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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你從未如此哭過

  舒子研自認為自己會隱忍得很好的,她也覺得自己不會哭的,可是當逐影說出這些話之後,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以為自己可以變成一個不會流淚的冷血動物的,可是為什麼當逐影說出這些,她感覺到特別的心酸委屈。


  世人皆羨慕她這個離殤郡主,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心酸與無奈。


  若是世人知道她的處境,知道她心裡的無奈,知道她與舒灝翎之間的事,知道她那即將逝去的生命,又有誰會羨慕。


  她的淚,又有多少人看得到。


  舒灝翎和白水汐就是她心裡的一根刺,一根拔不出來的刺,總是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刺得她心底生疼。


  而逐影說的話就像是戳穿她那虛偽的面具一樣,讓她無地自容卻又讓她感動。


  她感動還有這麼一個人這麼理解她,還有這麼一個人知道她心裡的想法,感謝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弱小。


  一切切一幕幕回蕩在腦海,所以,她終究還是忍不住那眼淚,讓它流了下來。


  她想忍住的,可是眼淚就是不聽話,它不顧她的阻攔就流了下來了,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


  想到這些,舒子研心底就是無盡的哀嚎。


  突然,舒子研天咽了咽口水,忍住哭腔,伸手再倒一杯酒,猛地就從口中灌下去。


  酒香瀰漫於她全身,美酒灌入喉嚨,然而,此刻的香甜美酒於她來說卻是無比的苦澀,苦得讓她更想哭。


  「噔!」


  手中的酒杯被重重砸在桌子上。


  逐影身子一僵,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忍不住上前,「小姐,天色不早了,您今日沒有午睡,歇歇吧。」


  除了讓她歇息,他也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安慰她了。


  「呵呵……」


  舒子研忍不住輕笑,不去理會逐影,眼睛依舊看著前方,似乎聽不到他說的話。


  「逐影,沒想到最後,除卻我哥哥和依然,最懂我的人卻是你。呵呵……我以為最理解我的會是皇叔,我也認為,哪怕不是他,哪怕我和他不會走到最後,那也是我的未來夫君,是未來陪我走過剩下日子的人。卻不曾想,最理解我的竟是你,一直跟在我身後保護著我的你。」


  舒子研的聲音很輕,似呢喃,似在說夢,淺淺的呢喃聲,也不知道在說給逐影聽,還是在說給她自己聽,亦或者,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這其中,到底夾雜了多少酸楚。


  她不知道。


  頓了頓,只聽她又道:「我曾經以為,除了我哥和依然,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心裡的想法,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只是絕沒有想到,你居然都看出來了,你作為屬下你都看出來了,歐陽冥冰作為我愛的人,舒灝翎和白水汐作為我的父母,舒子傲和舒子峰作為我的弟弟,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出來。不僅如此,我居然還被誤會了,還被誤以為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能如哥哥和依然如此關心我的,也只有皇帝伯伯和皇伯母了,沒想到我的人生如此可悲,對我好的,竟一個都不是我的親人。」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悲,歐陽冥冰作為心上人,可是他不愛她,所以可以忽視。


  舒子峰和舒子傲與她相處時間不長,也可以忽視。


  可是舒灝翎呢?他是她的親生父親啊,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打亂她生活的平靜。


  還有白水汐,為什麼只會說她愛她,卻什麼都不會做,作為她的母親,白水汐又到底做了什麼?

  為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她是白水汐中蠱時所懷的種,就因為她間接讓白水汐吃盡苦頭,所以她就必須得承受這些本該不屬於她的東西嗎?


  可是那關她什麼事啊,她什麼都不知道啊,她的出生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舒灝翎他有什麼資格怪罪她,他又有什麼資格讓她回去?

  想到這些,舒子研心底的苦澀更甚,眼眶裡的淚水如河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她依舊沒有出聲,小手緊緊的握著酒杯,任憑眼淚往下掉,任由淚水迷糊雙眼,她寧可哭得肝腸寸斷,寧可體會那種心力衰竭的窒息,也不願意發出一點點哭腔以示脆弱。


  因為,不是每個女主角哭都有另一個主角來安慰的,而不是每個人哭都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看到男主角。


  更何況,她還只是所有人的配角。


  聽著舒子研的一字一句,逐影的心裡亦不好受,「小姐,你的身後有我們。」


  舒子研一愣,隨即卻是笑了,眼淚沒有停,「是啊,我還有你們啊,有這麼多人在乎著我,我又有什麼好悲傷的呢,呵呵……」


  只是逐影,你又怎麼知道,就是因為有你們,所以我才更心痛。


  其實,我並不想,你們為了我而這麼累的,不想,真的不想。


  想著,舒子研的眼淚嘩嘩嘩的往下掉,如斷了線的珍珠,一粒一粒的打在她的衣襟之上。


  同樣的,她依舊沒有哭出聲。


  逐影把她的隱忍盡收眼底,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可是,他知道,她不需要。


  「小姐,屬下會一直守護著小姐,永永遠遠。」


  哪怕沒有了所有人,她還有主子和依然小姐,再不濟,她也還有他。


  自從來到她身後,他就從未想過要離開。


  他會永遠的守護著她,永永遠遠,不離不棄。


  舒子研輕輕抬頭,那張絕美的容顏上掛滿了淚水,此時她除了梨花帶雨,還多了些許狼狽。


  如此模樣看著逐影心底一揪,「小姐,你從未如此哭過。」


  他記憶中的小姐,從來沒有哭成這個樣子,最起碼,那眼淚從來不會掛滿整張臉。


  舒子研忍住哭腔,搖搖頭,「謝謝你,逐影,謝謝。」


  謝謝你這也多年守護著我,謝謝你是除了他們之外,第一個真正懂我的人。


  謝謝,真的謝謝。


  謝謝在這麼多人中,你只守護我一個,哪怕只是作為一個屬下的守護。


  謝謝,謝謝!

