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原哲拋開前晚一直壓抑著的思緒，下班後，直接回家。在玄關處換鞋時，果然等到了那個係著圍裙的小女人從廚房裏奔出來，嘴角依然是油亮亮的，她越來越光明正大地偷吃食物，然後作勢要將那滿嘴油膩湊上他的唇。
“閃開，滿嘴是油，還想往我身上蹭。”他連忙撇開臉，躲了過去。
桑柔摸出圍裙口袋裏的小毛巾，擦擦手，笑看著他：“本小姐都不怕讓你揩油了，你還怕什麽！來吧，揩一個吧！”
原哲無福消受地閃到沙發旁，回頭道：“像豬一樣盡愛吃，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可是聞到燒焦的苦味……”
“啊！”重複第N次的驚跳，她火速衝進廚房，很快，廚房裏再次傳來澆水後的“孳孳”聲。
原哲無奈地搖搖頭，徑自走向房間，麵容恢複了冷峻。為什麽她可以做到如此樂觀？如此輕率？如此無動於衷？如此沒心沒肺呢？
幾分鍾後，臥室傳來敲門聲，桑柔朝他微笑：“菜已經好了，老爺請。”
“恩，我先衝個涼，你不用等我了。”原哲脫下外套，轉頭道。
“喔……好，你要快點哦。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桑柔盯著他的背影，仍然微笑。
“恩，知道了。你也忙一天了，先去吃吧。”
這就是他的關心吧！桑柔對著一桌精心準備的菜肴，皺起了兩道秀眉。飯菜含在口裏有些食不知味，似乎少了點什麽一樣。哲有心事，她感覺得出來，從前天晚上聊完，就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其實，她哪能真那麽樂觀到一切都無所謂？她就算再粗枝大葉，也有著一般女人該有的直覺與細致。那麽，哲是怕自己偷偷懷上孩子嗎？她都已經明說了，還放心不下嗎？追求一份真摯的愛情是艱辛而漫長的道路，尤其是哲的心被他緊緊守護、埋藏，她必須先找到它啊！他的心到底在哪？笑容和熱情可以帶給他快樂，可以宣告她的愛意，可是，努力了這麽久，怎麽好象還是身在迷霧，沒找到正確的出口呢？
她不信他真的不再愛他，她鼓勵自己勇敢堅持的最大動力——就是她始終相信，他還愛著自己。
可是，他到底什麽時候才可以敞開心扉，誠摯麵對呢？
唉！唉！歎氣隻能放在心底。
“說了讓你先吃，怎麽還在等我啊？”原哲在桌旁坐下，微濕的頭發顯得隨意，散發出不可抵擋的性感。
“哪有？我已經開動了。”桑柔望著他，嫣然一笑，掩飾住心跳加速的窘態，立刻低下頭夾起一條青菜。
就是這個男人，英挺俊帥的外型，優雅迷人的舉止，溫柔寬容的氣度……對了！像他這麽出色的男人，在公司是不是跟韓陌言一樣，被一群女人眼巴巴地盯著？
清清嗓子，桑柔準備開口提出這個嚴重的問題：“你在公司還順利吧？”
“恩。”原哲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嗬嗬，那就好。”桑柔笑了笑，又問，“公司裏的同事應該都認識了吧？”
“恩，天天一起工作的就熟識了，其他的還不大認識。”也沒什麽機會去交流認識，除了幾位助理，他一般跟高層打交道得多。
“那……跟你工作的女同事漂亮麽？”
“她們啊？”原哲盯著她，沉吟了片刻，“不錯呢，好幾個和欣儀差不多。高氏的確是人才濟濟，我沒有白去。”
對了！她怎麽忘記了，莊欣儀應征進了高氏。桑柔放下筷子，停下吃飯，直視他：“聽說欣儀還是你的助理，她做得還可以吧？”
原哲笑笑：“何止還可以，簡直非常出色。料不到欣儀丫頭長大了會這麽能幹，完全展現出了她的聰明幹練。”
桑柔卻麵色一沉，悶悶不樂起來。
“她真那麽厲害？”
“恩。我沒有虛誇的習慣。”
“那你覺得我呢？”她想起準備應聘設計部的事，不禁想知道原哲對自己的看法。
“你啊？”原哲打量著她，眸底幽光閃爍，“你也很不錯啊，隻是現在大材小用。小柔，願意來高氏嗎？”
桑柔驚愣了幾秒鍾，搖搖頭：“我去你那邊做什麽？我在美帝做得好好的。”
“高氏旗下有自己的設計部，你要想來，我可以給你安排，畢竟服裝設計才是你的專業。”
“莊欣儀可以憑自己的實力，我為什麽要靠你安排？”她突然加大了聲音。
原哲見她反應激動，下意識脫口解釋：“我是你丈夫，即使我不插手，別人也會那樣認為……”
“對！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要去你們高氏！”桑柔正激動著，猛然想到了什麽，眼眸一亮，聲音又低了下去，“你……你公司同事都知道你已經結婚了？”
原哲挑挑眉，答得理所當然：“難道我們結婚證是假的嗎？我隻是沒有將契約書也告訴別人而已。”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會說呢？我以為你不願對人承認這段婚姻的。”她說得有些落寞、酸楚。
“結婚是我自己答應的，至少這三年內，我是已婚男人。再說了，這樣正好可以給我擋掉那些花花草草。”事實上，當第一次高董問他有沒有女朋友時，他立刻想起桑柔，於是不假思索地告訴對方，自己已經結婚了。後來，其他人再問，他也答得坦然，既然結婚了，對婚姻忠誠是最起碼的準則吧！
桑柔吸吸鼻子：“那麽擋住了嗎？”
“反正功效非常大。”原哲點點她的額頭，鬱悶的心不禁為她微微心疼，“你放心好了，契約婚姻中，我也堅守自己的身份。”
桑柔眸光晶瑩，探過身子飛快地吻了一下他的唇，如他上次一樣。
“我也會堅守自己的身份，絕對珍惜這段婚姻。”她對他露出一抹笑容，將飯菜推到他麵前，“快吃吧，這個周末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什麽人？”
“我們都先忙完這幾天吧，周末你就知道了。”她想帶他去見媽媽，這是猶豫了好久之後定下的決定，但願他能明白她的苦，她的心。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