒錯。」看到白中元思維變得清晰,說話恢復條理,周然做了最後一次提示,「這樣的環境下,牛筋不可能發生收縮,結合屍體索溝出的乾裂徵象,犯罪嫌疑人所採用的手段也就呼之欲出了。」


  「吹風機。」白中元稍作沉思,吐出了三個字。


  「你看,謎題解開了。」輕笑一聲,周然拉起了口罩,「屍體上的線索暫時就這麼多,具體要等回去再說。」


  「你忙著,我去別處看看。」


  ……


  遠離周然十幾米后,白中元站到了一處較高的地點,俯瞰著墓碑方圓十米的範圍,打算在腦海中構建投影,以求拼湊出完整的邏輯鏈條。這種方法他不常用,只有在線索有限的情況下才會進行嘗試。


  犯罪過程還原:


  鐵質的墓碑早已經放置到了這裡,風吹雨打的挺立,就是為了奪走丁亮的性命以及營造出密室殺人的假象。


  被靜脈注射過後,丁亮陷入了全麻的狀態,在沒有任何意識的情況下,他只能成為一隻待宰的羔羊。牛筋打結套在丁亮的脖子上面后,兇手又在他的身上做了承重的繩套,確保能夠套在槓桿上發揮作用。


  丁亮被拖到墓碑前面五米后,犯罪嫌疑人將他擺弄成了跪坐的姿勢,隨後繞到墓碑後面的十米處,藉助墓碑將長達十五米之多的槓桿推了過去。確保兩頭平衡后,嫌疑人又返回到了丁亮身邊,將繩套固定在了槓桿上。


  再次返回之後,利用墓碑作為支點,兇手很輕易的將丁亮撬動了起來,隨後拖動槓桿將其置放到了墓碑的前面。有事先設定好的雙股繩發揮作用,很容易便將丁亮身上的繩套拆解了下來,而後撤回了槓桿。


  這其中有兩點是不能出現任何意外的,一個是支點必須堅硬,所以犯罪嫌疑人採用了鐵質的實心墓碑。另一個是繩套解開以及槓桿撤回的時候,丁亮不能倒在地上,這應該就是丁亮雙腿凍傷的原因。


  靜脈全麻只能保證丁亮不會反抗,卻不能避免無意識的身體癱軟,而如果肢體變得僵硬、關節很難再活動之後,姿勢也就會變得更為穩固。就像丁亮跪坐在地上一樣,只要兩條腿打開的角度足夠,在身體重心下沉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滿足兇手的布局條件。至於死亡之後,屍僵的出現會起到進一步鞏固的作用。


  犯罪進行到這裡,才剛剛完成了一半兒,因為丁亮還存在著生命特徵,接下來要做的是結束他的生命。因為存在彈性,所以被水浸潤過的牛皮筋被拉長了,想要使之收縮,那就必須想方設法蒸發掉其中的水分。


  天寒地凍,自然風乾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短時間之內,就必須借用外力,於是充電式的吹風機便成了首要之選。將吹風機至於槓桿的前端,打開送到丁亮的脖頸處,熱風強勁的吹拂之下,牛筋自然而然便開始了收縮。當呼吸越發的困難時,丁亮的身體有了本能反應,從而有了大小便失禁的現象產生。


  單純從犯罪手段來說,這的確很高明,可正所謂凡事都有利弊,兇手在營造出所謂密室殺人的假象同時,也留下了破綻。因為線索、口供甚至是作案時間都能造假,唯獨有一樣不行,屍體不會撒謊。


  索溝出的乾裂徵象很輕微,依然逃不過法醫的眼睛。


  在將丁亮殺害以後,犯罪嫌疑人又借用槓桿將裝有貢品的盤在置放到了墓碑的前面,很可能是懸空運送不穩的緣故,從而造成了盤子中貢品呈現出了傾斜狀,少了幾分精心擺放的平衡和均勻。


  最後,兇手在丁亮的照片上塗抹上了漿糊或是膠水,伸到墓碑前面將其按了上去,造成了眼前看到的景象。


  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掠過之後,白中元舒展了緊皺的眉頭,上述的一切邏輯通順,就算某些細節有著出入,整體差別也不會太大。犯罪過程被解開之後,有些疑點也緊隨而至,且很難於短時間內剖析清楚。


  (1)犯罪嫌疑人是怎麼把丁亮弄到西山墓地的,畢竟盯防人員說的很清楚,丁亮是自己從後窗離開宿舍的。


  (2)從案件徵象上來看,瀋海濤、何正以及丁亮都是被同一人嫌疑人殺害的,那為什麼瀋海濤的脖子上面插著一把刀,另外兩個人身上沒有?為什麼瀋海濤背著一個十字架,另外兩個人也沒有?還有,就連死亡方式也存在著不同,瀋海濤是被切斷了動脈,而後兩人則都是機械性窒息,這是為什麼?

