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欲言又止
畫風突變，歐陽冥冰嘴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看著舒子研那咳得死去活來的模樣，絲毫沒有上前去幫忙人家緩氣的意思，而是很不厚道的笑了。
這一轉變，讓眾人腦門上齊齊劃下幾道黑線，不過卻也讓周圍的空氣立刻變得輕鬆起來。
歐陽冥冰上前，瞥了周圍捂嘴偷笑的眾人一眼，臉色一沉，猶豫一秒，最終還是伸手在舒子研的背上拍了拍。
「你沒事吧？」那話怎麼聽都有些彆扭。
舒子研皺眉，很快便止住咳嗽，有些無奈的笑笑。
「沒事沒事，全身真氣耗損我都死不了，一點兒口水還能嗆死我不成，只是皇叔，你的舉動有些讓我受寵若驚了。」
這一刻，她終於從歐陽冥冰的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溫暖與幸福。
他，不再是那麼冷冰冰的疏離她了。
然而歐陽冥冰卻是身子一僵，隨即眉頭一皺，收回手，卻是沒有說話。
剛剛給離殤運氣療傷，他明顯的感覺到她身上的真氣幾乎全部耗損，這兩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舒子研並未發現歐陽冥冰的異常，這一咳嗽倒是讓她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只是腦子清明的同時她又有些犯困了，她身體本來就虛弱無力，又沒有好好休息，在這裡折騰半天，她的體力早就透支了。
雖然有丹藥的支撐，可是那丹藥再好那也是有一點凝神的作用的，剛剛太過激動沒注意，現在清醒過來，舒子研不得不承認，她瞌睡來了。
舒子研甩甩頭，她看了歐陽冥冰一眼，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還是回頭朝舒子峰招手。
「子峰，過來。」她得找個東西靠靠。
歐陽冥冰皺眉，淡淡的掃了舒子峰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舒子峰疑惑，卻還是乖巧的上前，脆生生道：「姐姐，你有什麼事嗎？」
他可不想在這裡打擾她和未來姐夫培養感情。
舒子研輕笑，一把拉過他，小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扯過他的手環在自己腰間。
「讓我靠會兒！」她這會兒真的好累。
含含糊糊的聲音讓人聽不真切，舒子研真的搞不懂，她到底哪裡來的力氣在這裡和他們說半天。
一句話落，歐陽冥冰和舒子峰都沉默了。
扭頭看著這個平時蹦蹦跳跳，此刻卻虛弱得站都站不穩的女子，兩人心底的心疼如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舒子峰迴過神，眨眨眼，迫使眼眶裡的眼淚不流出來，緊緊的抱著舒子研，扭頭柔柔的看著她。
「姐姐，你別說話了，累了的話嗎我扶你進去休息，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在冰窖里呆了那麼久，而且滴水未進，真氣幾乎耗損，這樣的身體能在這裡和他們說話已經是全世界最強壯的了。
他們真想不通，剛剛姐姐哪裡來的力氣和他們說話，又怎麼這會兒才感覺到困。
舒子研搖搖頭，輕笑，「不要，我想和皇叔多說會兒話。」
她怕過了今天晚上，再見到歐陽冥冰，他又恢復成那個冷冰冰的，讓她觸碰不到的神了。
因為每次，歐陽冥冰對她臉色好的時候都不會連續兩次。
比如這會兒他還對你溫柔得不得了，一個眨眼，溫柔於他來說就變成了傳說。
「可是……」舒子峰忍不住反駁。
舒子研無奈打斷，「子峰，我沒那麼脆弱，我死不了的，你別太小看我了。」
她不會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哪怕她的力氣只剩下呼吸了，她也要強撐著，用最大得力氣去說話。
更何況，她只是有點困。
舒子峰臉色一沉，「姐姐！」
