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家，又恢複成兩個人的家，隻是比以前更加清冷，寂靜。


  桑柔抱住雙膝，坐在地毯上看電視，電視裏正熱播著韓劇《浪漫滿屋》。明明是一幕幕很歡喜的劇情，卻讓她看得熱淚盈眶。她咬著唇，不禁羨慕起劇中的男女主角，他們也是契約婚姻，男主甚至還會惡劣地故意對女主找茬，可他們在一言一行的碰撞中，卻透露著對彼此的在乎，整個畫麵都讓人覺得輕鬆。


  為什麽自己跟原哲的每一天，卻是過得如此沉重呢？或許，自己真該做些什麽，早點明了彼此的心意，挽救這段虛浮的婚姻。人生走到最穀底時，接踵而來的必將是新的起點，沒有什麽比現在更糟糕的了。想到這裏，桑柔又重新打起精神，告訴自己絕不放棄。


  如果問原哲，對於這段婚姻如何看待？他或許會選擇保持沉默，但是在內心世界裏，他越來越清楚自己要做什麽。當初猜疑過桑柔為什麽要出賣婚姻來換得50萬巨款，他也想過去調查，可是，反複掙紮後，終究是忍住了。


  是的，當桑柔告訴他，是為了還債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可他敏銳地發覺她可能另有原因。


  怎樣都好，他一方麵不願承認自己還那樣在乎她，下意識等待她親口告知誠實的答案；另一方麵，他尊重她的隱私，卻更怕調查後的結果不過是另一種欺騙。


  獨自空守愛情的痛楚他再也不要經曆，像傻瓜一樣為她喜為她憂，到頭來隻是一場可笑的戲劇……他再也不要讓自己去在乎！


  無數次想，如果一個人的感情可以收發自然愛多好，那麽就不會有這麽多痛苦與失意……


  原哲將車熄了火，靠坐在車椅上，靜靜地點燃一支煙。


  抬頭可以看到大廈的頂樓點透出朦朧的燈光，他知道，她已經在家。自莊浩然走後，她似乎順從了許多，下班後很少出去，每次回家都見她在看電視，可是，忙碌一天的他沒多少心情陪她聊天。


  或許，他也是在逃避，生怕與她多說幾句，不知道又將聽到什麽欺騙的話語吧。


  信任，永遠是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橋梁。戀人間隻要出現過一次裂痕，就需要花上好多好長的時間去彌補，桑柔，還值得他去信任嗎？

  開門後，原哲站在玄關處換鞋，下意識等待那個身影過來。這段日子，一見他回來，桑柔總是體貼地過去為他接包，為他脫下外套。可是，今天，為什麽不見動靜呢？是睡著了嗎？


  他故意將加重了換鞋的聲音，還幹咳了兩聲，這才見沙發上的人飛快地轉頭，“噢”了一聲，桑柔站起了身。


  原哲皺起眉，揉了揉額頭，透露出自己很累的神情。桑柔接過他手中的包，正想為他脫下外套時，卻見他沉著臉輕輕轉過身，拒絕她的體貼。


  “你看你的電視好了，用不著故作熱情。”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孩子一樣，鬱悶那電視劇奪走了她的注意力。


  他是在生氣嗎？因為自己沒有及時幫他接包嗎？可是，一連這麽多天，他也沒因為那個感謝過自己啊！

  桑柔抹了抹眼睛，努力露出笑容：“我不是故作……”


  “不是什麽？看電視那麽投入，何必為了我特意跑過來。”原哲一說完，立刻鄙視起自己來，這像他說的話嗎？

  桑柔轉到他身旁，急切地解釋道：“我剛剛沒聽到你開門的聲音，所以……”


  “你怎麽了？”原哲再次打斷她的話，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穿著一件寬大的棉質睡衣，長發自然披瀉，引人注目的卻是兩隻通紅的眼睛，眼皮微微浮腫，似乎剛才痛哭過一場。


  他心口重重地抽了一下，沉聲問：“為什麽哭？”


  “噢……沒什麽。”她不好意思地想瞥開臉，卻被用雙手扳正，整個麵容完全落入他的黑眸中。


  “說。為什麽哭？”他的語氣近乎霸道，執意得到答案。


  桑柔吸吸鼻子，眼中重新積蓄起淚水，他真的是在關心自己。這個認知讓她心跳逐漸加速，喜悅之情洋溢到全身。


  “噢，真的沒什麽，剛剛隻是為韓智恩感動了……”


  “誰？”原哲眉頭皺得更緊。


  桑柔不好意思地拉住他的手腕，突然做了個嘟嘴的動作，不好意思道：“就是電視裏的女主角啦，她叫韓智恩。”


  原來是被電視弄哭的？原哲朝電視機看去，那畫麵怎麽看都不像是催人淚下的劇情，他不禁啞然，望著她通紅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動物，尤其是麵前這個女人，思維總是有異於常人，讓他無語。


  他連忙放開她，低聲道：“無聊！”說完，徑自朝臥室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桑柔再看了看電視，韓智恩還在跟她驕傲的契約老公鬥法。她緩緩展開一抹笑容，桑柔啊桑柔，你早該主動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