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請君入甕
魚夜容在院中喝茶,外麵雷聲不絕於耳,她笑意濃厚:“你到底是逆不了這乾坤。”
藍淵匆匆推開桑虞的房門,見桑虞獨坐床畔,神色空洞,她急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早知徒勞,我何必處心積慮。”桑虞嘴邊一抹苦笑:“也罷,終究是不相幹的人了。”
“陰山內所有結界乃至天門結界全毀,其上空黑雲壓頂,滿山都是獸嘯,不知死了多少生靈。”藍淵走到桑虞身邊,語帶質問:“鍾離阜墮入虛無道是不是因為你?你到底和季忘在謀劃什麽?”
桑虞卻靠過去抱住藍淵的腰:“藍姨想不想回到落孤城編草鞋換銅錢的日子,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們三人一起回去好不好?”
“虛無道的墮者比魔更殘暴無情,若他因你而隕,定會循心中執念而來,恐怕不是你想脫身就能輕易脫身的。”
桑虞聲音淡淡:“我知道,藍姨不用憂慮,本是我自己惹來的麻煩,斷無讓旁人受牽連的道理。”
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和見外的話讓藍淵氣不打一處來:“旁人?剛還說一起回落孤城,現在藍姨成了旁人?我不管你心裏怎麽想,將來要如何做,藍姨都不會袖手旁觀。”
“還是藍姨好。”桑虞整個頭埋入藍淵衣襟中,聲音含糊不清。
藍淵歎一口氣:“你心裏可還有他?”
桑虞沉默少許,才道:“至始至終都隻有他。”
“你離開魔宮吧,你季大哥那邊交給我,至於你在魔宮的那些朋友,我會幫你安置。”
桑虞搖頭:“來日方長,感情之事慢慢培養就好,藍姨可莫要趕我走,除了魔宮,虞兒已無歸處。”
藍淵咬唇輕斥:“我管不了你們了!這結親之事準備的也差不多了,我明日去蓬萊小住,到結親當日歸,眼不見為淨,你們要翻天就翻天吧!”
十裏紅妝,萬獸來朝,今日是魔界君上迎新後的日子,按理說如此重要的盛事,更應加強防備,可放眼看去,四方魔門僅各兩名小兵交替職守,凡來恭賀者皆不問身份而入。
再看正殿內亦是一切從簡,能看出喜慶的僅是幾根紅蠟燭以及二位新人身著的紅衣袍。一切從簡是桑虞的意思,季忘不管她有何顧慮和想法,必然都是依她的,
季忘臉上的表情始終如一,掛著淡淡的笑,眼眸中是柔情隻對著身側的新娘子。二人並肩一步一步走向前,藍淵於上坐看著二人相攜而來,卻沒有半分喜悅,強行結合必然不得善果,然她無力幹涉,隻盼將來的苦楚未必如她所想。
拜過天地,拜過高堂,二人轉身麵對而立,然這最後一拜,桑虞卻停住了。殿內眾人麵麵相覷,季忘雖不解,但未出聲催促,隻是靜靜看著紅紗後略顯茫然的臉。
桑虞心知這一對拜,再無回頭路,她曾經的癡心,曾經的期盼,曾經無數次想要不管不顧去到那個人身邊,事到如今,她站在這裏,那根無形的勒住脖子的韁繩正微微施力,把她的頭往下壓:拜吧,你別無選擇。
腦袋裏轟轟作響,而心仿若被人猛刺入利器,又痛又昏沉。
“虞兒,你若不願……”藍淵出聲打破僵局。
“我等你。”季忘打斷母親的話,看著桑虞柔聲道。
桑虞淺淺笑了:“昨夜入夢見了一些不好的事,有些疲乏。”
“那等禮成,我陪你去新房休息。”此話曖昧,讓桑虞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夫妻對拜!”紅娘見勢扯嗓又高喊一聲。
二人拱手……
卻見一道光法打來,分開了正要彎腰的新人。
魚夜容端起茶杯,掩蓋麵上浮起的笑容。
“你若嫁了她,我便毀了他。”玄衣之人閃身入殿,一頭赤發觸目驚心。鍾離阜走到桑虞身前,一招化去她的頭紗,聲如寒冰:“你可以試試。”
“仙尊怎麽會……”席間的小五伸長了脖子看過去,神色愕然。
一旁的朦朧咬牙切齒,口中吐出’活該’二字。
桑虞麵露狠態:“你莫不是還想嚐一嚐錐心刺骨的中毒滋味?”
季忘對這位不速之客倒是不意外,口中還招呼道:“入門便是客,空位尚餘,還請隨意。”
卻遭鍾離阜一記冷眼。
堂上的藍淵隱隱憂心,季忘的反應太平常了,再看魚夜容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反倒是虞兒似乎毫不之情,難道……
“鍾離阜,你好歹是尊位之仙,如今落到這般境地,非但不反思,還百般糾纏。”藍淵飛身而下,掠過鍾離阜身側時附耳道:“你快走。”
此時聽魚夜容道:“阿離,不如你先坐下,聽一聽桑姑娘如何說。”
桑虞轉過身決然道:“我沒什麽好說的,拜過天地,我已是季大哥的妻子,此人三番兩次糾纏於我,我甚是神煩,還請夫君送客。”
鍾離阜全然不聽藍淵告誡,竟直直走向一旁的空位悠哉落座,還自顧斟了一杯酒水。口中淡淡道:“繼續說。”
季忘插話道:“雖說對拜之禮未成,既然夫人不在乎這些繁瑣禮節,我亦是不看重的,不過今日是你我大喜,萬不能讓人觸了黴頭。”
“報!”一小兵奔入大殿,扯嗓大聲道:“稟告君上,萬獸已攻至陰山天門。”
藍淵看向季忘愕然道:“你竟不和我商議?”
季忘神情淡然,語氣平平:“兒隻是不想母後煩憂,今日堂中之人也算是齊了,一來見證我與虞兒之婚事,二來共商魔門修繕事宜,這第三……”季忘轉而看向鍾離阜:“雖說各為其道,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第三可是會有些不合時宜。”
鍾離阜把手中的杯子舉起來端詳一陣又擱在了桌上,不以為然:“你利用虞兒以結親為由,引我前來。”
桑虞看著季忘怔怔道:“季大哥,你……”
利用?
正在此時,堂中之人除去魚夜容,季忘,鍾離阜,桑虞,皆呈現不適之狀,癱軟在案前。
桑虞把藍淵及時扶住,轉頭怒道:“這是何意?!”
季忘很是意外為何桑虞無事,禮前明明有見她喝過茶水。
“虞兒,你是我的妻子,你相信季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季忘一邊說一邊朝魚夜容使眼色。
桑虞把藍淵扶在地上,甚是痛心:”你真的是利用了我,連我們的親事,你都當成籌碼,我以為你無論怎麽變,至少對我是坦誠的。”
“你隻要信我,其他的都不用管,我是你的季大哥,是你的夫君,我豈會害你。”季忘此話說得情真意切,讓桑虞噤了聲,心下五味雜陳。
魚夜容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季忘要殺的是鍾離阜,你要殺的是蒼龍火鳳,你若還想著他,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族人。
是啊,季大哥有何錯?她和他本質上都是要為親人報仇,用點無傷大雅的手段,她又何必去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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