  難道說,不是一個人在犯罪?

  (3)瀋海濤是死於宿舍,何正死於冷藏車,丁亮死於西山墓地。雖說地點不同,其中卻存在著一個同性徵象——密室殺人。


  然而就是這最為相似的一點,其中也是有偏差可循的。


  真正的密室殺人,通常都是營造出密閉或是詭異的環境,製造不可能犯罪或是受害人自殺的假象,力求不留下丁點兒的蛛絲馬跡,當然這是對嫌疑人而言,兇器做不得數。但反觀這三起案件,瀋海濤的死亡中他人介入的痕迹明顯,完全不同於丁亮與何正的遇害。而且就算是密室殺人,瀋海濤的死亡現場也只能算是反向的,又有差別。


  (4)丁亮也好,何正也罷,這兩人死亡之前行為都存在主動性,一個約了人去倉庫那裡見面,另一個則是主動避開警方的視線離開了宿舍。只有瀋海濤是在宿舍被害的,這又要怎麼來解釋呢?


  (5)走訪排查結果表明,丁亮與何正並沒有跟楚六指進行直接的來往,間接性的也還有待進一步的證實。只有瀋海濤生前和崔偉關係極為的緊密,而種種跡象表明,崔偉始終和楚六指有著來往。


  這一點,是不是又證明了案件性質的不同呢?


  (6)法醫給出了確切的結論,瀋海濤的死亡時間在凌晨,何正與丁亮都是在晚上九點鐘左右,這是否又說明了問題呢?


  綜上所述,肉聯廠的案子貌似並不是一起連環殺人案,而是有著更多的隱情,嫌疑人絕非一個,有著兩個或者更多。


  想到這裡的時候,白中元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凝重,他現在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究竟是誰有如此本事,將三起命案銜接的如此嚴絲合縫,甚至於想到了也很難將破綻或是可疑點擺列到明面上來。


  這就像是寫小說,原作者完結之後,有人進行了續寫,但幾乎所有看過的人都沒有察覺到換了人。好不容易有心細的讀者窺見了可疑細節,偏偏又沒法做出舉證,因為主線、伏筆、節奏和劇情都無可挑剔。


  擱置到這三起案件中,相同的徵象有雙腿凍傷,均為肉聯廠的人,都跟三足洗碎片有著扯不清的關係,也都與153這組數字產生了交集。存在著這麼多的共同可疑點,不做病案偵查才是不合理的。


  可是,真相真的會是這樣嗎?

  ……


  任何的問題,只在腦海了拆解分析都是沒用的,關鍵要怎麼把線索和證據挖出來,白中元必須儘快解開心中的疑問。


  方言的命令已經下達,很快遠處便傳來了警笛的聲音,當大隊人馬趕到后,白中元打算去附近轉一轉。


  「外勤這塊有老謝在呢,你就別跟著摻和了。」方言現在的壓力很大,「你把精力放到案情上,嘗試找個突破口出來。」


  「我就是要去找突破口。」


  「去哪兒找?」


  「那邊的墓園。」白中元朝著北方指了指,「你應該記得吧,何正生前接到的最後一個電話,號碼是屬於一名守墓人的。」


  「記得倒是記得,不過我覺得沒什麼意義。」方言搖頭,「已經找他了解過三次了,根本沒有任何的收穫。」


  「既然都三次了,再多一次也無妨,你說是吧?」白中元還是不想放棄,他很清楚就算去了意義也不大,可每每想起那隻黑貓,都覺得心裡不踏實。黑貓三番兩次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的事件。


  「你要執意如此,那就去吧,但必須注意安全,帶上個人。」自從上次許琳遇襲以後,方言便謹慎了許多,「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多個人能有個照應,萬一遇到了突發情況,也方便安排和應對。」


  「那就讓小王跟我去吧,他年輕、機靈、身手也不錯。」


  「這種事兒就不要問我了,你想帶誰就帶誰。」牢騷一句,方言再次叮囑著,「千萬要注意安全,我不想看到趙元昊的事情重演。」


  「明白。」


  想到趙元昊,想到許琳,再看看方言臉上發自真心的擔憂,上次談話的那根刺終於在白中元的心底化開了。


  ……


  離開案發現場,小王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前面探著路,或許是擔心氣氛尷尬,也或許是純屬好奇,他開始沒話找話。


