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等，也是一種幸福02

  我從未想過未來，更不敢去猜以後我們白頭的樣子，也許我們結婚以後會相敬如賓，也也許，從一開始，他接受我，就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在自欺欺人中進行著。


  直到最後回到家裡，他背對著我，那樣毫無感情的背影，我突然感覺到了疲憊，我叫住他，開口道：「愛上這樣的你，我是不是應該後悔？」


  蘇沐陽微微回頭看了我一眼，最後一句話也不說就關上了房門，留我一個人在客廳，獨自承受。


  他其實這樣對我才是正常的，蘇沐陽如果對我太溫柔，我反而會忘記，他愛的從來不是我，而是紀雪玥。


  「蘇沐陽，謝謝你讓我一次又一次清醒。」我貼著他的房門，輕輕的開口。


  我知道他一定可以聽見的，可是他沒有回答我。


  心裡，翻湧著名叫「失落」的潮水。


  我一個人再次出門，其實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找不到答案，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逃避。


  蘇沐陽出現以後，我一直都在做著「逃兵」這個角色。


  「姐姐？」


  我一回頭就看見了蔏華。


  因為是蔏華，所以我才努力佯裝幸福，她是我妹妹，我不想她因為我的事情，而過得不幸福。


  「怎麼你一個人？」蔏華過來牽著我的手，看了看我的周圍。


  我知道她在找蘇沐陽，可是蘇沐陽不會在這裡的。


  我笑著拉著她，說：「沐陽太累了，我不忍心打擾他，就一個人出來了，你要陪姐姐我去逛街嗎？」


  蔏華似乎也沒打算追問下去，拉著我就往服裝商城走：「走啊，我最近看了一家店，那家店的東西特別好看，我帶你去。」


  我笑了笑，這樣是最好的了，至少蔏華是幸福的。


  其實和蘇沐陽在一起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抑感，可是我還是不願意離開，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現在，也一樣。


  我看著一件灰黑色的襯衫，覺得那個顏色很是漂亮，正準備拿起，卻被蔏華拽回來了，她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你還沒過三十呢，別把自己打扮得那麼老氣。」


  我要是過了三十還得了？


  不過也沒個幾年了吧？

  上了二十，離三十還會遠嗎？


  不過最後我還是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在決定待在蘇沐陽身邊以後，我就在不停地把自己掩埋，這樣，才能更加顯現出他的光芒。


  而我，喜歡他耀眼的樣子。


  最後我什麼也沒買，倒是蔏華買了很多，我看著她手上大包小包的口袋，問：「你都可以去開一個服裝店了。」


  蔏華笑了笑，說：「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孩要麼是情聖要麼是白痴，而你我都屬於後者。」


  我一愣，拽住她，問：「你戀愛了？」


  「對啊，看不出來么？」


  與我的驚訝形成鮮明的對比，蔏華顯然沒打算掩飾，回答的大大方方。


  如果我可以再大膽一點，就好了吧？


  我笑著打量了一番蔏華，說：「你這麼一說，你這周圍還真的都散發著粉紅色的光。嘿，丫頭，你看上誰了？」


  蔏華笑了笑，說：「暫時還不想說，等什麼時候我確定我能抓住他了，我再告訴你吧，不然要是失敗了，那多丟人。」


  我看著她臉上不經意間出現的紅暈，笑了，說：「好，你的眼光不會差到哪裡的，既然如此，姐姐就希望你幸福了，千萬別被我影響了。」


  「聽你這語氣，說得好像你過得不好一樣，」蔏華白了我一眼，「蘇沐陽不是對你挺好的嗎？你還嫌棄么？」


  我一愣，心裡莫名的苦澀，最後只能扯著嘴角笑道：「但願你比我更幸福。」


  蔏華笑了，可是她卻不知道我心裡到底有多委屈。


  蘇沐陽，你就不能多愛我一點點嗎？哪怕是你愛紀雪玥十分之一都是好的啊……


  送蔏華離開以後，我還是不想回去，其實，那個地方，算不上家，也沒給我溫暖。


  我正準備去咖啡廳坐會兒，卻不知道被誰當頭一棒，瞬間眼前一黑，接下來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原來還有這麼恨我的人。


  【3】


  夜，那麼黑，像一張大網把我團團圍住，而我動彈不得。


  除開黑夜，我還能看見誰？

  ……


  「這死女人怎麼還不醒？」


  「醒了醒了。」


  當我睜開眼睛，刺眼的紅色從我的臉上流下，滴在白色的地板上。


  我一愣，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那兩個人，那個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的，是馥耀。我其實覺得如果是馥耀，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是另一個女人，我不認識，但是我莫名覺得熟悉。


