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探
“是不是天又黑了?”
閉目運功的秦歡睜開眼睛,看向麵前地上一團霜白的月光,開口自語一句。
雖然內勁圓滿,十二條正經中已無法再容納更多的內勁,但秦歡還是不敢貿然終止運功,畢竟此前幾天都是靠運轉馭刀經,才把寒毒製衡在了各大經脈之中,不讓其蔓延出來侵蝕髒腑。
虯髯老者躺在漆黑的角落裏沒有回答秦歡,秦歡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輕歎道:“要是有碗牛肉麵就好了!”
過了半響,虯髯老者訝然地應道:“被弄得這麽慘,你還有心思想吃的,莫不是腦袋壞了?”
秦歡嘿嘿一笑,明亮的眸子盯著前方,麵帶喜色地說:“餓了要吃東西,困了要睡覺,就好像日升日落一樣,都是很自然的東西,我這叫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
這話聽著怎麽有點耳熟。
老者嚐試去回憶一些往事,眼神呈現出片刻的呆愣。
許久之後,他回過神來,卻發現石牢裏突然變得很明亮。
石牢很寬闊,靠近出口的牆壁上有一塊凸出來的石台,專門用來放置油燈。
牢門是一張厚厚的鐵門,需要很強的力量才能將它推開。
此刻照亮石牢的光芒,正是源自於牢門旁邊台子上的一盞油燈。
能夠照亮這間石牢的油燈,絕非尋常燈油能做到。
虯髯老者一對眼窩深陷,似想到了什麽,他胡子顫了顫,略眯起眼睛扭頭朝一旁望去。
隻見牆壁下,秦歡雙臂被牆上鐵環掛住,整個人已癱軟下來,垂著頭,一絲絲粘稠的血液正從他麵前滑落。
“年輕人,把飛刀心法交出來,老夫賞你個痛快。”佝僂著背的醜麵老人,聲音低沉而沙啞地對秦歡說道。
腹部的絞痛折磨得秦歡渾身發抖,雙腿打顫,兩腳在地麵蹭了數下才堪堪站穩。
他慢慢抬起頭來,一雙明亮的眸子盯向駝背的老者。
下巴和鼻梁上都懸掛著嘔吐出來的血絲,秦歡的樣子看起來狼狽極了,但他卻在咧嘴嘿嘿地笑。
“呸!”秦歡伸長脖子吐出一口血沫,噴在老人臉上,複又哈哈大笑起來。
老者臉皮連連抽搐,忽地揚手五指成爪,一爪掐住秦歡脖子,單手將秦歡擰至半空,手臂猛地運力將秦歡狠狠撞在牆上。
轟地一聲,石牆震落大片灰塵,這一下,隻將秦歡直接給震得暈倒過去,任由老者提線木偶一般擰在手裏。
虯髯老者望見這一幕,不禁嘴角一歪,心中暗暗提秦歡感到不值。
如此折騰下去,這倔脾氣的小子隻怕會性命不保。
他目光變換中,已拿定主意,開口冷嘲道:“老鬼,你不是要修身養性麽,怎還這麽重的殺氣?”
醜麵老人鬆開秦歡,側身麵向一旁的虯髯老者。
二人對視一眼,醜麵老者陰森可怖的臉浮現出一絲柔和的笑容來。
“老幺啊,為父又來看你了,為父快不記得上次是什麽時候來的了呢,你還好吧,快讓為父瞧瞧。”
醜麵老者慢吞吞地走到他麵前,伸手想去撫摸虯髯老人的衣袍。
“滾,老東西,滾遠點!”虯髯老者立時怒罵道。
駝背老人怔在他麵前,半響後,咧嘴笑了笑,走到門口提過來一籃子酒菜,放在虯髯老者麵前。
“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餓肚子,過些天我就與你大哥說說,求他放你出去,都是一家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不能化解呢!”