  「白隊,我才疏學淺經驗有限,要不是這幾天出外勤排查線索,壓根兒就不知道墓園裡面還有守墓人,這有什麼講究和典故嗎?」


  反正路上沒事兒,接下來又要和守墓人打交道,索性白中元也就打開了話匣子,直接講了個通通透透。


  古代的時候,家族觀念比較強,往往會把逝世的親人埋葬在一個地方,既便於祭奠,又便於管理,於是就誕生了守墓人。


  守墓人就是墓地的最高權威,多是與家族血緣遠些的孤寡老者,黑衣黑褲,沉默而瘦削,也許長期在墓園吸納朝霧和夕輝,總給人陰氣瀰漫的感覺。守墓人的吃穿用度和生活費用,均由家族供給。他主要工作有兩樣,一是打掃墓園,清理雜草,種植花木;二是守夜,防止盜墓賊和野獸打擾先靈。


  守墓人一般都是有神論者,對「亡靈」在周圍的活動非常清楚,會充滿敬畏地看待一切偶然的事件,諸如樹木死亡、墓碑垮塌、長蛇顯身、螞蟻搬家等等。凡生異象,他就會迅速報經家族,然後進行妥善處理。


  守墓人大多都是善心善舉之人,對別人的請求,從不拒絕,傾力幫助,他們堅信今生虔誠修行、來世必會有報答。絕大多數的守墓人都有很多的故事,只是不輕易開口提及,寧與死者言,不給生者聽。


  很多人認為國人沒有信仰,其實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錯誤認知。從古至今,我們這個民族都是勤勞的、聰慧的、堅韌的、務實的、同時也是有著信仰的,往大了說是國,往小了說就是家。就好比春運時數以億計的客潮,那不是在享受假期,也不是為了風俗傳承,而是遊子對於故鄉的眷戀,是對於親人的思念,是斬不斷的親情和鄉情在呼喚著我們。在那個時刻,團圓就是我們的信仰。


  生者如此,逝者亦如此。


  祭拜的背後不是約定俗成的禮節,而是對於已故之人的深切追思,是渴望家國越來越好的一種表現形式。


  小信仰為家,大信仰是國!

  「有道理。」小王頗有感觸的點頭,而後收拾心情又問道,「照這樣說,每個守墓人都不簡單啊。」


  「你聽聽就算了,不必當真。」白中元可不想給人帶去錯誤的認知,「這裡面其實存在很大的誇張成分,簡單的說守墓人就是墓園的保安和清潔工,不要把他們想的多麼高深莫測,就是一份兒普通的工作而已。」


  「嗯,就跟古代的守陵人似的。」


  「沒錯,我小時候上學的地方就有一座皇陵,附近村子全都是滿族。據村裡的老人講述,他們的先祖就是滿清皇室派去守陵的。不同的是皇陵規模大需要的人多,家族或是墓園需要的人少,其他的沒有區別。」


  「白隊,你不是在省城上的小學?」小王轉移了話題。


  「不是。」


  這個問題勾起了白中元的回憶,讓他想起了那個偏僻的村莊、淳樸的鄉親、村大隊的黑白電視機、還有那個扎著麻花辮一說話就會臉紅的小姑娘。那是他搬過去后認識的第一個人,如今應該早已嫁作人妻了吧?

  說起來,裝有童年記憶的匣子,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這應該不是喪失了童真,而是工作太忙吧?

  小王可不知道白中元思緒正如河水般淌過,而是繼續好奇的刨根問底:「如果不是在省城上的小學,那就說明白隊也不是在省城出生的對不對?可據我所知,那時候您的父親就已經在警隊工作了啊?」


  以往提及白志峰,白中元都會生出幾分憤怒和厭惡之感,唯獨這次沒有,相反心底泛著幾分的酸楚和感動。


  他依稀有著印象,記事兒之後母親解釋過為什麼會帶著弟弟一起從省城搬到村莊里去,那時正值白志峰偵辦一起大案,一是沒時間顧及家庭,二是擔心犯罪分子的報復,於是做了那樣的決定,但會經常回去看望他們。


  那時,白志峰還是合格的父親。


  往事勾起,白中元想到了和蘇浩在院子里、池塘里、田野間玩耍的日子。


  那時候蘇浩個子要更大一些,經常反過來保護哥哥,就像他經常說的那句話一樣:「只要我在,白家人就挨不了欺負。」


  可誰成想造化弄人,年幼時的英雄在經過社會的大染缸浸泡之後變成了地痞流氓,儘管沒有做出燒殺擄掠、大逆不道的滔天惡事,尋釁滋事、打架鬥毆卻成了常態,甚至還因此葬送了三年的青春年華。


  「如果當初沒有養成用拳頭解決爭端的惡習,你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條路呢?」兒時的記憶潮湧般蘇醒,白中元有了幾分悔恨和愧疚,那時候他最喜歡看的就是蘇浩大逞威風,橫行霸道的樣子。


  這些年來,白中元總是將蘇浩的問題歸結於白志峰和母親的縱容和寵溺上,認為那才是癥結所在。


  此時細想,自己何嘗又沒扮演過慫恿者和幕後推手的角色呢?