他真的想撬開他這個笨蛋姐姐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在裝什麼，明明自己累得要死，卻還是作死的不去睡覺，她到底在逞強什麼。
誰知道舒子研不為所動，直接無視他擔心的眼神，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歐陽冥冰。
「皇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雲城啊？聽說雲城風景好，人情好，食物好，就連帥哥美女也是一大堆，你想不想去啊，我們可以一邊趕路，一邊遊山玩水，也可以順便培養培養感情啊。」語氣中的調侃，聽得出來她只是在開玩笑。
歐陽冥冰皺眉，上前朝舒子峰理所當然的吩咐：「把她給我。」
舒子峰一愣，「啊？」
歐陽冥冰勾唇，不由分說上前，板過舒子研的小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沉沉道：「我來扶她吧。」
第一次，他說出了主動去觸碰她的話。
舒子峰雖然不想，卻也點點頭，因為他知道姐姐一定非常樂意歐陽冥冰去碰她。
歐陽冥冰扶著舒子研，倒是讓她有些不適應了，連忙抬起頭，滿眼的驚悚。
「皇……皇叔，你幹什麼？」莫不是抽風了，不然怎麼主動來關心她。
不正常啊。
只是為什麼，心裡甜滋滋的呢。
歐陽冥冰挑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彎腰打橫抱起她，沉沉道：「回府療傷吧！」
一句話，徹底讓舒子研雀躍的心情立刻沉靜，臉上那無力卻歡快的笑容也瞬間僵住。
察覺到她的僵硬，歐陽冥冰欲動的腳步也就此停住。
「怎麼？你不想回去？」說著，腳步朝馬車方向緩緩移動。
舒子研無力的勾著歐陽冥冰的脖子，搖頭輕笑。
「怎麼會，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皇命不可違啊，皇帝伯伯讓我十八那天就必須啟程，只是我身體不適，途中必定會耽擱不少時間，我只得提前趕路了，我這也是不想浪費時間嘛。」
歐陽冥冰又怎麼會知道，如果她繼續留在皇城，接下來面對的是那個自私偏激的舒灝翎，白水汐受傷，舒灝翎必定會把一切過錯歸結於她，她短時間會得到安寧嗎？
歐陽冥冰臉色一沉，「不想浪費時間？你說的還真是挺有道理啊！你是第一次抗旨嗎？」言語間毫不掩飾的諷刺。
歐陽冥冰聽不出來舒子研話中的敷衍他就真的是個傻子。
舒子研直點頭，壓根不理會歐陽冥冰的臉色，權當做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那當然了，時間就是生命，節約時間就是在節約生命，我怎麼可能浪費我的生命，節約時間是我們太冥的傳統美德，我可不能顛覆了這麼美好的至理名言。」後面抗旨那句，她移動忽略。
歐陽冥冰冷哼，並未言語，跳上馬車，旁邊的冥一連忙幫他掀開轎簾，歐陽冥冰毫不猶豫，就這樣抱著舒子研鑽了進去。
把舒子研放在床上，歐陽冥冰對著再見吩咐，「立刻回皇城。」
舒子研一愣，猛地從床上做起來，緊緊抓住歐陽冥冰親，大喝：「不行！」
歐陽冥冰臉色一沉，不去理會她。
「馬上回皇城。」
馬車外的眾人卻一個都不為所動，就連冥一，也只是靜靜的站著。
歐陽冥冰忘了，除了冥一和暗處他吩咐的暗衛，在場的人都不是他的人。
舒子研急了，欲從床上跳起來，嘴巴里不忘大叫。
「不行，我不要回皇城，不要。」急切之餘，舒子研的聲音不由加大。
說著，放開歐陽冥冰，毫不猶豫的從床上下來。
「砰！」
可惜她身子太弱，還沒來得及站起來，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歐陽冥冰大驚，臉色立刻變得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陰沉到不行，他連忙轉身把舒子研扶起來。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話怎麼聽都有責怪和憤怒的意思，眼睛里嗎冷冰冰的憤怒的樣子，彷彿要把舒子研給吞了。
舒子研被撞得頭暈眼花，連忙抓住歐陽冥冰穩住身子，不去理會他的話，嘴裡還不忘叮囑。