  逐影身子一僵,看著舒子研那淚臉,卻沒有說話。


  舒子研扭過頭,伸手拿起酒壺,忍住哭腔,「逐影,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喝點酒。」


  她怕她醉了的樣子會被他們看到,畢竟她知道此時的自己,狼狽至極。


  然而,這一次,逐影卻沒有乖巧的聽話。


  逐影上前,放肆的搶過舒子研手中的酒壺,低低道:「小姐,喝酒傷身。」


  酒被搶走,舒子研也不介意,抬頭輕輕瞥了逐影一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的也對,你把這酒撤了吧,然後出去看著,讓我靜一靜。」


  她說得很是無力,一句話,似乎用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忍住了哽咽,卻蓋不住她滿臉的淚水。


  「可是……」逐影很是擔心。


  「下去吧,不用管我了。」舒子研連忙打斷,已經閉上了眼睛。


  此刻,她只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逐影一怔,最終還是低頭,「屬下告退。」


  他必須遵從她的命令。


  舒子研搖搖頭,輕聲低吟:「下去吧。」


  她,真的好累。


  逐影深深的看了舒子研一眼,放輕腳步,離開了房間。


  逐影離開后,舒子研並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採取任何措施發泄,只是靜靜的看著門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只是那眼角的淚水,從未有過停歇。


  她哭呃呃隱忍,路得讓人窒息。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她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許久,她低下頭,伸手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嘴角勉強勾起一抹淺笑,

  其實,她並不是最可憐的人,或者說,她是幸運的。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感覺到委屈,為什麼還是會想哭,是不是所有人都一樣,哪怕擁有全世界也不懂得滿足,哪怕所有人都把你捧在心上,含在舌尖,你都會想要那一絲不同。


  想到這裡,舒子研無奈一笑,只是,那個笑卻略顯得蒼白。


  她猛地抬頭,嘴角的笑意更濃,眼睛里已經逐漸恢復了清明。


  舒子研搖搖頭,無奈軟下身子往後面椅子上一靠,整個人的重心都落在那椅子上。


  然而就在她往下倒去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恢復清明的雙眼再次變得迷離,淚花了的臉沒有被擦乾,看起來無比惹人憐愛。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雙唇緊泯,小臉通紅,小手緊緊攥住,嘴裡發出沉沉的低吟,全身都在顫抖,似在隱忍著什麼。


  突然,她小小的身子往後一縮,伸出雙腿踩在椅子上,那把椅子被她的小身子全部飽滿,她蜷縮在凳子上,把頭埋在雙腿之間,小手緊緊抱著頭,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淚,浸濕了她的水藍色紗裙,淚,迷糊了她的眼,亦酸了她的心,腦後青絲順身而下,美麗迷人,卻遮住了她所有的眼淚與顫抖。


  她哭得無聲,她哭得隱忍,亦哭得撕心裂肺。


  為什麼對她好的人都不是自己的親人,是不是老天也覺得她害了白水汐,所以不讓她享受親人的愛的?

  嗚嗚嗚……


  她亦哭得無聲。


  小小的房間中,只剩下她刻意壓制的哽咽和那忍不住顫抖的身姿。


  舒子研哭得很久,越哭,她的委屈愈甚,腦子也愈發的清明。


  然而自始至終,她都不肯抬頭擦拭眼淚。


  「吱嘎!」


  在這時,門卻被推開了。


  舒子研卻沒有聽到,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彷彿與全世界隔絕。


  來人看到椅子上的舒子研,心底一揪,加快了腳步。


  舒子研只是隱隱約約聽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只是她卻不想去在意,她連抬頭去看來人是誰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已經管不了來人是誰,連把來人趕走她都覺得會讓自己死亡。


  然而,就當她不想理會的時候,她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讓她身子一怔,終於,她實在忍不住,伸手勾住來人的脖子,緊緊的抱住她,整個人都埋在他的懷裡,甚至她都來不及看清來人是誰。


  來人看她如此,無奈的嘆了口氣,卻依舊彎著腰抱著她。


  他伸出大掌,輕輕的拍著她嬌小的後背,眼底一片心疼,「難道你忘了,你哭起來很醜的。」


  他說得很無奈,裡面夾雜著一絲調侃,只是那眉宇間的柔情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舒子研卻沒有說話,小腦袋埋進他的懷裡,悶悶一哼,表示著否定。


  來人無奈一聲輕笑,一雙眸子水光滿滿,「行吧,想哭就哭吧,反正這麼多年,你也經歷了三世,你的醜樣我都看過了兩世,這麼一會兒我不怕了。」


  他的聲音很是溫和輕柔,哪怕是調侃的話語,從他的嘴巴里說出來也是別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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