  如果能有重來的機會,自己又是否還會這樣做呢?


  「白隊,想什麼呢?」小王看到了情緒的變化和反應。


  「沒什麼,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長呼口氣摒棄那些擾亂心神的雜念,白中元加快了些速度,「小心腳下,別摔倒了。」


  ……


  單就居住條件來說,活人體現在房子上,死人自然就是墓地了。不得不說,這當中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不同於沒人看守的那座,眼前的墓園無論是地址的選取還是整體規劃,都足足超出了不止一個檔次。


  路更寬、樹更綠、地勢更平,就連一塊塊墓碑也錯落的更加有致。迂迴蜿蜒的小河已經冰凍,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將不遠處的臘梅映襯的更加鮮黃與純白。粗略看上兩眼,便會讓人生出祥和與肅穆之感。


  貴,果然有著貴的道理啊。


  「兩座高峰並起,不見深溝大壑,上有天陽籠罩,下有地水環抱,鳳鳥開翅,陰陽兼具,一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因為是抄近路、爬山樑過來的,所以白中元此時可以俯瞰整座墓園。


  他本是有感而發,在小王聽來卻有了幾分玄奧晦澀:「白隊,你還懂風水呢,剛才那話是啥意思?」


  「我哪兒懂什麼風水。」白中元訕訕一笑,抬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塊牌子,「這上面不都寫著呢,別說,廣告詞還挺唬人的。看的我都想給自己置辦一塊了,就是這價格也太高了,享受不起啊。」


  「哦,我還以為你懂堪輿之術呢?」小王瞅了瞅牌子。


  「誰在上面?」就在白中元想要回應的時候,下面突然照來一道手電筒光,緊隨而至的是問詢聲以及低沉的狗吠。


  急匆匆走到下面,白中元看到了說話之人,這個人的年歲沒有想象中的大,也不過就是五十左右。


  他的頭髮很長,隨意用皮筋綁著,濃密花白的鬍鬚幾乎觸及到了鎖骨處。目光沒有太多的渾濁,較為周正的臉上神態溫和,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化外洒脫的味道,只不過這一切都被身上的衣服毀掉了。


  外面一件迷彩大衣,裡面一身迷彩服,配上那雙略顯破舊的作戰靴,像極了因為戰爭被遺忘在深山野林的老兵。


  在他的旁邊,有著一條狗,看起來像是黑背,實則是狼青。這種狗是用優良狼種犬與狼雜交選育而成的。尾巴長,三角眼,眼睛里閃爍著黃褐色光芒,身體外形勻稱,體質結實,既保留著野性又頗為忠誠。


  在白中元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戒備的看著他,少許按捺不住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在幹什麼?」


  「誰鬼鬼祟祟的了?」小王不愛聽了,直接向前走出了兩步,「付龍左,咱們見過面的,還認識我不?」


  「你是,王警官?」


  「還記得就好。」點頭,小王側了側身子,「這是我們副隊長白中元,叫白隊就行。」


  「你好,打擾了。」白中元伸出了手。


  「不打擾。」付龍左把手在衣服上蹭蹭,伸出去握了握,「白隊,你們怎麼從山樑上過來了,路不好走吧?」


  「路難走點兒沒什麼,事兒好辦就行。」白中元笑笑。


  「那就說事兒吧。」付龍左痛快的應聲,「您二位這麼晚過來,肯定是來打聽情況的,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這副態度,給了白中元些好感,越是客氣的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想再問問你那天遭遇襲擊的事情。」


  「這個我跟王警官都說過了啊?」


  「說過了,可以再說一遍嘛。」小王插嘴。


  「那成,那我就再說一遍。」付龍左回憶都不用,直接說道,「那天下午我在墓園清理積雪,突然聽到了貓叫聲,您二位是知道的,墓地出現貓那可是不吉利的,更別說是只通體毫無雜色的黑貓了,所以我揉了兩個雪球就把它趕走了。」


  「後來呢?」


  「後來那貓又回來了。」說到此處,付龍左倒吸了口冷氣,「您二位是不知道,那隻黑貓可邪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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