「皇叔，我……我不要回……回皇城，我要去雲城，我要去……去雲城。」
舒子研咬牙，甩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
歐陽冥冰皺眉，看舒子研那一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的模樣，整個人都不好了，索性緊緊的抱住舒子研，直接讓她動彈不得。
「本王命令你，立刻回皇城療傷。」歐陽冥冰直接以一個上位者的身份朝舒子研發號施令。
舒子研整個人在歐陽冥冰的懷裡動彈不得，難得歐陽冥冰主動抱她，可是她一點兒也不感覺到慶幸。
「不，不要，皇叔，你聽我說，你先放開我，放開我，有事我們好商量。」
舒子研清醒過來，朝歐陽冥冰笑笑，隨即就拼了老命的暗暗掙扎。
歐陽冥冰緊緊的抱著她，雙手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沉沉道：「為什麼不願意留在皇城？」
舒子研身子一僵，有些回答不出來。
她能告訴歐陽冥冰，其實是因為她和他吵架，然後心情不好，再又因為害怕舒灝翎那個自私鬼找她麻煩她才走的嗎？
舒子研不再掙扎，軟下身子，別開頭不去看歐陽冥冰。
「沒什麼，我練功走火入魔了，傷了經脈，皇帝伯伯叫我去雲城，而我也正想出去走走，所以想出城去療傷。」略顯清冷的聲音傳來。
歐陽冥冰眼睛一眯，冷哼，「你認為本王是傻子嗎？」
走火入魔的脈象紊亂，而且絕對有經脈錯亂，甚至是斷掉的可能，而離殤的脈象平和，無任何紊亂錯亂的現象，只是身體虧空得厲害，就像那種老死之人獨留一口氣殘喘一樣。
這哪裡是走火入魔的脈象，這個謊，太假。
舒子研輕笑，依舊沒有看他，「嘿嘿，我怎麼能當你是傻子呢。」全天下要是有他這麼英明的傻子，那他們都不用活了。
歐陽冥冰冷哼，並未言語。
舒子研嘆了口氣，弱弱道：「皇叔，你就不要再說了，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回皇城的。」
死都不回。
「好，那你告訴本王，發生什麼事了？」歐陽冥冰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些許擔憂。
舒子研抬頭苦笑，柔柔的看著歐陽冥冰，張張嘴，眼眶紅了。
「我……」舒子研欲言又止。
歐陽冥冰皺眉，等待著她的下文。
看著面前這張俊美的臉龐，舒子研的心無比的酸澀。
皇叔啊皇叔，你現在都不喜歡我，如果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和舒灝翎開啟廝殺之戰，那時候你是不是會更加討厭我。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到我的墳頭去上一注香？
「呵！」
突然，舒子研莫名的一聲輕笑，還笑出了聲，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滿滿的悲傷。
「皇叔哪天心甘情願把我娶回安王府，哪天就能知道我身上發生的所有事，到時候就知道我為什麼飛去勻稱不可了。」
如果永遠不會娶她，那知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
「你知道這不可能。」歐陽冥冰連忙接過話，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情緒。
舒子研點點頭，含糊道：「對，我知道。」
所以，你又以什麼身份來探索我身邊發生的所有事。
歐陽冥冰皺眉，輕輕放開舒子研，剛想說什麼，舒子研已經抬起頭來。
舒子研抬頭，任由歐陽冥冰放開她，在床上坐穩，雙手往後撐住自己的身子。
「好了皇叔，我們不要再糾結那些有用沒用的他，現在這時辰怎麼說應該也是丑時末了，您整條日理萬機，天亮了還要上早朝，我呢就不留你了，早點回去吧，好好休息，別生病了。」
輕鬆語言是滿滿的關切，可是卻讓歐陽冥冰的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