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不會讓你消失
歐陽冥冰看著緊緊相擁的三個人，心中有了一絲的因為，再看看舒子研那張蒼白卻柔和的臉，眼睛里是無盡的心疼。
他一直都知道離殤性子剛硬，卻從來不知道，他也有這麼柔弱的時候。
這樣的離殤，真的很讓人覺得心疼。
歐陽冥冰別開頭，不想去看她，紅了的眼眶，立馬恢復如常。
收拾好情緒，隱去心中的那抹酸澀，這才扭頭去看軒轅夜朔，試圖轉移注意力。
只見那人還是他最喜歡的銀白色錦衣，此刻他也是愣愣的看著三人，俊美的五官，儒雅的氣質本就讓人心生好感，嘴角上的柔和更是能讓人沉溺於其中，只是他的眼底深處有些欣慰的同時卻也帶著一絲擔憂。
察覺到歐陽冥冰清冷的視線，軒轅夜朔下意識輕輕扭頭，看到歐陽冥冰，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卻立刻反應過來，嘴角依舊掛著那抹笑容。
軒轅夜朔輕笑，抬起腳步慢悠悠的向前走。
歐陽冥冰一愣，有些詫異，卻是沒有動，轉過頭，依舊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來到歐陽冥冰的身旁，軒轅夜朔並未說話，而是靜靜的站著，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空氣，好像依舊被凝固。
突然，軒轅夜朔眉頭一皺，看著前方的三抹身影，再看看身旁依舊冷冰冰得歐陽冥冰，心裡莫名的有些苦澀。
小研啊小研，努力活著吧，他會擔心你，那是因為他在乎你啊，你只要好好活著，會得到他的。
無聲的吶喊，是那麼的蒼白無力，蒼天是否聽到，舒子研，也不知是否聽到。
不知不覺，軒轅夜朔的身上竟然散發出一股凄涼的氣息，那種氣息，讓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歐陽冥冰不是沒有察覺到，只是他依舊裝作看不出來，他不明白軒轅夜朔的悲涼來自於誰，只是不知道為何，他竟下意識的以為與前方的那抹靚麗紫色有關。
想著，歐陽冥冰的心底突然一陣抽搐的疼痛。
許久，軒轅夜朔收回視線，淡淡開口，「王爺喜歡她嗎？」
歐陽冥冰一愣，隨即眉頭一皺，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軒轅夜朔也不急，再次抬眼望過去，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們三姐弟。
許久，歐陽冥冰猛地抬頭，沉沉道：「她只是本王的侄女。」
所以，他不愛她。
軒轅夜朔搖搖頭，低聲輕笑：「呵呵……」
一聲輕笑，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的突兀，軒轅夜朔沒有再說話。
歐陽冥冰抬頭，眼睛里閃過一絲沉痛。
不知為何，他的心特別慌亂，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他的心房久久不得安寧。
而他們的前方，三姐弟還在抱著敘舊，那模樣，別提有多溫馨了。
突然，舒子研好似想到什麼，連忙放開舒子傲，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小傲，你……你剛剛說什麼？」
安王府？
他去了安王府？
她這會兒才才反應過來，歐陽冥冰似乎是舒子傲叫來的。
所以皇叔過來根本就不是自願的，也不是真正過來看她的，而是舒子傲千辛萬苦去叫來的。
想到這裡，舒子研的心一片冰涼，一絲抽動的痛，讓她呼吸有些困難。
舒子傲身子一僵，輕輕放開舒子研，弱弱道：「姐姐，我們不去雲城好不好？」
他的目的就是阻止姐姐出城，他真的太害怕姐姐一個不小心就死在半路上了。
舒子研輕笑，一個勁的搖頭，卻是沒有說話。
她的腦子裡一直回蕩著剛剛歐陽冥冰抱她的那一幕，想著那些都是巧合而不是刻意，她的心彷彿立刻破碎。
「姐姐，我們不去雲城好不好？」舒子傲再次出聲，有了些許撒嬌的味道。
舒子研猛地回神，隨即皺眉，淡淡道：「為什麼？」
「姐姐，你身子太過虛弱，你這樣根本承受不住馬車的顛簸的，而且城外是非多，有些人早就巴不得你死了，你還得罪了一些江湖中人，要是他們知道你這次出城，一定會趁這個機會殺了你的。」舒子傲說的非常激動，聲音之大，毫不掩飾的恐懼。
舒子研一愣，隨即卻是笑了，伸手戳戳舒子傲的腦門，有些無奈。
「在你眼中，你姐姐我就是那麼一個衝動，胸大無腦的女人嗎？」
舒子傲直直搖頭否認。
