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崩潰
軒轅夜朔挑眉，別有深意的看著舒子研，並沒有立刻回答舒子研的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小石頭。
「你不是說你要親自問他嗎？」
平穩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舒子研冷哼，沒好氣的瞥了小石頭一眼，心情非常不好。
「我親自問他？那也得他說話才行啊。他話都不說，我問了也是白問。」
哄小石頭吃飯都要一個晚上，而這期間只說了兩句話，舒子研直接沒指望小石頭能夠開口說話。
她可沒那麼多口水在那裡引誘這個小破孩說話，到時候又把自己鬱悶個半死。
軒轅夜朔輕笑，看舒子研的表情絲毫不感到意外。
「你這麼半天都不想聽我說他的身份，不就是想他親口坦誠，現在機會來了，你就不打算試一試，說不定他就願意開口了。」
說著，扭頭看小石頭，眼睛里滿滿的柔光，更有些別有深意。
舒子研冷哼，「哼，那要是他不說呢。我可沒時間在這裡陪他玩遊戲。」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要不是因為小石頭是個孩子，她絲毫不介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
「但是你不試試走怎麼知道他不會開口。」軒轅夜朔倒是對小石頭很有信心。
舒子研輕輕搖頭，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閉上雙眸，淡淡道：「昨天喂他吃個飯浪費了我一個晚上，現在我所問出的問題或許就是他不想提的，我又何必浪費口舌去問，你直接告訴我豈不是更好。」
軒轅夜朔早就把小石頭的身份查清楚了，今天她起床了之後就打算告知她的，只是被她給拒絕了而已。
舒子研原本想著由小石頭親自說，誰知道上了馬車才記得這小破孩就是個打死都不說話的硬石頭。
既然都知道他不會說話了，舒子研自然不會再浪費口舌。
「那麼你現在在他面前提起是不是有點殘忍了，說不定他的身份對他來說就是不可揭開的傷疤。」軒轅夜朔的臉上還是掛著那抹柔和的淺笑，看不出情緒。
舒子研勾唇，那抹淺笑有些高高在上，卻也有些輕蔑，她並不在意軒轅夜朔所說的話。
「殘忍？為什麼殘忍？不管是他被趕出家門的還是他自己從家裡面出來的，不管他是被遺棄的還是一不小心走失了的，無論如何，他都已經出來了，他出來了就必須得去面對他所有的一切，接下來的路還很長，僅僅五歲就知道對所有人戒備，那麼說明他已經經歷了常人所沒有經歷過得，身世對他來說，那也必定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如果他不去接受，不想去面對，那麼以後就會成為他心裡的陰影，一個陰影會阻擋他的以後，只有趁早解決他的不安，他才能快樂。他的人生還很長，沒有什麼比一個悲慘的童年更殘忍，一個身世而已，沒那麼重要。」
舒子研知道，或許小石頭的身世真的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可是如果連自己的身世都面對不了，他如何走完接下來的路，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人生還有那麼長。
小孩子就應該保留他的童真與快樂，而不是整天活在黑暗當中。
哪怕他需要復仇，那也需要明亮的眼睛去看清一切事物，而不是被仇恨蒙蔽雙眼，盲目的殺戮。
軒轅夜朔一怔，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看著舒子研的目光有些變了，變得深沉與複雜，更多的是心疼。
「說的也是，或許身世真的沒那麼重要，可是只要是人，他都有自己的身份，聽到你的這些話，我相信小石頭他願意告訴你他的身世，你還是問問他吧，既然已經特意等他來親口告訴你，不問問怎麼知道他不會說。」
其實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舒子研已經把一切都已經看透，她懂的似乎並不比他們少，不過是一直不曾開口言說。
這一點，令人欣慰又心疼。
身世，真的不重要。
軒轅夜朔不知道，舒子研的小身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他們所不知道的酸楚。
小石頭一直都是獃獃的坐著，沒有一絲表情，在聽到舒子研和軒轅夜朔的談話時神經立馬緊繃，垂下眸子，努力忍住身體的顫抖，卻依舊不敢抬頭，亦不敢說話。
舒子研勾唇，「我問他？就像你說的那豈不是更殘忍，讓他更難堪，而且，他也不會說不是嗎？」
她深深體會到小石頭的恐懼與害怕，雖然她這麼說是讓小石頭更加勇敢的面對自己，可是她也知道，這很難。
再有一點，她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這種時刻，她真的不想再浪費唇舌去慢慢誘導小石頭說出他的身份。
或許，這其實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本來小石頭的事情就與他們無關，知不知道又如何，於他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撿到的小孩子而已。
如果實在想知道，軒轅夜朔直接告訴她，豈不是更簡單。
軒轅夜朔輕笑，伸手撫摸小石頭的小腦袋，無奈道：「你不問問，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會告訴你。」
舒子研皺眉，隨即輕輕睜開眼睛，淡淡道：「難道我問了，他就會說嗎？」
她深深體會到了小石頭的固執。
軒轅夜朔失笑，並不在意。
「但是如果你不問，連他會說的可能都沒有了。」
舒子研眉頭皺得更緊了，抬眼望去，軒轅夜朔溫柔的撫摸著小石頭的頭，眼睛里的柔光像一位慈父在看自己的兒子。
而小石頭始終低著頭，還是那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身體有些緊繃，還是沒有抬頭看人。
舒子研翻了個白眼，放下自己的二郎腿，上前打開軒轅夜朔的爪子，板過小石頭的小腦袋，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小石頭，告訴我，你是誰？」言語之間有些不耐。
其實，她還是有些怕，有些怕小石頭是個麻煩。
小石頭一愣，獃獃的看著舒子研，一時之間沒有反應。
