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斷得乾淨
舒子研話落，只見眼前四道黑影閃過，四個暗衛就落在了她的面前。
「屬下等參見郡主。」
他們的聲音鏗鏘有力，氣壯山河，整個郡主府，一陣轟響，卻有是一陣寂靜。
這四個暗衛，容貌都是皆好，好歹不說，年齡也不大，二十多歲，最多也就是三十歲不到，最關鍵的是身上的那一股強大的威壓就令人折服，也算是人群之中的佼佼者。
舒子研輕輕點頭，看著四人，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你們保護我已經兩年多了，差不多……也快有三年了。」
他們來的時候她十五歲，而今年她十七，再過三四個多月就十八了，也差不多三年了。
「是！」四人齊聲。
舒子研眉頭一挑，想笑，卻如何也笑不出來。
看著四人，低低道：「已經快要三年了，你們……累了嗎？」
低沉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冰冷決絕。
羅強四人皆是一愣，隨即連忙低下頭，拱手，「屬下等不累。」
幾人游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們了解這個小郡主，所以，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果然，舒子研漫不經心的瞥了四人一眼，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而且嘲諷起來。
「是嗎？真的不累嗎？」
不累？
怎麼可能。
雖然她身邊的危險麻煩從來都有人解決，可是這四個人是代替歐陽冥冰守護著她，不算是自己人，怎麼可能真的不累。
舒子研抬眼，輕輕點頭，淡淡道：「羅強，吳山，李岩，盧金，快要三年了，我也以為你們會一直陪伴著我，代替皇叔，代替安王府，一直守著我，守著屬於我的天地。」
說到這裡，舒子研突然淚眼婆娑，聲音哽咽，頓了頓，「可是，所有的想象在昨天之後，全部都破滅了。」
「以前和皇叔吵過很多次，兩年來，我也和他一刀兩斷過很多次，可是那些之後，我們都重歸於好，他會重新給我希望，而我也會厚臉皮的賴著他。」
「可是，從今天開始，什麼都不會了，我再也不會纏著他了，你們是他的人，沒有了關係，我又怎麼好意思接受他送過來的守護。」
頓了頓，舒子研眨眨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所以，你們走吧，回到他的身邊，回到屬於你們的地方。」
既然要斷，那就斷乾淨吧，他的東西可以留戀，可是他的人，她已經不敢再要了。
羅強四人大驚，噗通一聲跪下，齊喝：「郡主！」
只是，他們只能呼喚，卻不知道如何說話。
舒子研挑眉，「昨天，我和你們的主子一刀兩斷，她不會再踏進安王府，而他也不讓我進去，至於郡主府，他能來的次數，我相信你們都能數得清，所以，是他太絕情，也是我太無賴，這一次，他終於解放了，而我也終於放手了，我舒子研說到做到，永不後悔。」
「昨天發生的事你們也知道了，或許你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突然性情大變，可是我傷了你們也是事實，更別說還傷了他，不要說不怪我的任何話，我不想聽，因為你們是他的人，所有我想斷得乾淨。只是……」
說到這裡，舒子研頓住了。
羅強四人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無聲詢問。
舒子研不說話，強撐著身子，幽幽從未搖椅上起來，走出涼棚。
刺目的陽光之下，把她蒼白的臉襯托得更加羸弱，只是蒼白之下，她依舊光芒四射。
猶如一頭受傷了的獅子，雖然遍體鱗傷，卻如何也掩飾不住的強勢。
舒子研犀利的視線一一掃過四人，「關於火蝴，你們只知道一點點，我也沒有解釋，而至今為止，也沒有像你們的主子提過，既然已經幫我保守了這個秘密，那麼我希望，你們能夠繼續保持沉默，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這四個人在上次聽過她和舒子堯和軒轅夜朔的談話，知道她活不過二十歲的事，雖然早就承諾不會說出來，可是現在要送走他么，她必須再警告，或者說是再提醒一次。
羅強一等人下意識的抬頭，看著舒子研，眼底那是絕對的忠誠，「是，屬下遵命。」
這是他們的承諾，也是郡主的第一個請求，他們沒有理由不去遵守。
一開始就決定了保密，現在自然不會變卦。
舒子研點頭，對於幾人的反應，表示很滿意，也很欣慰。
「我很欣慰你們能夠幫我，如果有一天實在憋不住了，那就說吧，我不會怪你們的，人生世事無常，或許我認為這件事會對他造成傷害，而實際上他根本無動於衷，我可能也是瞎操心。只是，哪怕如此，我也不希望你們是故意開口，我希望，你們能夠做到。」
火蝴的事，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讓歐陽冥冰知道。
以前認為，只要他問，他一定會說，可是現在，這個事情，她決定爛死在肚子里，絕不泄露。
如果歐陽冥冰因為同情而和她勉強在一起，那才是她的悲哀。