他不想承認，其實他就是那麼想的。
舒子研放開舒子傲，轉過身，看著不遠處的歐陽冥冰，四目相對，迸擦出火花，可是她卻只能無聲苦笑。
「舒子傲，不得不說，你真的太小看我了，不僅如此，你也太小看我們共同的大哥了，我雖說不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可我絕對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我現在的狀況在一早我就想到了，沒有萬全的準備，我又怎麼可能衝動必須出城，你所擔心的那些麻煩，其實根本不會發生。」
她做事情有一定的把握，會把任何一件事的最壞打算給做好，對於這件事，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就連棺材，她昨天都已經派人去堯依研庄把舒子堯早就準備好的冰棺給打開了，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她從冰窖出來那一刻。
活著就直接去雲城，死了就上棺材，這一切她都準備好了，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會死的可能性比較大。
舒子傲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驚呼：「你說什麼？」
「姐姐的脾氣大哥一定知道，所以肯定知道姐姐的一切，大哥不可能讓姐姐出任何事，所以在一開始就把路上所有的麻煩給解決了，那些殺手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出現，大哥早就派人守好了姐姐，軒轅大哥來之前有一批埋伏，但是都被解決完了。」舒子峰接過話，替舒子研解釋著。
「那姐姐的身體呢，那麼虛弱。」舒子傲還是很擔心。
舒子研搖搖頭，並不在意，「放心吧，我不會死的，馬車顛簸再厲害也不能影響我多少，更何況我們可以一路遊山玩水，這樣傷好了我們也就到雲城了，這樣不耽擱時間，又能玩耍，豈不是更好。」
舒子研知道，無論如何舒子堯都不會讓她死，準備棺材是最壞的打算，一開始，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其實死不了。
她，舒子堯，慕依然，他們三個的血液與別人不同，所以只要她還有一口氣，都可以用他們兩個任意一個的血液救活她。
當她醒來察覺到口腔里的血腥味的時候，她就知道，那是舒子堯的血，是舒子堯的血救活了她。
舒子傲皺眉，正想說什麼，然而舒子研再次打斷。
「好了小傲，你就不要再擔心了，你放心，我那麼貪生怕死，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死，所以你的擔心多餘了；至於去雲城，反正我已經好久沒有出去走走了，趁此機會出去走走，順便散散心。」
最關鍵的是，皇城有她不想看到的人，她一刻也不想呆。
舒子傲一愣，腦子裡閃過一道流光，很快就把所有的事情想通了。
對啊，他怎麼那麼笨，大哥怎麼可能就這麼讓姐姐出城，肯定是事先做了準備啊。
舒子傲懊惱，一開始的時候太過焦急所以沒有想到這一層，現在回想起來，真的覺得自己笨死了。
他和二哥當時只想著一定要阻止姐姐出城，壓根就忘了他們還有一個萬能的大哥。
就像姐姐說的，他們小看他們萬能的大哥了。
舒子傲慢慢走到舒子研面前，輕輕扯著她的衣袖，有些心虛了，弱弱道：「那姐姐怪我自作主張把姐夫叫過來嗎？」
說著，下意識的往歐陽冥冰看去。
歐陽冥冰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們，一動不動，冰冷的雙眸激不起一絲波瀾。
舒子研抬眼望去，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當然不會，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我，我又怎麼會怪你呢。」
因為她也希望，她能夠再看他一眼。
感受到她的目光，歐陽冥冰皺眉，隨即大步上前，不過一個眨眼，就到了舒子研面前。
舒子研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朝他柔柔一笑。
「皇叔，小傲太過調皮，居然把你給叫來了，真的很抱歉，害你白跑一趟。」