舒子研輕笑，努力讓自己不去發脾氣，柔柔道：「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小石頭回神，看著舒子研美麗的臉龐，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看小石頭有要說話，舒子研倒是有些不可置信了，不過很快回過神，柔柔的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然而，小石頭只是獃獃的看著舒子研，雖然嘴巴張開了，可是眼睛里還是滿滿的防備，更有一絲迷茫，卻沒有要開口說話意思。
舒子研的表情，也慢慢僵硬。
軒轅夜朔挑眉，朝小石頭迸發出陽光般的笑容。
「小石頭，告訴我們你是誰，或許我們可以幫你。」
軒轅夜朔話一落，不等小石頭反應，舒子研猛地抬頭，有些不滿，「軒轅，你胡說什麼？」
雖然小石頭是個孩子，但是舒子研從來都是一個很注重承諾的人，如果答應了小石頭，他們豈不是就會參與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軒轅夜朔卻不理舒子研，依舊看著小石頭，「小石頭，你是誰？」
舒子研皺眉，卻又隱隱有些期待小石頭的反應，雖然有些不滿，不過她倒是沒有再開口。
然而，哪怕軒轅夜朔已經拋出了幫忙的話，小石頭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好似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舒子研很快便沒了耐心，放開小石頭，坐正身子，瞥了小石頭一眼。
「說吧，小石頭是什麼人？」不耐煩的語氣直射軒轅夜朔。
她已經沒有耐心了。
軒轅夜朔也有些失望，搖了搖頭，看著舒子研，淡淡道：「小石頭原名……」
「石……石豆豆……！。」
然而，就在他們都以為小石頭依舊不會說話時候，馬車中傳來了低沉而稚嫩的嗓音。
軒轅夜朔皺眉，只是很快便舒坦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沒有繼續開口。
舒子研則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隨即抬頭與軒轅夜朔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不過軒轅夜朔眼睛里更多的是瞭然，朝舒子研使了個眼色，「這不就說了。」
舒子研回神，挺直腰身，瞥了軒轅夜朔一眼，板過小石頭的小身子，讓他面對著自己。
「小石頭，你說什麼？」
原諒她剛剛太過激動，一不小心忘了小石頭在說什麼了。
小石頭抬頭去看舒子研，此時他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光亮，只是眼眶裡滿滿的淚水，遲遲不曾落下。
舒子研一怔，不由自主的伸手撫上小石頭稚嫩的臉頰，柔柔一笑。
「怎麼了，男子漢不可以哭哦，告訴我，你剛剛說什麼了。」
其實看小石頭這模樣，她心裡有些不好受，一個堅強得從未變過臉色的孩子，突然之間滿眼淚水，任誰都不會心無波瀾。
小石頭忍住眼眶裡的淚水，伸手緊緊的抓著舒子研。
「豆豆……我……我叫石豆豆！」
聲音略顯沙啞，老成的語氣聽不出他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舒子研輕笑，感受這小石頭，哦不，是石豆豆的害怕與緊張，心裡揪成一團。
「豆豆？原來你叫豆豆啊，好可愛的名字啊，為什麼要哭呢？」溫柔的語氣讓人很有安全感。
石豆豆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舒子研輕笑，並不介意。「那好豆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在豬圈裡，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們說話。」
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其中，還隱隱夾雜著同情。
石豆豆一愣，突然，猛地甩開舒子研，蹭的一下從坐墊上跳起來，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大眼睛看著舒子研，好似想到什麼，豆大的淚珠一個勁的往下掉，看著舒子研的目光有些驚恐。
「爹……我爹……我爹……爹……」發狂的大吼，好似在發泄。
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舒子研一大跳，連忙穩住身子，上前一把抓住石豆豆。
「石豆豆，你怎麼了？」舒子研的聲音也有些焦急。
這個小破孩力氣還真不小，硬是把她給推倒了。
舒子研的牽扯好似有了魔力，石豆豆被她抓住之後，整個人都投入了她的懷抱之中。
「哇……哇……爹爹死了……哇哇……我不要爹爹死……我不要……哇哇哇……」
被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被釋放出來，石豆豆終於有了一絲孩子的模樣，趴在舒子研的懷裡哭得昏天黑地。
舒子研皺眉，感受著胸口上傳來的淚水，心裡雖然不滿，卻還是下意識的把石豆豆抱在懷裡，小手溫柔的拍著他的背，輕輕開口安慰。
「豆豆，沒事了，爹爹沒有死，只是去了天堂，那裡美麗安靜，而且在那裡也可以看到豆豆，是個好地方，爹爹在那裡會幸福的。」
舒子研自認為這樣說能夠安撫石豆豆激動的情緒。
然而，舒子研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石豆豆的情緒更加激動。
石豆豆猛地抬頭，緊緊拽住舒子研的手，控訴的大眼睛無比明亮。
「不，爹……爹爹已經死了，是被娘親殺死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說到後面，石豆豆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可見心裡是多麼的崩潰。
舒子研被石豆豆拽得生疼，整個人痛得差不多暴走。
「豆豆，你……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
小孩子發起瘋來真的不要命啊。
石豆豆連連搖頭，彷彿沒聽到舒子研的話。
「是……是娘親……是娘親殺了爹爹……是她！是她！」
石豆豆抓狂的模樣幾乎走火入魔。
舒子研忍住手上傳來的痛意，來不及繼續發牢騷，聽到他的話之後整個人也徹底僵住
「你……你說什麼？」
舒子研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