她也不需要他的憐憫。
羅強一等人抬頭，沒有猶豫，「屬下定不負郡主所託。」
這是郡主唯一讓他們做的一件事，或許背叛了主子，可是他們真的不能違背舒子研。
這件事上，他們必須妥協。
舒子研輕笑，泯唇，忍住哽咽，「謝謝你們。」
謝謝這將近三年的守護，謝謝一開始的不耐煩到現在的忠誠，謝謝他們是他的人，謝謝，他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她。
羅強四人對於舒子研的感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底的最深處，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又一次融化。
他們一齊低下頭，沒有說話。
他們說不出「不用謝」的話，因為他們確實守護了她差不多三年，原本這只是命令，可是現在由舒子研親自說出口的「感謝」，那是一份被了解的感動與震撼，所以，這份感謝，他們收下了。
只是，還是有些不舍，沒想到，守護了這麼久的女子，終究，他們還是要離開她了。
想到這裡，莫名的，羅強四人眼底多了一絲不安與眷戀。
把四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舒子研鼻子一酸，上前，彎下腰，深深的一鞠躬，「謝謝……」
四人大驚，噗通一聲，連忙跪下，身子終於落在了比舒子研低的地方。
「郡主，不要！」四人齊喝，心底感動卻又驚悚。
堂堂離殤郡主給他們行禮，他們怎麼受得起。
舒子研並不理會，也不扶他們起來，硬是完整的鞠完了這一躬。
事後，她挺直腰身，蒼白的臉更白了，額頭有了些許緊密汗珠，可是她依舊擦背挺得筆直，絲毫不留一點脆弱給人看。
她看著跪下的四人，並沒有叫他們起來，「我雖不曾虧待你們，可是你們也確實守護了我，這些時間，我惹的麻煩很多，可大可小，有你們的幫忙，我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說著，舒子研突然笑了，「呵呵……當然，在我與皇叔這一層，你們也幫了不少忙，總是讓皇叔及時知道我出事，雖然，每一次都晚了一步，但是，這樣已經能讓我很感動了，最起碼，他來了，咳……」
她原本是笑著的，只是一說到歐陽冥冰，就感覺呼吸困難，忍不住的哽咽，「他總歸是來了，可是從今天開始，他再也不會來了。而我和他，既然已經決定一刀兩斷，那麼就要斷得徹底，你們是他的人，繼續待在我這裡，難免會尷尬，所以，你們走吧。」
頓了頓，舒子研擦擦眼角，輕笑，「我讓軒轅為你們準備了一些東西，錢你們向來不缺，身份你們也不需要，地位……你們也不在乎，女人，你們也不屑，所以其實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們，一些靈丹妙藥總會幫你們度過難關，我讓軒轅給你們準備了很多丹藥，你們一會兒去拿吧。那個藥瓶是經過特質的，只有我才有，在強烈的光亮之下會在瓶底看到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符號，這是代表的我，所以，就算你們把葯吃完了，也不能把藥瓶丟了，我沒有把藥瓶換了，也是想給你們留一些東西。這一點，希望你們能做到。」
羅強四人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連忙應道：「是！」
舒子研點頭，表示非常滿意，眼角卻泛著淚光，「很好，很感謝你們，你們是我的好兄弟，早就已經是一家人，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來找軒轅，只要我們能夠做到，一定義不容辭。」
這四個人，陪伴了差不多三年，要說沒有一點點的感情，那怎麼可能呢。
如今他們要走，而且還是被自己趕走，她的心裡又怎麼會好受。
羅強四人沉默了，四人低下頭，沒有說話。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是知道的，原本一個浪漫的七夕節，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們又能做什麼。
如今，連挽留都變得奢侈。
「屬下……多謝郡主。」羅強終於還是選擇接受。
「屬下多謝郡主。」李岩道。
「屬下多謝郡主。」吳山道。
「屬下多謝郡主。」盧金道。
舒子研輕笑，擺擺手，「起來吧，祝你們今後的人生……一帆風順。」
淚水，還是流下來了。
羅強一等人心底觸動非常，起身，看著眼前柔美的女子一眼，終究還是轉了身。
他們一直不屬於郡主府，所以，沒有理由留下。
在轉身的那一刻，四個大男人，紅了眼眶。
其實他們還想說，昨天的一切都是誤會，主子在外面遇上了刺殺，所以龍千千才會中毒受傷，她是為主子所傷，所以主子擔心很正常。
可是現在，他們知道，其實那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的小郡主，真的放手了，不管什麼，那個活不過二十歲的魔咒，就已經無法讓她再堅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