駝背老人開始自說自話,仿佛忘了石牢裏還有個秦歡。
明亮的油燈下,駝背老人親自給虯髯老者擺好一碗碗菜,又給斟了一杯酒。
虯髯老者伸手抓起盤子裏的飯菜,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駝背老人蹲在旁邊,笑容溫和地望著他。
“老鬼,這一年你去哪兒了,為何不來給我送吃的,我可是你親兒子,你想讓我死麽?”虯髯老人一邊大口吃東西,一邊抽空怒氣衝衝地吼道。
駝背老人聽他問話,正打算回答,卻又忽地呆住了,渾濁的眼睛陷入迷茫中。
他喃喃道:“去哪兒了,對呀,我去哪兒了呢,哪兒?”
這駝背老頭已有些神誌不清,就仿佛得了老年癡呆一樣,時不時地會遺忘一些事情。
“老鬼,你怎麽了?”虯髯老者抹了抹嘴,揚手在他麵前揮了揮。
駝背老人突地彈身而起,瞪大眼睛,麵色猙獰地望著盤坐在地的虯髯老者。
“逆子,你這逆子,你怎能如此,你怎能如此啊,他是你親弟弟,他是你親弟弟!”
駝背老人顫聲嘶吼,指著虯髯老者不住地念叨同一句話。
虯髯老者目光一顫,微微低下頭,嘿嘿地慘笑起來。
……
秦歡醒來時,頓覺後背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腹部肌肉更是如刀攪一般難受。
強忍著痛苦靜下心來,凝神操控體內的灼熱內勁,一一治療被那駝背老者打傷的地方。
半個時辰後,秦歡呼出一口氣,抬頭掃視一眼前方。
駝背老人消失不見,油燈還放在門口,牢門緊閉。
虯髯老者盤坐在右邊的牆壁下,牆上固定了七八根鐵鏈,每一根鐵鏈都連著一隻鐵鉤,洞穿了虯髯老者的重要關節。
恢複如初的秦歡,見老人垂著頭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還以為他死了,連忙喊道:“大胡子,你沒事兒吧?”
老人身影顫了顫,慢慢抬頭看向秦歡。
“你記清楚了小子,我叫林錚,鐵骨錚錚的錚,我不老,我才四十歲,老子看你順眼,準你喊我一聲大哥!”
大胡子林錚,瞪著秦歡一字一句地說道。
秦歡表情古怪地望著他,“你咋啦?”
林錚舉起雙手,手上一股股透明的真氣竄動,隨著他揮手在麵上一抹,亂糟糟的胡須開始滑落,轉眼間隻留下一層淺密的短須。
秦歡見狀,一臉驚訝地對其說道:“手藝不錯啊,你以前是專門剃胡子的?”
“啊呸!”
一口濃痰飛來。
秦歡忙扭頭避開,濃痰打在秦歡耳門邊的牆上。
“想不想出去?”說話時,林錚剃好了胡須,又吐出口水粘在手上,抹了抹他的雞窩頭。
一聽此話,秦歡忙不迭地點頭嗯了兩聲。
林錚靠在牆壁下,淡淡說道:“好,天亮之後,老鬼會再來逼迫你交出飛刀心法,到時看我臉色行事。”
借著明亮的油燈,秦歡仔細瞧了瞧他的臉,忍不住撲哧一笑,努了努嘴,“你臉上烏漆墨黑,就剩下一對小眼睛了,我怎知道你想表達什麽?”
林錚幹咳一聲,“總之,你見機行事,我自有法子。”
說罷,他伸手從籃子裏拿起一隻燒鵝,對著秦歡晃了晃。
秦歡雙眼頓時一亮,抿了抿嘴,嘿嘿地對他笑了笑。
“慫樣。”林錚撇嘴眼神鄙夷地說道,揮手把燒鵝扔了過來。
秦歡張大嘴咬住飛來的燒鵝,傻愣愣地望著他。
“自己想辦法,老子吃飽了要睡會兒,你最好別煩我。”林錚說完倒頭就睡。
既如此,秦歡隻能連骨頭帶肉全都咬碎了吞下,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吃著燒鵝,生怕掉地上撿不起來。
真他娘的香啊!
……