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尋一個你5

  【4】


  安靜的大宅子，安靜的沒有一絲活氣，住在這樣一幢房子里，我猜，以後我會在這裡半夜被驚醒。


  我翻了翻衣櫃，那些漂亮的衣服，統統都是回憶所留下的傷。


  跡瑜辰關上衣櫃，說：「不要看了，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是為何？」


  禤梓跟在我們後面，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其實我真不希望給她留下陰影，畢竟表姐生前對我不錯。


  「媽媽，叔叔阿姨呢？」禤梓過來拽著我的衣袖。


  我笑著摸摸禤梓的頭，說：「叔叔阿姨外出辦事，這些日子就只有我和小禤梓兩個人在家。」


  「那叔叔阿姨什麼時候回來，禤梓有點怕。」


  我抱住禤梓，忍住想哭的衝動，說：「沒事，禤梓別怕。」


  「要不以後我住過來？」跡瑜辰突然開口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不太好吧。」我尷尬的笑了笑。


  跡瑜辰拍拍我的頭，說：「小時候我們也是一起睡的，難道你還怕我不成？再說了，這麼大的房子就你們兩個，就算你們不怕，我也不放心。」


  想著也是，只有我一個人帶著一個小孩，我也沒有把握這些日子能夠安安靜靜度過。


  想著也就應了下來，三個人住在一起，這幢房子多多少少會有一點生氣吧。


  我帶著禤梓去房間，前些日子她都是和父母親一起睡的，但現在父母親一離開，我總不能留她一個人睡吧。


  我收拾著禤梓的物品，都是些小零小碎的玩意兒，不多，我抱著大箱子往外走，跡瑜辰卻拉住了我，遞給我一張字條，看起來，像是母親的字跡，我看著上面清晰的字，頓時覺得心跳停止了一般。


  跡瑜辰握住我冰冷的手，問：「你不知道嗎？」


  我苦笑道：「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跡瑜辰不說話，我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字條，真希望是我眼花了，然而上面依然清晰寫著——我去見過杜媚了，她這幾天天天都在紀雪玥周圍轉悠，我猜她應該也要有些行動了，紀雪玥畢竟是她女兒，過些日子，你把紀雪玥送走吧，我看著這孩子也是噁心，她總會讓我想到你和杜媚那點破事。


  我能感覺到自己發顫的嘴唇，然而我卻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原來我所求的答案就是這樣的嗎？


  這張字條是母親寫給父親的，可能是父親沒有看到，收拾的時候又落到了角落，所以才會被跡瑜辰撿到。可是這樣一個事實，為什麼要讓我在這樣的情況下知道？


  「還好嗎？」跡瑜辰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朝他笑了，說：「我很堅強，看，我沒有哭。」


  「想哭就哭出來。」


  我搖搖頭，笑著說：「現在我一點也不想哭，只是，難道我這麼努力也只能得一個噁心的評價嗎？」


  跡瑜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捂住眼睛：「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可笑了。」


  在過去，也許我還有那麼一絲奢望的東西，但是現在，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


  我看著放在床頭的全家福，覺得一切都是那麼虛假，我撕毀照片扔進垃圾桶，從現在起，我便是與過去告別了。


  父親，母親，既然你們對我要如此殘忍，那我便讓你們知道，如此殘忍便是把我變成了一條狼。


  我所在的世界，竟然充滿了謊言。


  跡瑜辰讓我靠在他的肩上：「沒有了那個家，我也會一直保護你的。」


  「我一定會變得更加優秀。」我故作鎮定的笑著，然而那笑容之下，是痛得徹骨。


  我看了看掛鐘，說：「時間差不多了，吃飯吧，我記得你喜歡蝦肉炒飯。今天，我做吧。」


  「你會嗎？」


  我苦笑道：「若我不會，現在就不應該站在這裡了。」


  「媽媽，我也要。」禤梓眨巴著她的大眼睛，顯得格外可愛。


  我摸摸她的頭，說：「那小禤梓先和跡叔叔玩一會兒，媽媽去做。」說著，我轉身進了廚房。


  禤梓其實和我很像。


  吃飯的時候，跡瑜辰嘆了口氣：「比起報復，你心裡應該更難過才是。」


  「何以見得？」


  「你吃吃看。」


  我吃了一口，甜味在口腔里氤氳開來，我笑道：「好甜。」


  跡瑜辰嘆了口氣，颳了刮我的鼻樑：「你啊……」我記得他不喜歡甜食，但是最後他還是吃掉了那不好吃的食物。


  禤梓倒是很喜歡甜食，也是吃掉了。


  我很感謝他們能夠陪著我，能陪著我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