  「還記得我嗎？」她用力捏住我的下巴。


  我看著她的那張臉，雖然覺得熟悉。


  「姐姐，我是杜鈺啊，還記得嗎？」她笑道瘋狂，猛地推開我，我的頭撞在後面的桌角上，我能感覺到一股熱流出，痛的徹底。


  杜鈺，我想起來了，是那個瘋女人。


  馥耀抓住杜鈺的手，說：「適可而止，她不能死。」


  杜鈺瞪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俯身在我耳邊說：「如果不是那個臭男人，你以為你的過去和現在會拼接在一起嗎？」


  「什麼？」我睜大了眼睛瞪著她，杜鈺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轉身了。


  馥耀站在我面前，笑得詭異。


  「馥耀，你想做什麼？」


  馥耀看了我一眼，拿過一把刀，說：「讓你死在蘇沐陽眼裡。」


  我一愣，聽到答案卻笑了：「好，這樣最好。」


  馥耀微微皺眉，拿起刀在我的臉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說：「憑什麼，你都要死了，憑什麼還能這麼冷靜，憑什麼讓我快要瘋掉的是你！」


  瘋掉，我也要瘋掉了，只是說，我比馥耀更擅長偽裝罷了，偽裝的，只有我一個人看得清楚。


  「如果你在等蘇沐陽來救我，如果你在等，讓我死來讓蘇沐陽痛苦，那你從一開始決定，就已經輸了。」我偏著頭看著她笑，「因為從一開始，他都不愛我，他最愛誰，你不是清楚嗎？」


  馥耀一愣，我忽然間看見了她眼角的淚花，她把刀扔到一邊，說：「他愛的是紀雪玥，可是能做紀雪玥替代品的人，只有你了，我沒有那張酷似紀雪玥的臉。我其實不甘心，憑什麼我是輸給了晚來的你？」


  其實在愛情里，哪裡來的先來後到，都是誰看上了誰，就追誰罷了。


  馥耀其實很清楚，不過她高傲了這麼多年，在蘇沐陽身邊陪了他這麼久，她只是不甘心，付出了愛，卻沒得到愛。


  我笑了，微微揚起頭，說：「其實你殺了我也好，這樣我就不會捨不得了。」


  馥耀苦笑了一下，再沒說話。


  就這樣，我們等了一天，蘇沐陽都沒有出現，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不會為了我來冒險，他最多只會報警，可是就算知道了，我也還是會心痛。


  為什麼，我不是紀雪玥？


  淚在心裡不停攪動，混著血，越來越模糊。


  「痛嗎？」馥耀笑著看著我。


  我笑著回答道：「我一早就知道，又何來的痛？我說過，他不愛我。」


  馥耀冷哼了一聲，似乎不到最後，她不會相信我，也不會相信她可以放棄。


  可是讓我更加意外地是，傍晚的時候，蘇沐陽終於出現了，只有他一個人。


  馥耀依舊坐在沙發上，不動也不說話，就只是深情地看著他，像是在期待禮物的孩子一樣。


  這樣的馥耀，何嘗不可憐？


  蘇沐陽冷靜的看著馥耀，我知道他看清了馥耀的眼神，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睛里，還是半點虛假都沒有，他就這麼吝嗇，連給一個女人希望的機會都不給嗎？


  馥耀突然笑了，說：「果然，你還是那麼殘忍。」


  蘇沐陽的目光淡淡地從我的身上掃過，最後停在杜鈺的身上，他說：「怎麼，為了報復，你連杜鈺都找來了？」


  馥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笑得妖嬈：「我為了你，還有什麼沒做過？」


  「馥耀，放手吧，我沒報警，就是不希望你去坐牢。」


  這個答案，對馥耀來說，已經很好了，只是，蘇沐陽這樣做，無非是在賭，而賭注，是命。


  馥耀重新坐回沙發上，說：「我想要什麼，你不是清楚的嗎？」


  「我永遠不可能娶你。」


  馥耀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吼道：「為什麼，為什麼紀雪玥可以，夏蔏莣也可以，就我不可以？」


  蘇沐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在馥耀面前了，他死死地盯著馥耀，說：「如果你一定要殺了夏蔏莣，我們不如一命換一命，你讓夏蔏莣離開。」


  馥耀還沒回答，蘇沐陽就奪過馥耀手裡的刀，刺向自己的胸口，我看見馥耀的眼睛瞬間清澈，她應該從未想過會變成這樣。


  「蘇……沐陽。」馥耀的手懸在空中，久久沒有落下。


  「還愣著做什麼？叫救護車啊！」我朝馥耀大吼。


  馥耀似乎反應過來，回過身去找手機，蘇沐陽緩緩倒下，可是他的眼睛微微睜著，他看著我，笑道：「我一直都在找去陪紀雪玥的理由，這樣也許最好了。對不起，夏蔏莣，是我的錯。」


  我一愣，緩緩朝他挪過去，我感覺到那不知道是淚還是血的液體從我的臉上滑過：「蘇沐陽，你怎麼可以這樣。」


  蘇沐陽最後只是笑，再沒了力氣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