禮貌的道歉讓舒子研心酸，當她以為歐陽冥冰是因為關心她所以才追上來的時候，原來那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歐陽冥冰之所以能夠追上來不是因為她，而是舒子傲的請求，她是他的侄女，他身為皇叔，怎麼能夠讓他的侄女出事呢。
想著，舒子研嘴角的笑有些僵硬起來，眼眶也在不知不覺中泛紅。
歐陽冥冰皺眉，猛地別開頭，不想去看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周圍的人看著這麼一幕，都默契的退到一邊，把空間讓給兩個人。
舒子研泯唇，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只是聲音卻多少也帶著一絲哭腔。
「皇……皇叔，這時候，你連看……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嗎？」
為什麼他那麼心疼她，卻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她就那麼不值得他動心嗎。
心，痛得撕心裂肺。
可是，她只能忍。
歐陽冥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轉頭去看舒子研，眼睛里已經恢復了清冷，看不到一絲不對勁。
「本王還有事，先回去了。」
半天，歐陽冥冰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一句話落，整個世界陷入了寂靜之中。
歐陽冥冰不曾理會，轉身正想走。
舒子研咬牙，費力抓住他的衣袖，歐陽冥冰腳步頓住。
舒子研忍住眼眶裡的淚水，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皇叔，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聲音中的哽咽，任何人都聽得出。
歐陽冥冰沒有說話，沒有轉頭，更沒有扯開舒子研的手。
舒子研低下頭，吸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歡暢。
「如果有……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你會不會……會不會想我？」
這是她忍了兩年的問題，今天，她終於問出來了。
歐陽冥冰身子一僵，淡淡道：「不會。」
這一秒，世界更加安靜，軒轅夜朔那麼一堆人，他們彷彿聽到了舒子研心碎的聲音。
舒子研一愣，心從未有過的疼。
終於，她眼角的淚打落下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僵硬的手慢慢鬆開。
這個答案，是她想得最多的，哪怕早就知道是這樣，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心疼。
然而，留在她手放下的那一瞬間，歐陽冥冰猛地轉身，伸手用力抓住舒子研，深深的看著她，幽深的眼眸彷彿要把她吸進去。
「因為……我不會讓你消失。」
低沉的嗓音穿透所有人的耳膜，這一次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舒子研一愣，隨機卻是笑了，那個笑容，從未有過的真實，從未有過的美麗，眼睛里，從未有過的感動。
眾人鬆了一口氣，舒子峰和舒子傲對望一眼，眼睛里毫不掩飾的欣喜。
冥一和逐影，則是有些欣慰。
就連軒轅夜朔，在歐陽冥冰話落的那一刻，臉上也有了一絲放鬆。
舒子研站直身子，一本正經的看著歐陽冥冰。
「皇叔，你……你剛剛在說什麼？」
她這算不算因禍得福，皇叔這口氣很顯然是在乎她的啊。
歐陽冥冰一愣，立刻回過神來，別開頭，淡淡道：「沒什麼。」
他也不知道他剛剛在說什麼。
不過他沒有說笑，他不會讓離殤消失，他是她的皇叔，他可以保護她，一直到有人能夠取代他去保護她為止。
「噗嗤……咳咳……」
幸福來得太突然，舒子研忍不住一聲輕笑，只是因為太過激動，一不小心就被口水嗆著了，蒼白的小臉立刻變得通紅。
舒子研捂住心口，沒好氣的看著歐陽冥冰，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了。
正常情況下皇叔不應該是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然後她感動的稀里糊塗的嗎。
這被口水嗆著算個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